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一臉寒霜的坐在吉普車上,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受訓隊員。

但走近一看才能發現,老高的耳朵正「豎起來」不斷聽著身後帳篷內傳出來的聲音,由此可見,所謂的注視是假,拐彎抹角的聽牆角才是真的。

事實上,老高其實很關心帳篷內的「演講」,作為和老A對戰一直被摁地摩擦的一方,老高當然懷著一顆「關心」「了解」「探究」老A的心,要不是被袁朗刺的拉不下臉,他還真想蹲在裡面聽聽老A的訓練理論。

帳篷內。

鄭英奇正在和在座的所有教官分析一個問題:

究竟是肉體的折磨讓人絕望,還是心理上的折磨讓人絕望?雙重摺磨的時候,該側重哪方面?如果側重?

老A的答案是偏重心理上,狼牙的答案也類似,但他們側重肉體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主要以施壓為主。

用豺狼的話說:「精神的壓力只要不松就行,訓練的全程都是肉體高壓,精神上一樣不好過!」

「但這樣的練出來的兵,心理素質未必達標!就問你們一聲,咱們是什麼部隊?你們有沒有考慮過絕境下的戰鬥?絕境下,壓力會多大你們知道嗎?當身處絕境全無希望的時候,你敢保證你們的人,還能保持積極的心態嗎?」齊桓反駁。

豺狼瞪著眼珠子:「當然能!我們狼牙的前身偵查大隊,什麼樣的絕境沒見過?我們低過頭嗎?我們當過逃兵嗎?」

齊桓有些掀桌子的衝動,強忍著衝動,他說:「兄弟,不要扯這些行不?你們的戰績我們不否認,但心理抗壓能力非常的關鍵!」

「是關鍵沒錯,肉體的折磨難道不是培養心理抗壓能力的方式嗎?」

「好了,好了,」鄭英奇苦笑著打圓場,說:「你們先聽我說下思路行不?」

豺狼和齊桓剛才的犟嘴,真是訓練理念的衝突?扯淡吧,還不是因為以往的「新仇舊恨」?

出於對主訓教官的尊重,兩人住嘴。

「這麼說吧,肉體的折磨訓練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和心理的壓迫是相輔相成的,至於心理上的壓迫,主要靠教官去演。」鄭英奇解釋。

「演?什麼意思?」狼牙的教官們不解,老A這邊的教官們,卻得意起來,不懂了吧?

鄭英奇說:

「菜鳥們來參加集訓,肯定是對特種部隊充滿了嚮往,對吧?而支撐著他們能扛過艱苦訓練的心念,就是這份嚮往沒錯吧?」

「沒錯。」

「是這個道理。」

狼牙教官們附和,心裡嫌棄:廢話,要不是這份心念,誰腦子被門夾了才受這份洋罪?

「那麼,我們讓他失望呢?讓他們以為特種部隊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樣呢?」

「什麼意思?」

「讓他們看到,特種部隊的教官其實是一群阿諛奉承的小人,是一群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的混蛋,讓他們看到特種部隊的人,連軍紀都不怎麼遵守,讓他們徹底的失望!」鄭英奇說出了老A的秘籍。

狼牙的教官們愣了起來,半晌,馬達說:「那這樣的話,誰還願意繼續被折磨?連支撐他們的信念都沒有,還怎麼讓他們繼續受罪?」

「灰狼說的對,沒點信念支撐,很容易放棄的。」

「那就讓他們放棄,」鄭英奇攤手:「我們要留下的兵是什麼時候都要保持絕對的心念,熱愛這個偉大的國家,熱愛這支偉大的軍隊的兵!」

「可咱們的假裝會讓他們以為,我們和他們是兩路人!」

很少說話的土狼,直指問題的核心。

「可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鄭英奇指著老A這邊的教官,對吳哲說:「吳哲,你說說你當時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吳哲清了清嗓子,說:「很簡單啊,我想著留下來,留到最後,跟基地的負責人投訴,甚至向更高一級的部門投訴。」

一群狼牙教官看著說話的吳哲,心裡想:確認過眼神,是一個刺頭。

待吳哲說完,鄭英奇說:「咱們是中國陸軍特種部隊,每一個人成員最重要的條件就是深愛著這個偉大的國家和軍隊,每一個人必須是熱血的!假如他們看到的是一支不遵守軍紀的特戰,他們該做的,應該是堅持下去,從自己開始改變,而不是失望著放棄。」

「如果放棄,那就意味著這樣的人,不適合我們。」

「因為他們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而不是迎著困難而上,而我們特戰本身,往往就是迎著困難而上的一支武裝力量!」

狼牙的教官們心裡若有所思,馬達卻想到了耿繼輝,說道:

「可要是有人堅信我們表現出來的這是虛假的呢?」

鄭英奇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划水的秦鋒,笑著說:「那就得看我們是不是能發現這種人了,通常來說,我們會把這種人揪出來,進行高壓的折磨,既然無法讓他心理絕望,那就讓他身體產生更嚴重的絕望!」

他又補充:「整個訓練,我們會對表現優秀者進行特殊的『照顧』,因為人的身體素質不同,同樣的訓練下來,有的人還能挺住,那挺住的這種人,就需要我們去格外的照顧,讓他挺不住,這樣就能和所有人都在同一條線上——我認為特戰需要的是優秀的人,那如果他在極限以後選擇放棄,我認為這樣優秀的人,還不值得我們去接受他!」

狼牙的教官們相視,覺得鄭英奇說的非常的有道理,你因為比別人身體素質好,才顯得優秀,但在同樣極端的環境中,你卻做的不如別人,那你……

算什麼優秀?

「可是,我們這邊未必能做到你要求的那些啊……」馬達猶豫著說:「我們對於如何讓受訓兵失望,沒有經驗。」

「這個簡單,」鄭英奇笑著說:「我們這邊都是行家,演戲的行家,到時候手把手教你們——今晚先來個大餐,咱們先喝個痛快。」

「這不行!」馬達下意識的反對,卻看到老A的教官都笑了起來,他隨即意識到了什麼,問:「假喝?」

「老班長,放心好了,我們啊,準備了充沛的道具!」鄭英奇笑著說。

「那就行,」馬達也笑了起來,說:「鄭英奇同志,那我們就好好給你打下手了。」

「老班長言重了,」鄭英奇不敢託大,受寵若驚的「虛偽客套」起來。

外面,老高聽牆角完畢,神色複雜的望了帳篷一眼,輕輕的哼了一聲,從車上下來,假裝自己從沒有聽過牆角一般的走人了……

帳篷內,一直像個泥菩薩一樣的袁朗,聽著外面遠去的腳步聲,心裡呵笑:

這個高大壯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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