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紅方A區已經發現藍方直升機，並上報給指揮部……」
會議室里，導演部一名中校參謀向秦忠培彙報道。
聽了這話，第一排的大佬們不禁來了精神。
杜仲平轉頭看向這名上尉，揮手示意道：「好，將A區指揮部的視頻畫面轉過來，音頻也一併開放！」
「是，首長！」
中校答應一聲，連忙給手下的工作人員做了指示。
不大一會兒，大螢幕右上角，就插入了一個新的視頻畫面。
入眼處，偌大的帳篷里，四名DA師主要領導，正圍站在一起，似乎討論什麼。
由於本次演習紅方被分成了三個方向包夾藍方，所以導演部這邊，給紅方三個方向分別做了標準。
其中，A區域就是DA師鎮守的東北戰場。
這處戰場毗鄰海濱，可以從空中、地面、海上同時展開進攻，
如此地形，正適合海陸空都很能打的DA師。
作為這次演習紙面實力最強的一支部隊，DA師被放在這個重要點位來限制藍方，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讓人有些惋惜的是，紅方的總指揮部卻沒有安放在A區域，而是放在了西北方向的B軍區。
原因很簡單，紅方本次演習除了進攻藍方這處要塞之外，導演部還有一些其他要求。
比如說，要對所駐紮的X市的安全負責。
這個要求說起來也不奇怪。
試想一場戰爭中，你即便拿下了人家的一個要塞，可自己大後方卻被人家把一個重要城市給破壞殆盡。
那這一場戰爭，能算贏了嗎？
當然，這個保護城鎮的任務，對於兵多將廣的紅方來說，實在不是什麼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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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西北方向所在的B區域，距離主戰場有著非常遠的距離。
即便是快速部隊連續機動六小時，也不可能從藍方的要塞攻到X市門前。
六個小時的超長時間，這一路上足夠紅方將這支快速部隊給包餃子了。
紅方這邊，最終決定將總指揮部放在B區域，置於機步旅的保護之下，也就在情理之中。
「藍方這架直升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這樣的低空飛行，不怕被我們的飛彈部隊集火？」
紅方這處指揮部內，副師長吳義文不由得哼哼著說道。
導演部這邊，大家對這個大校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對他說的這個事實，大部分還是持肯定態度的。
畢竟，蘇七月他們那架直升飛機現在的飛行高度太低了。
雖說有下方森林作為天然屏障，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的。
但是DA師的飛彈大隊可不管你這些。
只要雷達定位到，直接就給你轟下來。
相比眾人的贊同，N軍區首長鍾元年倒是沒那麼樂觀。
他此時的目光，正落在龍凱峰和林曉燕身上。
很顯然，這兩個人才是鍾副首長眼中能做出正確決斷的。
就在大家竊竊私語的時候，畫面中唯一一名女性大校林曉燕就開聲了。
她抬眼看了看吳義文，面色凝重地說道：「吳副師長，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藍方人員不可能不知道低空飛行容易暴露目標，但是他們卻依舊這麼做了。」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目的……」
聽了這話，吳義文微微一愕，旋即反駁道：「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又或者在想什麼。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咱們飛彈大隊的射程，現在只需要龍師長一個命令，就能立馬將他們打下來。」
「就這，參謀長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吳義文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激烈。
