時間很快。
轉瞬，已經到了十月最後一個周末。
天氣又再次降溫。
並且偶爾有雨夾雪出現，令蘇清越又找回剛來平京的感覺。
冷得都要到骨頭縫裡了。
一想到這還沒真正入冬，就更覺得刺骨。
天天盼著暖氣到來。
公司辦公間已經開始裝修了。
按照岳臨島要求，格局進行了特殊的設計。
陳婷找了專業設計公司，對悅道網絡的LOGO進行設計。
另外從註冊到開戶，再到其他行政事項，已經很快做完。
期間岳臨島不止一次和蘇清越提及，能不能讓陳婷加入團隊。
他也暗示過陳婷。
不過後者沒反應。
只是對蘇清越尷尬地笑笑。
蘇清越告訴岳臨島：「事在人為。我們真誠做人，婷姐會有考慮。」
關於團隊，蘇清越又通過關係，在臨安找到研發團隊。
據說他們主力是從華絡出來的，非常搶手。至於具體什麼背景，對方沒透露。
反正從易遠到盛世天成都在搶奪他們。
蘇清越知道他在這些競爭對手中毫無優勢。
可他還是打算參加完互動娛樂同事聚會後，前往臨安。
希望能說服對方加入悅道網絡。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只是作為核心關鍵的小說卻始終無法最終確認。
神劍山河的談判，因為他和鄭三槍的翻臉終止了。
因為距離第二次漲價還不足一天。
鄭三槍便又漲價了。
而且已經到了兩百五十萬。
當他發誓不會再出問題了，還說什麼再出我就把團隊的人清理乾淨。
蘇清越冷冷一笑，說道：「三槍，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是把我們的談判場景設定成了菜市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先放三槍？」他冷聲反問，又道：「我不管你還有沒有第四槍，但是我們的信任基礎已經沒有了。」掛了電話，不再接聽。
沒一會兒，鄭三槍便發信息質問他：「你以為這個價高嗎？我做了那麼多努力你看不到？我告訴你，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他如此說，蘇清越並沒太在意。
因為此時他已早把目光轉向玄幻網。
他想起岳臨島對自己說的，要做未來是對的但當下很多人不認為是對的事。
鄭三槍翻來覆去地折騰，讓蘇清越進一步的反思。
武俠題材確實具有普適性，但自己也說過，頭部格局已經形成。
就算自己拿到《神劍山河》，就算《神劍山河》確實火爆，可市場前景就一定能超過成名作家的影響麼？
更何況，他要研發的產品是未來1-2年甚至更長時間以後上市的。
在未來時間的範圍內，武俠還能有如此影響力？
玩家會不會有審美的疲勞感？
反問自己是不是自己進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那些理由只不過是掩蓋自己惰性，不願走出舒適區的自我安慰罷了。
蘇清越出了一身冷汗。
他開始正視自己的感覺，一點一點剝離出玄幻這一新的戰略方向。
想起一位他敬重的作家，說過：玄幻是東方神話方面的再創新。從創作層面講，玄幻小說作者比科幻小說作者創作更自由，不需要受科學依據束縛，有更多發揮空間。
更重要的是，玄幻所展現的新穎奇麗，妙不可言的幻想世界，是青春活力的年輕讀者所喜愛的。這個題材在網絡上得以廣泛傳播，就是因為網絡小說主要讀者群是年輕人。
蘇清越相信，這些年輕人一定會在未來的某段時間，和玩家群體形成交匯。
可以通過玄幻小說、遊戲、粉絲運營、電影，回頭再來完善這個世界，挖掘更多的素材和作品，最終形成整體的、新穎的、年輕人喜歡的，又具有東方神話元素的玄幻宇宙。
這才是自己要的可以放大的，空間無限的大娛樂戰略。
懷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和慶幸，蘇清越準備給團隊打電話時，周子友打電話過來。
自己和鄭三槍之間的事，出現在行業論壇。
鄭三槍說蘇清越出爾反爾。
甚至還用小號攻擊他。
說他膨脹了，剛做了個公司就撕毀協議。在雙方平等協商的時候，沒有信任和尊重不停壓價，還要增加一堆霸王條款。
