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著大地,搗了一窩田鼠的張天德帶著收穫回到了隊友們藏身的地方,將懷裡的獵物丟進了準備好的竹筒中。

「不錯了,這是第三窩了。」嚼著草根的莊羽說道。

張天德掃了眼周圍:「都回來了嗎?」

「回來了,不過沒你能挖,天德,你說你是不是屬貓的,找老鼠的本事怎麼就這麼強?」

「我屬貓頭鷹的。」張天德哼哼的回答。

莊羽小聲說:「嘿嘿,我信,真信。」

「行了,別貧了,把大家都喊過來,商量下怎麼吃。」

休息的眾人被莊羽喊了過來,十個人圍成了一圈,將收穫的野菜和野味團團圍住,男兵們露出了詭異的神色,間目光聚集在了三個女兵身上。

吃老鼠欸!

吃蛇欸!

好刺激呦!

「咱們真吃這個?」趙曉霞吞著口水艱難的出聲。

「可以不吃,光吃野菜的話,體能根本補不過來,剩下的30多個小時扛不下去。」張天德低聲說。

趙曉霞快哭了:「可是……可是這是要生吃啊!」

黑暗中有人出聲:「你可以不吃,但如果拖累我們行動,抱歉,我們只能放棄你們了。」

他們都不願意帶著女兵一起行動,本就是前堵後追的情況,別人才帶著兩個拖油瓶,他們帶著三個,多大的負擔?

「吃!為什麼不吃?」杜鵑發狠:「你們能吃下去!我們怎麼可能吃不下去?平分!大家一起吃!」

「娟姐,真吃啊?」趙曉霞悄悄的捅了捅杜鵑:「好噁心啊。」

杜鵑嚴厲的說道:「曉霞,沒當兵前咱們怕蟑螂怕老鼠怕蛇,現在呢?既然選擇了戰鬥部隊,那就得有個戰鬥部隊的樣子!你想進特種部隊,就得習慣這種噁心!你要是接受不了,打了信號槍回去吧!」

「我不回去!」趙曉霞瘋狂搖頭,她一定要做共和國的第一批女特種兵。

杜鵑點頭,然後轉頭說:「別墨跡了,宰了分吧!」

話音乾脆的讓男兵們瑟瑟發抖。

張天德見狀,說道:「出去幾個人警戒,大家輪著吃。」

聽到這話後,有人像是遇赦一樣,乾淨躲到一邊警戒去了,秦秀文也想警戒,卻被杜鵑一把抓住:

「秀文,你負責配合他們分肉。」說著把匕首掏了出來,交給了一路上極為寡言的秦秀文。

秦秀文接過匕首的手明顯有些發抖,黑夜中看不清她髒兮兮臉上的表情,但從顫慄著抓向竹筒的手可以判斷出,這個女兵很慌。

「我來吧。」莊羽主動搶活,卻被杜鵑一把將竹筒奪過,塞進了秦秀文的手上。

狠人。

幾個男兵悄悄望了眼杜鵑,都說男人狠,這女人狠起來更要命啊。

張天德他們幾個沒有說話,從竹筒中不斷倒出田鼠,在田鼠吱叫的聲音中利索的宰殺,開膛破肚後分成肉條,秦秀文艱難的從竹筒里倒出一隻吱吱叫著的田鼠,咬著牙用匕首將其結果。

最後的一條三尺長蛇在杜鵑的干預下,分到了趙曉霞的手中,曾經見到長蛇只會尖叫的姑娘抓蛇的手法卻異常的熟練,看得莊羽一呆一呆的。

「我們女兵隊專門養了一堆蛇練膽。」杜鵑的解釋讓男兵們面面相覷,這麼狠嗎?

分肉的時候女兵反而沒了不適之感,一堆條狀的碎肉被平分成了十份,莊羽將一堆野菜擺出來:

「野菜抄野味,這正宗主料擱城市裡,少於三四百恐怕吃不到吧?」

「我寧願不吃。」趙曉霞忍不住嘟囔一聲,但杜鵑這時候已經將自己眼前一份抓了起來,一小條不知是田鼠還是蛇肉配上野菜,直接塞進了口中嚼嚼起來,果斷的樣子看得四個男兵一愣一愣的。

「吃!味道不錯。」杜鵑細嚼中還饒有興趣的評價一聲,因為是生肉,必須嚼碎了才能吞下去,所以她嚼了半晌才將其吞下去,那股狠勁讓正在做思想鬥爭的男兵不得不閉著眼睛開吃。

趙曉霞和秦秀文可憐巴巴的對視,最終相互鼓勵著下了決心,戰戰兢兢的將肉和野菜混在一起,塞進了嘴中。

踩塞進嘴裡,秦秀文下意識就想吐出來,卻被杜鵑一把堵住了嘴巴,面對杜鵑嚴厲的眼神,秦秀文眼淚汪汪的開始嚼了起來。

警戒的四人時不時的回頭觀看,「大快朵頤」的六人沒有發出嘔吐的聲音,嚼動嘴巴的聲音不斷從血腥的「廚房」位置出來,讓警戒的四人心驚膽戰。

這三個女兵……太變態了吧?