他對林曉燕這個後來居上的女人，一直有些心結。
這些年來，即便林曉燕很快提拔了他的「愛將」桂平原，吳義文也沒多少承情的意思。
說到底，主要還是二人在戰術理念上有比較大的分歧。
林曉燕是學院派指戰員的代表，其戰術理念更先進，更趨向於技術稱王。
而吳義文是老派的指戰員，他更相信「裝備是死的，人是活的」這類觀點。
二人平時在師里開會的時候，經常會因為理念不合產生爭論。
吳義文的口才當然比不過林曉燕，基本上吃虧的都是他。
這會兒聽得對方再一次反駁自己的意見，吳義文自然壓不住火氣。
眼看著這兩位同僚又要吵起來，政委陸雲鶴就連忙出來打圓場。
「行了，老吳，你先別激動。曉燕同志這麼說，肯定有她的根據。我們，是不是先聽她把話說完？」
吳義文對陸雲鶴還是相當尊重的，聽了他的勸慰，就嗯了一聲，沒有繼續懟下去。
龍凱峰見事態平息，就伸手對林曉燕做了個請了手勢：「參謀長，說說你的判斷。」
林曉燕微微頷首，指著前方傳送回來的畫面，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想法講述出來。
「我就提一個問題，吳副師長。」
林曉燕平心靜氣地解釋道，「藍方這架直-8，是我方哪個作戰單位先發現的。」
聽了她這個問題，吳義文不屑地開聲道，「林參謀長這是糊塗了嗎？剛剛陸航大隊那邊彙報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嗎？」
「怎麼，在想著其他事情，沒注意嗎？」
對吳義文的冷嘲，林曉燕並不生氣。
她掃了對方一眼，淡淡說道：「是啊，第一個傳回消息的，是陸航大隊一架正在進行試飛的運輸機……這其中，就有很大問題了。」
「問題！什麼問題？」
吳義文聞言，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抬眼看了看龍凱峰，見師長也似乎面色凝重起來，吳義文心中就是一突。
「林參謀長，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別打啞謎好不好？」
面對吳義文的詰問，林曉燕就是一哂。
「吳副師長，這個道理應該已經很分明了吧？對方這架直升機，是陸航大隊梁大隊長手下的兵，物理觀察之下發現的。」
林曉燕接著道，「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我們的信息大隊，在此之前並沒有偵查到它的存在！」
吳義文錯愕半晌，旋即質問道：「既然是信息大隊錯漏了，那就讓曲穎、景曉書他們負責啊！這和飛彈大隊要不要進攻，有任何關係嗎？」
聽著吳義文的責難，龍凱峰就有些不高興。
他不耐煩地一揮手，對吳義文說道：「老吳，你先冷靜一下，讓曉燕同志把話說完。」
「呃~好，我知道了。」
吳義文接二連三地碰了釘子，臉上就有些漲紅。
林曉燕得到了師長的支持，就繼續開始了自己的分析。
「師長、政委，從陸航大隊傳回來的畫面來看，藍方這架直-8很早就抵達了我們A區的空域範圍。」
「這個距離，即便我們的信息大隊和雷達陣地沒辦法對其準確定位，至少會有警報吧？」
「可事實是，直到陸航大隊的直升機偶然發現了對方，我們的雷達都還沒響……」
聽著林曉燕語氣凝重的話，龍凱峰、陸雲鶴對視一眼，面上都露出了不妙的神色。
「曉燕同志的意思是，藍方這架直升機，能夠屏蔽掉我們的無線電波？」
陸雲鶴忍不住發問道。
林曉燕微微頷首：「是的，政委，我就是這麼想的。」
龍凱峰沉默片刻，也發出了自己的疑問：「他們在直-8上，使用了某種隱身技術？」
「嗯，應該是這樣了！」
目光迷離地看著畫面中那架直-8模糊的身影，林曉燕喃喃道：「能夠屏蔽我方信息大隊和雷達陣地的所有信號，這樣的隱身技術，可不簡單……」
龍凱峰對林曉燕技術上的能力，無疑是非常信任的。
聽了她的判斷，這位龍師長就點了點頭道：「這個也不奇怪，畢竟蘇七月本身就是信息安全方面的頂尖高手。他能夠給藍方的直升機，帶來這樣的隱形技術，是我們應該估算在內的。」
陸雲鶴也釋然地應和道，「我同意師長的意見。在知曉了演習的對手之後，我們就已經將蘇七月可能給藍方帶來的加成，給全部計算在內了。」
「說到底，直-8在這樣一場大型演習中，也不可能承擔主攻的任務。它能發揮的作用，還是比較有限的。」