這個帖子又說，自己作為一名華絡老員工實在看不過去，就替鄭三槍說說這事，在論壇討個公平。
震驚於鄭三槍的無恥，卻又覺得沒這麼簡單。
他怎麼會？
蘇清越反問自己。
好在論壇里明白人不少，回帖質問：「我和蘇清越認識這麼久了，怎麼沒見他膨脹？「三國體」都沒膨脹，剛弄了個公司就膨脹了？前幾天我們還一起吃飯，難道我見了個假蘇清越。」
知道這是師帥。
前幾天他臨走，蘇清越特地請他和葉落、王睿喝了個酒。
跟著葉落問他，要不要刪除這個帖子。
被蘇清越拒絕了。
他明白一旦刪除帖子，那才真的叫說不清楚了。
總之這個事情自己已經想清楚，那麼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造勢不如借勢。
更何況幾乎所有的帖子對自己都是力挺的。
一些帳號甚至說：「我不知道你說的事是不是真的，但蘇清越什麼人我可以作證，至少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沒有了回應。
接著又有帳號說：「我和老大這麼多年，就沒見他這樣過！不定怎麼回事呢！」
這個帳號是肖玉的小號。
甚至連賈乃祥都出來替蘇清越說道：「不瞞各位，我和在華絡和蘇的關係不好，可即便是這樣，他的人品我還是認可的。」
看著大家都為自己說話，蘇清越卻覺得，這還是無法解釋鄭三槍的反常。
周末傍晚去參加華絡互動娛樂的聚會。
蘇清越和周子友決定走著去聚會的飯店。
這是他們在項目組養成的習慣。
在有限時間內，儘量鍛鍊。
路上周子友，問他：「老大！為什麼我們不澄清整件事呢？」
知曉他指的是論壇鄭三槍對自己的進攻。
蘇清越說道：「那不是等於承認我們要買什麼了嘛！我們的方向……」
他這話一出口，本來下意識地想說：澄清來澄清去，最後說不清楚的。
可話還沒出口。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串起來他這幾天對鄭三槍所有的推斷。
他忽然意識到倒打一耙，根本不是鄭三槍的目標。
他是要讓所有人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讓別人蜂擁而至買他的小說。
而這幾部小說，等於免費找了個代言人。
霎時間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佩服鄭三槍。
笑起來對周子友，說道：「鄭三槍，還真是個人才。」
「怎麼了？」
蘇清越想了想，便把自己的推斷說了。
後者聽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是說，他從始至終就沒準備賣給我們？」
「這就不好說了，」蘇清越解釋：「沒法推斷他最初的想法。但在論壇發難，肯定是這個原因，」他不由得笑起來：「這樣以來，會有一堆公司找他。他又可以賣個大價錢，一定遠超給我們的！」
「還能這樣？」周子友聽了，驚呆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蘇清越笑。
想說，這樣的爾虞我詐果然不同於職場。
冷笑一聲，又道：「這種走偏門，雖然能在一兩件事情上多掙錢，卻長久不了。守正出奇才是成功大道。」
「我也不信這麼不講誠信的人，會有好下場。」周子友狠狠地說。
蘇清越倒沒有一絲一毫的恨。
鄭三槍讓自己見識了商場的爾虞我詐。
兩人聊著天，過了兩個路口，到了聚會的飯店。
看到上面寫著：俏江南。
剛要進去，便聽到肖玉在身後叫自己。
蘇清越回頭。
見她下車，朝自己跑來。
儘管天氣很冷，可她依舊穿著裙子。
只不過外套是一件小西服。
問她最近怎麼樣。她只簡單回：「老樣子。」
不知怎麼回事，蘇清越覺得這個回答有點迫不得已地敷衍。
仔細看她，總覺得她憔悴了不少。
臉色不如以前好。
僵硬的臉頰更僵硬了。
似乎有什麼心事。
也沒多問，三個人閒聊著，走進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