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趕過去的時候,一名染成棕色披肩發的青年正對一位上身穿著駝色夾克的中年人推推搡搡,他的身邊還有個身穿黑白格子衫的青年搖旗吶喊以振聲勢。

而那位駝色夾克中年人的身旁則站著一名新兵,笨嘴笨舌想要跟兩名青年理論。

蕭辰看到這一幕,心裡跟明鏡似的。

這不就是電視劇中許百順送許三多的時候在站台上跟兩個二流子起爭執的畫面麼。思緒迴轉的時候,那名格子衫青年已經盯上了兩腿都在顫抖的許三多:

「我告訴你,你個我不認識,你我認識,解放軍叔叔……」

「認識怎麼了?想練練嗎?」

蕭辰的聲音有些嚴厲,但聽起來似乎又有些懶洋洋的,落在兩個社會青年耳朵里,似乎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傢伙對他們表現出了極度的不屑。

他們感覺自己的威嚴遭到了極其惡劣的挑釁,不,如果平心而論,事實上,他們感覺到了一種蔑視。那是對他們一直以來虛張聲勢的僅存的尊嚴和驕傲的嚴重踩踏,這種惡劣的態度甚至一瞬間從超越了他們剛剛從許家父子身上找到的欺負人的快感。

「你小子是哪的?媽的,不要以為穿了身綠皮就把自己當根蔥,老子正想找人試試這拳頭打人疼不疼呢。」

格子衫青年嘴上說著,他身旁的染髮混混已經箭步迎上蕭辰:「小比崽子,找揍。」

喇叭褲那寬敞的下擺帶著一條飽含著羞怒的腿,隨著膝蓋向上抬起,隨即狠狠前踢,想要一腳踩在蕭辰小腹上,讓他第一時間失去動彈的力氣。

這是混混們欺負弱小是最為慣用的手段,與之同列的還有抱頭頂膝,拳打鼻樑等各種陰損的招式。

許家父子看到這忽然的一幕,兩人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沒有言語。他們覺得這忽然冒出的小伙子壓根就看不清形勢,即便是想要幫他們,但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多管閒事罷了。

蕭有名還在蕭辰身後十多步的距離,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就要被小混混給打了,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跑,嘴上還大喝一聲:

「給我住手,我看誰敢打我兒子。」

那扯開的嗓門無非就是想嚇唬嚇唬這兩個混混,好讓他們收起踢出的腳。只是無論染髮混混出於內心的憤怒,或者是踢出去的腳根本收不回來,反正這一腳眼看就要落在蕭辰身上。

讓蕭有名愣住的一幕出現了。

電光石火間蕭辰稍稍側身,抬起右腳向前踏的同時,居然一把就抱住了混混踢來的腳並且將兩手攜著那條腿放在自己腰間墊著。比蕭辰要大好幾歲的混混一時間居然無法掙脫,眼睜睜看著蕭辰右腳踏在地上,讓他的兩條腿與地面擺出一個詭異的三角形。

就是這個三角形的存在,他完全無法挪動地面的那隻腳,與此同時被蕭辰抱著的那條腿也因為角度問題根本使不出力氣。

武警擒敵拳的第二式,抱腿頂摔的半招。這是從武警轉業回家的小李當初訓練他的時候教授的,整套擒敵拳被蕭辰演練過多次,加上日益增長的體能,對付這種街頭混混綽綽有餘。

要不是礙於身上的軍裝,蕭辰絕對會第一時間用出這一招的下半招,讓染髮混混瞬間失去打人的能力。

「放開我。」

這種極其彆扭的感覺讓染髮混混色厲內荏,一臉兇悍的表情試圖恐嚇住蕭辰,進而讓他放手。但蕭辰並沒有理會,反倒是看著想要上前來解救朋友的格子衫青年。

「二十歲的人了都不學好,整天就知道遊手好閒欺凌弱小,怎麼著,想二打一是吧。你上來試試,我看你這狐朋狗友會不會比我先倒下。你打我,我打他,看看誰先爬不起來。」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蕭辰明明年齡比他們兩個都小,體格也強不到哪裡去,但就是憑這麼簡單的一招,加上一句話,讓兩名混混全都閉上嘴停留在原地,只等著蕭辰放手,他們便打算第一時間溜走。

「格子衫,你我認識,南山鄉劉家壩的高永豐。去年高中畢業的是吧,就因為你在社會上混了一年,今年報名參軍政審沒過。怎麼著,就打算這麼混下去,將來被人當二流子抓了坐牢?」

一把將抱著的腿退出去,讓染髮青年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待他站直了身體,蕭辰已經走到格子衫青年面前。

「你老子沒告訴你,你的報名表就是我收的?別以為你想什麼我不知道,就因為嫉妒這些被選上的,你就想鬧點事是不是?我告訴你,今天要是讓我看見你還在這站台上瞎混,有你好吃的果子。」

年輕的混混,大抵還是要面子的。

蕭辰當中揭破了他的名字,讓他瞬間覺得周圍看著自己的都是村裡人。那種又給爹媽丟臉的感覺瞬間讓格子衫有些惶恐: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蕭辰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攔住想要上前在兩名混混身上補兩拳的蕭有名:「高中畢業,你已經比很多人強了。就算找不上鐵飯碗,去當個,民辦教師,過幾年好好考試轉正,也比你現在當混混強啊。」

「還有你,我剛才要是往前再走一步,你就得躺著出去。連我都打不過,你是怎麼有臉混社會的,啊?怎麼,就會臉面都不要堵人家小學生是不是?」

「回頭我給陳叔說說,讓縣裡專門盯一盯你們這群無業游民,再不學好,一個個三天兩頭請你們吃牢飯。」

染髮青年似乎有些不服氣,一臉不忿地嚷嚷:

「你以為你是誰啊,老子混這麼久,還沒見過你這號人物。」

倒是格子衫似乎想起了什麼,生拉硬拽,將自己的朋友強行拉著往後撤,邊走還邊向蕭辰點頭示意。直至退出火車站,這才鬆了一口氣。

「哥們,這小子跟武裝部那些退伍回來的大頭兵是一起的。他吹沒吹牛比我不知道,反正惹了他,武裝部的那幾個兵痞子就得找咱們麻煩。走吧,這虧咱們得吃。」

半是安慰,半是思索,格子衫拉著染髮青年徹底遠離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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