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這杯敬冤魂

……

鄭英奇悵然的坐在諸多的墳頭前,一壺酒已經空了。

此役,可謂是空前的大勝,兩個鬼子中隊全軍覆沒,一個偽軍營盡數俘虜,可是,數次戰鬥下來,偵察連還是2連依然損失不小,儘管比起鬼子的戰損,他們的損失可謂是微乎其微了,可眼前五十八座墳頭,依然讓鄭英奇心情沉重。

他最後坐在了一個墓碑前,墓碑上寫著:八路軍戰士田守成之墓。

「老田啊,答應請你喝酒的,你看,我沒忽悠你吧?」鄭英奇低聲說:「其實……我說的請你喝酒,是帶你去我們團部,讓我們團長陪你喝一頓酒,你啊,值那一頓酒。」

「都說蓋棺定論,你看你的墓碑,你現在有臉去見你們老田家的列祖列宗了嗎?」

「放心吧,我會尋到你弟弟的,會跟他說的,你不是漢奸,你是一個英雄!你是八路軍的英雄!」

鄭英奇輕聲的說著,風聲呼呼的刮過,像是老田激動的回應。

……

儘管殲滅了兩個中隊的鬼子,但鄭英奇心中依然憋著一團火,久久不能熄滅的熊熊烈焰!

屠殺了張壩子村的真正元兇,15步兵大隊的山田小隊,卻依然還在關廟據點中逍遙。

山田小隊隸屬村上中隊,這次去關廟據點「求援」,鄭英奇朝思暮想的村上中隊,成了留守的一方,也令鄭英奇沒能為張壩子村報得血仇。

可接連兩個中隊覆沒,鬼子就是再傻,也肯定知道情況不對,再想騙村上小隊處據點,難!

鄭英奇靜靜的坐在村口,遙望著張壩子村的方向,趙大志找上鄭英奇,說道:

「我去集結人馬吧,2連集結起來,有300多號人,再加上你的偵察連,小四百號人,還拿不下只有一個中隊的關廟據點嗎?你要是還不放心,咱們把葉狍子喊來,葉狍子的五連聽說繳獲了一門義大利炮,咱們可以試著打下關廟據點!」

鄭英奇搖搖頭,說:「攻堅……損失太大了。」

他是真的想給張壩子村那些無辜的村民報仇的,為那個村子男女老少457名村民報仇雪恨,祭奠那些不甘的靈魂,可是……

「我不能拿戰士們的命去開玩笑,關廟據點太難打了,碉堡、永固陣地和炮樓數不勝數,沒有重火力平推,沒有一整天的死啃,拿不下來。可從河源縣城到關廟,鬼子援兵頂多三個小時就到,我們沒足夠的時間……」

鄭英奇嘆著氣,拿下關廟據點,強攻不行的話,只有智取。

可是,不管是從特戰的角度還是指戰員的角度,軍事冒險都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進行的,畢竟沒有哪個敵人是傻子,冒險的軍事行動,很容易導致前期的積累和勝利都化為烏有,所以鄭英奇熄滅了繼續用計的想法。

趙大志理解的拍了拍鄭英奇的肩膀,誠懇的說:「老鄭,你放心吧,山田小隊就交給我了!只要有機會,我就是拼得沒人了,也要把狗日的山田小隊一個不留的吃掉,祭奠被他們所屠殺的村民!哥哥向你保證!」

鄭英奇看著自家的老連長,半晌後,說:「謝謝。」

「自家人,謝什麼?再說了,這是國讎!老子作為八路軍,哪有不給咱們的老百姓報仇的道理?」

趙大志並沒有鄭英奇接觸過的三位直系領導的個人魅力,不管是鋼七連的高城還是老A的袁朗,亦或者是現在的團長李雲龍,都有一種難言的個人魅力。

可趙大志沒有這種魅力,甚至論帶兵的能力、指揮打仗的能力,他都算不得優秀!

可是,像趙大志這樣的幹部,卻是這個時代最樸素的八路軍幹部的縮影,他們懂得大道理,打仗的時候也身先士卒,他們不畏犧牲、不怕困難,敢於和鬼子作戰到底!而且,他們滿是人味,儘管他們堅持著原則,卻收攏著戰士們的心。

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堅貞、他們忠誠!