男兵能吃下去,在他們的意料當中,可女兵也是如此,實在是顛覆認知——什麼是女兵?

見到蟑螂果斷一腳踩下去、見到蛇鼠時候能保持不尖叫的就是女兵。

可這三位……

這是莊羽吃的最驚心動魄的一次,他幾次想嘔出來,可嘔意都到了嗓子眼上,他都強逼著自己咽下去——女兵都特麼吃了,自己要是吐了,還算什麼男人?

算什麼男人啊啊啊!!

終於吃完,他卻不佩服自己做到了以往不敢想像的事,反而將佩服送給了兩個女兵,舉起大拇指表示你們很勇敢,至於杜鵑,算了吧,她絕對是披著女性外表的男人!

莊羽跑過去換崗,對瑟瑟發抖的戰友說:「我們吃完了,該你們了!」

「我……我能不去吃嗎?」

「能啊!信號槍朝天一打,專車接送,總統待遇香不香?」

「滾!」戰友低罵,那待遇傻瓜才想要,再說了,女兵都特麼吃了,自己慫了,以後還有臉見人嗎?

最後的四個男兵享用自己的「大餐」,前有女兵的榜樣在那,四人縱然想認慫也說不出口,只能視死如歸的享用這頓花錢買不來的大餐。

生肉伴著野菜填了肚子,火辣辣的肚子舒爽了許多,張天德說道:

「我們連夜行動吧,黑燈瞎火的他們找咱們不容易,咱們可以趁機多前進一段路。」

「可以。」

眾人紛紛點頭,在達成了一致意見後,杜鵑問:「還需要分兵嗎?」

這是故意打臉的——在之前,有男兵建議晚上後大家分開行動,目的肯定是把認為是累贅的女兵撇下,雖然當時張天德幾人沒有吱聲,但試圖讓女兵知難而退的心思很明顯,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利用白天時間急行軍這麼遠。

但一頓「大餐」過後,再沒有人提出這個意見,因為白天的急行軍女兵並沒有掉隊,晚上的大餐,女兵也都吃了。

「不用,咱們是戰友。」張天德低聲說。

杜鵑笑了,雖然無聲,但很暢快的笑著。

……

日頭肆無忌憚的照耀著大地。

兩輛吉普循著痕跡駛來,停在了一個隱蔽的凹陷位置。

在其他人的警戒中,一名戰士躍下車,進入凹陷處查看,然後喊道:「班長,這裡有痕跡,看樣子是在這裡夜宿過。」

「看看有幾個人,從哪個方向走的!」

「好嘞!」

戰士檢查起了痕跡,檢查中他發現了可以掩埋過的痕跡,好奇的用匕首挑開後,露出了一堆血淋淋的內臟和皮毛。

「呵,在這吃過野味,這幫人真大膽,大逃亡呢都敢埋鍋造飯?」戰士嘀咕著,開始尋找生火的痕跡,但讓他疑惑的是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生火的痕跡。

「臥槽,不會是生吃的吧?」戰士大驚,決定喊經驗豐富的班長過來看看,班長被他喊來後,打量了一圈後肯定的說道:

「生吃的。」

戰士想起了翻出來的諸多田鼠頭,驚疑的說:「生吃田鼠和蛇?」

「是幫子狠人,羅凱,看看痕跡,咱們去會會這幫傢伙。」

……

今天是X師偵察營收穫的日子。

老實說,平時對抗的時候,海陸的隊員比先出的戰鬥力並不比精銳的偵察兵遜色,甚至更強。

可今天偵察營四處出擊,卻以微弱的戰損,「擊斃」了無數的參選兵。

原因很簡單。

一隊隊參選兵在經歷了昨天的行軍和饑荒後,今天他們的體能已經降到了極低的水準,嚴陣以待的偵察營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痛擊落水狗的機會——一堆堆被淘汰的參選兵黑著臉乘坐著「運屍車」來到了搭建的營地中。

營地里已經塞了將近一百人。

被送來的海陸隊員黑著臉,垂頭喪氣的聚在一起,看著不遠處正在散發著香氣的烤全羊——味道很香,是真的很香,聞見傳來的香氣就口水直流。

但沒人願意湊過去,哪怕肚子餓的瘋狂作響。

掛著圍裙的鄭英奇停下手中的活計,塞給了成才後走到外面,朝垂頭喪氣的人群喊道:

「都墨跡什麼?大餐沒人願意吃嗎?」

沒有人應聲。

「吃飯不積極,腦子有毛病!」鄭英奇評價一聲,然後喝道:「都過來準備吃飯!這是命令!」

一群人動了,磨磨唧唧的走過來,圍坐在支起的桌子跟前,沉默的看著幾堆閃爍的火光。

「是不是都感覺很冤?」鄭英奇理解這些被淘汰者的心態,笑著問出聲來。

沒人回答,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一旦說很冤,對方就會吧啦吧啦的說一堆道理,告訴他們:不冤枉!

