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絕對不行!」

高城還沒說話,伍六一就跳了起來,作為許三多的班長,伍六一太了解許三多了。

「五班乃至全連,他是犯錯最多的一個兵,雖然他現在不算是全連拖後腿的,但這個人就是一頭趕著才能走的毛驢,沒有鄭英奇的鞭策,他能進步嗎?到現在,他接受的速度也是最慢的,就新兵連這些項目,他都能這麼遲緩的接受學習,真要是到了咱們連,他能接受得了嗎?」

伍六一明確的反對。

高城沒有伍六一這麼激動,他認真的說:「不管什麼樣的兵,我都會去發現他的長處,許三多呢,長處有,比方說韌性,比方說記憶力,但除了這兩點,我還真沒發現別的,我的三班長啊,我知道你同情他,但這個人呢,你對他不好,他不在乎,你對他好,他就天天粘著你,我不喜歡這種沒有自尊心的人。」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投降那件事,不影響對他的感官,但我仔細觀察過,這個兵,不是我的7連想要的兵!」

在悶罐車邊上許三多舉手的動作,因為鄭英奇的詭辯,高城確實沒有烙印在心裡,但他經常關注加練的人,經常在的兩個身影——許三多和鄭英奇,作為連長的他,卻是多加了關注,鄭英奇沒有辜負高城的期盼,遛了遛後成為了他心中的馬,最好的汗血寶馬,但許三多在高城心裡,就是一頭騾子。

不可救藥的騾子!

伍六一也平靜了下來,他看著失望的史今,總結說:「他會拖死你的。」

像許三多這樣的兵,真要是到了7連,哪個班長敢要?只能到史今的三班來,可這種兵,不拖死史今這個班長才怪!

史今還想努力一下,高城見狀問:「連部以什麼評定一個班長的業績?甚至決定他的去留?史今同志!」

史今嘆了口氣,他明白高城意謂何指,這幾句話,幾乎足以打消掉他的一切想法!

高城從史今手上接過了小本子,合了起來,再一次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史今再次嘆息,從高城合上的本子中,他已經確定了許三多的命運。

「有的人,不適合競爭,他這種人,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把他放個不爭的地方,也算是交代吧。」高城看著愛將落寞的神色,忍不住說了一句。

……

從第一次打靶以後,鄭英奇有時候自己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脫胎換骨了,怎麼這表現越來越優秀了,以往的第一都是自己和成才輪著來,但到了現在,成才像是被自己甩掉了一樣,每次自己都是第一。

又連續蟬聯了三個周期的班長後,鄭英奇都生出了一種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錯覺,不過,鄭英奇也慢慢發現,排長史今似乎在有意無意的躲著許三多,他特意留了個心眼多看了幾次,確認了後,心裡就猜到了——

7連的兵已經選好了,覺得對不住許三多的史今,是在刻意的疏遠、躲避著許三多。

對於自己的去向,鄭英奇現在不擔心了:像我這麼優秀的人,怎能不進鋼七連?

遲鈍的許三多,也注意到了這種現象,他找了幾次發現被人刻意躲避後,在加練結束後,向鄭英奇委屈的說:

「英奇,我……我是不是又犯錯了?排長……排長現在都躲著我。」

可能是因為到了末期了,加練的人現在又剩下許三多和鄭英奇兩人了,兩人癱坐靠在牆上,委屈著說話的許三多,還刻意擦掉了汗珠,就怕鄭英奇說他又哭了。

鄭英奇也看到了這一幕,默默的嘆了口氣,許三多這種討好似的心態,他又是生氣又是可憐。

「我覺得是新兵下連隊的名單定了,排長沒辦法讓你進7連,感覺對不起你,就躲著你。」鄭英奇將殘酷的真相說了出來,許三多聽到後,眼眶馬上就紅了。

「我……我就想和你……和排長在一起的……」許三多又帶上了久違的哭腔:「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差……可我很努力了……我想追上你們的……我……」

鄭英奇拍著許三多的肩膀:「我知道,你的付出我都知道的。」

「你以前累得一個人抽泣,我知道的,但人生總是這樣,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許三多放聲的哭了出來,將近三個月來,他拚命的練、拚命的練,就是為了能繼續和鄭英奇在一起,能繼續在排長的羽翼下,而現在,一切卻成了空,委屈、心酸、絕望這時候一起交織了起來,折磨著這個看似憨傻的兵。

鄭英奇也挺心酸的,換做以前,他可以站著不腰疼的說:

三多啊,沒事,你以後還是會以胡三多的姿勢殺回鋼七連的。

但一起加練了將近三月,看著許三多比別人更努力的付出,看著為了追逐這個簡單亦或者絕望的夢想,許三多的付出後,鄭英奇又怎麼能不喘氣的說這話呢?

「三多,我以前聽過一句話,只要還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百的努力!在還沒有分兵之前,一切還都有可能,聽我的,不要放棄,你還有機會的!」鄭英奇誠懇的拍著許三多的肩膀說道。

許三多擦了擦眼,朦朧著雙眼問道:「真的嗎?」

「真的!」鄭英奇狠狠的點頭,一瞬間,許三多雙目中又充滿了希望。

鄭英奇不知道這樣子騙許三多到底對不對,但看著許三多又憨笑著充滿了鬥志,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

距離分兵還有不到一周了,緊張嚴苛的訓練突然間像是鬆懈了下來了一樣,新兵連的新兵們,面對突然放鬆下來的訓練,滿心高興的接受了美好的現狀。

但有個人例外。

他就是許三多。

他開始更拚命的練習了,甚至像是入了魔一樣。

史今面帶愧色的站在窗邊,望著訓練場上那個孤零零的身影,最後狠狠的別過了頭,裝作沒有看到這些一樣。

高城站在窗邊,面無表情的看著訓練場上的身影,沉默的不知道想著什麼。

伍六一拉扯著鄭英奇,指著訓練場上的人影:「把那小子拉回來!」

「班長,他樂意。」鄭英奇平靜的說。

「到現在為止,他把新兵連到現在為止學到的科目,除了該死的五公里還沒跑,都特麼演練了三遍了,告訴我,他到底要幹什麼?」伍六一幾乎是在咆哮。

以往的時候,加練都是在那個角落裡進行的,可這一次這個傻貨,就做訓練場上演練著這些——要證明他練得不錯嘛?

伍六一都想把考核成績摔在許三多身上,並朝他吼:

「你特麼早有這表現該他媽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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