鄭英奇默默的擁抱了下趙大志,可惜他不善言語,並不能用煽情的話來感激趙大志。

「我明天就回去。」

「明天走?這麼急?」

「團里,有些事得處理下了。」鄭英奇含糊的說著,但趙大志卻從鄭英奇的話中,感受到了刻骨的殺意。

……

趙家峪,團部。

保衛幹事朱子明將一份調查結果交給了趙剛。

拿到結果後,趙剛粗略的翻了下,才問:「小朱,都調查清楚了嗎?」

「清楚了,畢竟趙家峪就這麼大的地方,鄉親們都相互熟悉,有什麼都能問出來的,正位您放下,我調查了三遍,確實沒什麼問題。」朱子明回答。

趙剛點頭後說:「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朱子明並沒有離開,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趙剛看到後,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私事?說說吧,說出來替你解決!」

「正位,這不是發津貼了嗎?我想請個假,去看一下救我的那個老鄉,順便盡點心意。」朱子明不好意思的說。

「是該感謝下那個老鄉,」趙剛深有同感的點頭,但隨即皺眉說:「小朱,但現在偵察連還沒有回來,團部就只有一個警衛排的保衛力量,你是保衛幹事,現在可不能缺崗,這樣吧,等鄭英奇帶著偵察連回來,你再去如何?」

朱子明忙說:「行!我就是這個意思,鄭連長不回來,我確實抽不開身。」

「嗯,就這麼定了,行吧,你先下去,等鄭英奇回來了,你記得過來找我請假就行,免得我這到時候忙忘了。」

「謝謝正位。」朱子明感激的敬禮,然後離開了團部。

目送著朱子明離開後,趙剛將報告放到了桌上,目光變得幽深起來。

他讓朱子明調查的是村裡的情況,說是調查,其實是核查——作為團部的駐地,安全必須要得到確切的保障,所以讓朱子明調查下村子裡所有百姓的情況,朱子明的核查結果和之前調查的一樣:沒有任何疑點。

但真的沒疑點嗎?

趙剛目光幽幽的望向了一個人名:趙三橋。

趙三橋當然是沒問題的,但鄭英奇變得讓他有「問題」了,比方說他有個親戚是維持會的會長,比方說這段時間趙三橋經常能喝到酒,比方說趙三橋……

有很多人為露出的破綻,而且都是那種不易看見卻能仔細查出來的問題。

可是,在朱子明的報告中,並沒有提及趙三橋的問題,而恰恰,趙三橋在昨晚就找到了趙剛,說了朱子明發現了自己的「疑點」卻不漏神色假裝沒有發現的事!

如果……如果這件事還不夠的話,另一份情報卻能實錘一件事!

這是3營孫德勝遣人送來的絕密情報。

【經多日調查,發現下安伏村村民蔡節,數次夜裡與神秘人密會!】

蔡節,就是那個救了朱子明的老鄉!

當初鄭英奇派段鵬去調查救了朱子明的老鄉,段鵬並沒有查出什麼來,但段鵬卻委託三營繼續盯著目標,因為關係到團部保衛幹事這樣的幹部,孫德勝不敢大意,一直派精兵幹將盯著目標,果不其然,對方露出了馬腳,夜裡數次和神秘人密會!

鄭英奇在離開的時候,就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趙剛,趙剛儘管不滿鄭英奇對組織內同志的懷疑,但一直沒有掉以輕心,甚至做出了試探——他的試探效果還沒出來,孫德勝的彙報就到了!

當然,孫德勝的彙報並不能實錘朱子明有問題,可兩件事結合起來,這其中的意味,就已經不言而喻了。

趙剛忍不住緊握了拳頭,他想不到啊,是真的想不到啊,一個保衛幹事這樣重要的職務,朱子明這樣久經考驗的革命戰士,竟然會做了漢奸!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朱子明繩之以法,但卻強忍住了,因為鄭英奇在離開前就找過趙剛,請求趙剛即便發現朱子明有問題,也不要輕舉妄動。

「鄭英奇啊鄭英奇……你小子快點回來吧,現在演員已經登台了,就等你來了……」

……

還是團部。

旅長來信了!