事實上,誰不認為很冤?

鄭英奇故意擺出一副願望的神色自語:「當然冤枉了,一口吃的不給,就靠撿到的野菜充飢,熬到第二天就是鐵打的也該慌了,鐵打的東西要是不加油,早就廢了,我們好歹還跑出了幾十公里!」

搞怪般的自語完後,他大聲問:「是不是這樣想的?」

還是沒人回答,但不回答就已經是明顯的回答了。

「老實說,你們其實做的挺不錯了,就這樣被淘汰,還真有些冤,換我,我也不開心,不過,你們得知道,我們這樣的選拔,本來就是強中選強,淘汰掉八成九成是一定的事!」

鄭英奇看著這群臉色好轉起來的淘汰者,繼續說道:「總有人淘汰的,你做的比別人差了一點點,可能就會淘汰,我覺得不怪運氣,怪只能怪你做的比別人差了那麼一點點。」

「當然,你們的優秀也是不能否定的,如果你們不夠優秀,你們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是吧!都別拉胯著臉了,開吃!吃完給你們看點東西,我相信你們看完以後,肯定會好受很多。」

有士兵喊報告,得到鄭英奇允許後說道:「首長,什麼東西,讓我們先看看行嗎?」

「真要看?」

「是。」

「許三多,把相片拿出來,讓他們傳著看看。」

許三多跑了出來,將一疊照片交到了這群淘汰者的手中。

照片上的內容幾乎都差不多,滿地髒兮兮的內臟、皮毛和小腦袋,各種動物的都有。

「那些沒被淘汰的,是因為他們走得遠,沒有被今天的追兵追上,他們為什麼走得遠?因為他們吃得飽!為什麼吃得飽?這就是答案!」鄭英奇解釋著。

淘汰者們紛紛垂下頭來。

他們看懂了。

然後就是羞愧,他們想過吃野味,但不能生火的條件下,很多人並沒有戰勝自己的恐懼。

「老實說,我不贊同吃這玩意,很容易吃出不可預估的病毒,可極端條件下,想走的比別人遠,想活的比別人長,你有選擇嗎?」鄭英奇肅然詢問。

「沒有。」

「對,沒有,所以,只能去挑戰自己的極限,他們做了,所以他們扛過了今天!你們沒做到,就吃大餐了——好了,不用垂頭喪氣了,要這麼想,他們還在當野人呢,咱們就已經吃烤全羊,是不是舒服多了?」鄭英奇風趣的說道。

淘汰者們笑了起來,有人大著膽子問:「首長,明年還報名嗎?我還想來!」

「苦沒吃夠?」鄭英奇詫異的問。

「我明年會練的更強!」

「精神可嘉,不過我不能保證明年有沒有這一招,但我記得有位前輩說過,只要你足夠的亮,總會有人發現你的光芒,所以,自身強大了,到處都是好機遇,你說是不是?」

……

失敗者的一頓烤全羊,其實是一種勉勵——這是鄭英奇在袁朗跟前學到的,袁朗嘴硬的說經費還有剩餘,所以就讓大家樂呵一下,但本質上,其實是對失敗者的一種勉勵。

都是成年人,得學會自己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重新振作。

這是袁朗的理念,但鄭英奇終究有些「慈」,他總覺得多說幾句,可能會改變一個人的頹廢和放棄——能影響到幾個算幾個吧,總比讓他們自己去悟的好不是嗎?

所以才有了這頓招待,淘汰者一頓安慰的大吃後走人,鄭英奇則準備起了明天的大餐。

熱鬧散盡後一片蕭瑟,教官組收拾著殘局,成才笑問:「明天在那招待他們?」

「海灘。」

「怎麼選那?」成才不解,他明白鄭英奇說的海灘是目的地的海灘,所以才有此問。

鄭英奇神秘的說:「你猜呢?」

「我不猜!」

成才很堅定。

鄭英奇反倒沒賣關子,他解釋:「能堅持到明天的,都是好樣的,讓他們受受刺激而已。」

「受刺激?」

「重整山河,回頭再戰。」鄭英奇唱了出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