聽完了政委的判斷，林曉燕嗯了一聲，表示認同。
不過，她很快又說出了另一番話來。
「直-8的隱形技術倒還在其次，最多我們多加小心一些，不要讓他們輕易滲透即可。」
「但是這架直-8到現在一直盤旋在我們A區域外圍，這就很讓人擔心了。」
看著視頻畫面，林曉燕喃喃道，「我懷疑，這架直升飛機不單單是例行執行一下偵查任務那麼簡單，它的動作或許還有其他深層次的意義。」
聽到這裡，吳義文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氣哼哼地說道：「管它有什麼想法，現在不是已經進入到飛彈大隊的射程了嗎？梁航的人又不是瞎子，瞄準了攻擊都不會嗎？」
林曉燕轉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嚴肅道：「吳副師長，雷達沒辦法定位到對方，你認為飛彈大隊能打中人家嗎？」
「另外，如果我懷疑的沒錯，這架直-8很可能配備了無源定位系統。一旦我們的飛彈大隊動手，等於是將自己的位置暴露給了對方。」
「如果這架直升飛機只是個誘餌，後面跟著其他攻擊的話，我們這樣的舉動，是非常冒失的！」
聽著林曉燕毫不留情的質疑話語，吳義文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
不過，他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見林曉燕說得有模有樣，吳義文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漏算了什麼。
當下他咳嗽一聲，掩飾著尷尬發問道：「林參謀長，你說的無源定位系統我是知道的。信息大隊那邊研究這項技術的時候，桂平原就曾經給我彙報過……」
「但是，無源定位系統，不都是固定在陣地內部的嗎？怎麼可能安放在直升飛機上？」
吳義文的這個問題，讓林曉燕對他的感官總算是好了一點。
她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個是不一定的。據我所知，國外就有研究機構，已經能夠在移動的物體上，安放無源定位系統。」
停頓了一會兒，林曉燕接著說道：「其實關於這個無源定位系統，我很早就讓曲穎、景曉書他們研究了。」
「前段時間，研究也有了一定的成果……」
「但是目前我們的技術，還只能在固定地點安放並使用它。」
吳義文唔了一聲，旋即發問道：「林參謀長你不是信息技術方面的博士嗎？景曉書更是留學博士，你們兩個一起，也沒能搞定？」
吳義文這個問題多少有些不著調，林曉燕自然不會搭理他。
她轉頭看向龍凱峰，面色嚴峻道：「師長，我不知道蘇七月和他的W旅是不是已經掌握了這項技術。」
「如果他們已經掌握了這項技術，那我們就絕對不能動用飛彈大隊去攻擊它，防止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話說到這裡，龍凱峰、陸雲鶴、吳義文也都明悟過來。
龍凱峰認同地點頭道：「我同意曉燕同志的意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貿然攻擊產生的後果，就很嚴重了！」
陸雲鶴對技術上的了解，不如龍凱峰。
他蹙著眉頭道：「那曉燕同志，咱們就只能看著這架直-8施施然來，施施然去嗎？」
陸雲鶴話音剛落，林曉燕就否定道：「當然不是！」
「雖然迫於無源定位系統的威脅，我們不能直接動用飛彈大隊去打。但是我們可以出動空中部隊來威脅他們的。」
稍微停頓了一下，林曉燕就向龍凱峰請示道：「師長，我剛剛已經知會過陸航大隊那邊，讓他們試飛的飛機不要返航，就這樣一直跟著對方，保持距離。」
「接下來，咱們只要找准機會，悄然出動兩架武裝直升機，就可以將它一舉拿下。」
聽到這裡，吳義文就急吼吼地說道：「那還等什麼，立刻讓梁航再出動兩架武裝直升機啊！今天咱們務必要將這傢伙給留下來。」
面對吳義文的催促，林曉燕不冷不熱地表示道：「吳副師長，武裝直升機那邊的出動，需要梁隊長根據實際情況協調。貿然出動的話，只會打草驚蛇。」
「呃……」
吳義文神情一滯，略顯尷尬地收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