這次不是電話鈴了,因為部隊分兵以後,獨立團和旅部隔了老遠,電話線自然架設不起來了,而八路軍內部又缺乏電台,獨立團以前有繳獲的電台,那也是直接送旅部,讓旅部分給兄弟部隊,結果王家村突圍以後,獨立團和旅部的聯絡就不暢了。

李雲龍向旅部打過報告,想要申請電台,理由很充足:旅長吶,我可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過活的,要是沒有旅長時刻的監督和指導,我這都不知道要犯多少個錯誤。

翻譯過來就是說:旅長,我現在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你要是不給我栓上繩子,那錯誤肯定不斷。

旅長的回信可就簡單多了:自力更生,犯錯嚴懲!

這個就不用翻譯了……

總之,李雲龍是沒申請到電台,反而被嚴重警告了下。

咳咳,再總之,現在的李雲龍,就是天老大地老二,我李雲龍排老三。

但是……旅長的通訊員又又又帶信來了。

李雲龍示意通訊員坐下,他則查驗了信件,確認封口沒問題後,他才把信拿了出來,展開讀了起來——旅部的通訊員驚駭,啥時候李大團長能讀信了?不是都說李雲龍打仗厲害,但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嗎?

那些學文化課的戰士天天叫囂著:獨立團李團長斗大的字不認識,打仗一樣不是最牛嗎?

怎麼……現在李團長居然能看信了?

李雲龍像是注意到了通訊員的驚駭神色,得意的自語:咱李雲龍現在識得兩千字,好歹也算個不小的文化人!

通訊員發懵,心裡誹謗:您和文化人能沾邊?

言歸正常,說信吧。

入眼的第一行,就是:

【李雲龍,你小子行啊,又發財了啊!蓮花鎮據點大發一筆,你小子矯情的彙報說幹掉了幾個小鬼子,一轉眼,又在河源的關廟據點大撈了一筆吶!

一個中佐,兩個鬼子中隊,一個偽軍營,一個不剩的全吞了!

你小子乾的漂亮啊!】

看蓮花鎮大發一筆這句話的時候,李雲龍忍不住嘀咕:哪個孫子嘴這麼長?看不得我老李吃點肉啊?

可看到河源關廟的時候,他就愣了。

「他娘的,鄭英奇這小子不聲不響的,他娘的給老子弄了個滿堂紅啊!」李雲龍興奮起來。

看著旅長那明顯就是「打劫」的恭喜,他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嘿嘿,旅長肯定佩服死我老李了吧!嘖嘖,分兵才多久?我獨立團雖然被小鬼子傷了元氣,可這一轉眼,我獨立團又兵強馬壯了吧!

李雲龍笑哈哈的繼續看信,雖然他知道後面的內容中,肯定有旅長「劉備借荊州」的要求,但他就是樂意往下看吶!

果不其然,旅長信上最後說:

我也不找你打秋風了,我就是通知了丁偉和孔捷,你們三都是一個班裡出來的老戰友,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雲龍笑哈哈的將信收了起來,先是琢磨這封信得留好,以後拿出來炫耀,可轉念一想,通篇旅長沒提過「借」、「討要」裝備的字眼,這也沒法炫耀啊。

想到這,李雲龍忍不住嘀咕:「好一句看著辦!」

旅長不愧是旅長,這水平就是高啊,一點「證據」都不給我留啊!

李雲龍心裡吐槽著。

不過,旅長的這封信讓李雲龍生出了「危機感」。

得防火防盜防……

【我手裡就鄭英奇這麼一個能幹的財神爺,瞅旅長這字裡行間的酸味,可不能讓旅長把人給我弄走了!這真要是弄走了,我可得哭了!】

李雲龍琢磨起來,是得想個法子讓旅長沒法開口找自己要人——一想到鄭英奇是從旅部下來的,李雲龍又忍不住樂了,嘖嘖,旅長現在是有多後悔啊,後悔把這樣的財神爺送到我獨立團來了?

越是心裡得意,李雲龍就越有危機感,萬一旅長拉下臉強調人咋辦?可不能讓旅長如願!必須得想辦法讓旅長不好意思找他調人!

這麼想著,李雲龍都忘了心裡最後一段話。

(晚上還有,應該是六千!欸,日更三萬五都沒求來月票,這個月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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