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馳電掣,姚遠終於按時趕到,拎起橘子就往家裡跑。

胡同里的一棟四合院,正是姚遠的家,不過確切的說是岳父的家。

老泰山杜仲甫,土生土長燕京人,人過古稀之年,可謂風雨飄搖一輩子。

扛過搶打過仗,走街串巷賣過小物件,大革命時期又挨過批。

都說五十知天命,而老爺子偏不信,在那個年紀成立了遠大公司,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勵精圖治大展宏圖,成了如今的大企業集團。

杜仲甫膝下有兩子一女。

長子杜如山,如今是遠大集團的副總經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僅次於總經理姚遠。

次子杜如海,知識分子,在公司沒有任何職位,跟妻子都在大學裡教書。

小女杜如月,曾經幫著父親打天下,那時候可是名副其實的鐵娘子,為公司立下了汗馬功勞。可當他丈夫姚遠進入遠大集團後,急流勇退不再擔任任何職務。

新年剛過,四合院裡張燈結彩燈火通明,一副祥和溫馨的景象。

姚遠匆匆跑進屋,抹了一下額頭,諂媚道:「夫人,橘子到了!」

沙發上,一位風采依舊的婦人看著電視,只是掃了一眼姚遠,說道:「真能裝,就跑了這幾步道就出汗了?」

姚遠挑起大拇指,笑道:「夫人真是冰雪聰明,竟然一眼看透為夫的小伎倆!」

杜如月撇撇嘴站起身,扭轉腰肢,「走吧,都等你吃飯呢!」

姚遠退步躬身撩開帘子,「得嘞,起駕用膳!」

走過石徑小路,來到正房餐廳,杜如山杜如海跟各自妻子已經就坐,有說有笑談笑風生。

姚遠上前一一打招呼,夫妻二人落座。

目前還空有四個座位,主位那邊三個,最外邊一個。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極為喜慶的紅棉襖扎著兩條馬尾辮的女孩攙扶著一位老人走進來。

六個人同時站起身,衝著老人鞠了一躬,齊聲喊道:「父親好!」

老人正是杜仲甫,雖然七十多歲,面露紅光精神矍鑠,衝著孩子們微微點頭。

紅棉襖女孩乾咳了兩聲,大手一揮,狡黠笑道:「免禮平身!」

雖然是孩童打扮,女孩可不是小孩,此女叫杜夢妮,年芳二十三,正是杜如海夫婦的獨女。年紀雖小,可是不簡單,已然是遠大集團的人資部副部長。

杜仲甫瞪了孫女一眼,「沒規矩!」

即便在瞪眼,可老人眼中卻流露著隱藏不住的寵溺。

杜夢妮吐了一下舌頭,攙著爺爺坐下,然後坐在老人身邊。

保姆上完最後一道湯,也坐下來。

老人看了一眼右手邊的空座,問道:「杜飛去南邊了?」

杜如山規規矩矩站起身,說道:「回稟父親,杜飛下午飛去了南邊,今年對於遠大來講是尤其重要的一年,得提早打算!」

杜仲甫微微點頭表示讚許,「不錯,浪子回頭金不換,知道努力就好!吃飯!」

一聲令下,眾人拿筷子,除了吃飯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食不言,是杜家的規矩。

杜夢妮只是夾了些青菜,早早吃飯後就左顧右盼,雙手托著腮幫子發獃。

不能提前離席,這也是規矩。

直到杜仲甫放下筷子,這頓晚餐才算結束。

杜夢妮趕緊討好的遞過去紙巾,不經意間沖爺爺眨了眨眼。

杜仲甫眉頭微微皺起,擦過嘴放下紙巾,說道:「姚遠!」

冷不丁被叫,姚遠有些吃驚,趕忙站起身回道:「父親!」

杜仲甫說道:「明天的董事會取消,擇日再開!」

姚遠震驚不已,董事會可不是小事,早就做了準備,怎能無緣無故的取消?而且竟然沒有給個合理的理由。

接班五年來,除了杜夢妮破格進入公司,岳父可是從來沒有參與過公司的管理,突然這樣做又是為何?

心中有疑問,可姚遠深知岳父的脾氣,向來說一不二,也沒有去追問什麼。

「是!父親!」姚遠說道。

重新坐下後,姚遠的視線落在杜夢妮身上,鬼丫頭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

姚遠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裝成這樣我就不知道是你嗎?也只有你有這個能力讓老人家出手。

杜夢妮皺起眉頭,露出無辜而又冤枉的表情。

吃過飯,各回各屋。

姚遠在外邊吸了一根煙才進去,在屋裡可是不敢的。

杜如月關掉電視,認真說道:「夢妮那丫頭為什麼要推遲董事會?」

姚遠笑道:「你也看出是她搞得鬼了?」

杜如月說道:「廢話,老爺子那些花花草草都管不過來,哪有閒功夫管公司的事?我是看著那個丫頭長大的,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是她了。」

姚遠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她還沒有做出決定!」

杜夢妮雖說是人資部的副部長,但有個重要的身份不能忽略,他是老董事長的孫女,是杜仲甫最疼愛的孫女。

在公司,部長都得聽她的,可以這樣說,人事調整她一個人說了就能算。平白無故的招入一個大區經理,年紀輕輕沒有任何資歷就這麼空降而來,而且還是代替杜飛的位置,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姚遠料想與此事有關。

杜如月說道:「其實也不怪她,你這件事做得本來就很蹊蹺,難免讓人有想法。夢妮那個孩子我還是了解的,看著不著調,最明事理的就是她了,如果能證明那個張小白真有能力,她不會反對。」

姚遠無奈說道:「我把張小白的所有資料都給她看了,難道還不能證明?跟那個張小白無親無故,只是萍水相逢,我這麼做為了什麼?完全是為了公司著想!」

「不是我說杜飛,他是真的不堪重用,都是親人不然我怎麼忍心讓一個外人代替他?哎!雖說是董事長,可連用個人還得看別人臉色!」

姚遠有些憤憤不平,很少見的在杜如月面前發牢騷生出不滿。

其實姚遠也清楚,這件事不僅僅是用一個人那麼簡單,涉及到了杜家的團結,一旦將杜飛拿下,可想而知,這個家庭將要面臨著又一次重大矛盾。

而上一次,正是杜仲甫退位選接班人,那時杜如山覺得非他莫屬了,可最後敗給了姚遠。

一個和睦的家庭險些分崩離析,最後杜仲甫開了家庭會議,當著所有人的面道出了理由。

他指著杜如山的鼻子說道:「你是我親兒子,我對你本來就有傾向,可即便這樣,你還是敗給了姚遠!你有三不足,大局觀不足,管理能力不足,運營能力不足。我怎麼放心將遠大集團交給你?」

雖然那件事結束了五年,表面看上去一團和氣,可姚遠知道,那位大舅哥從來就沒忘記,在公司有意無意的跟自己作對。

如果再發生這件事,拿掉他的兒子,雙方之間的矛盾恐怕就不可調和了。

儘管有這麼多弊端,可姚遠還想做這件事,只因為他處在這個位置,是遠大集團的董事長,那就得為公司負責!

公是公,私是似,姚遠向來公私分明,對人對己都是。

姚遠忽然長嘆一聲,心想這是何苦來哉?無論公司發展多好,到最後接班的肯定是杜家人,如同劉鐵英所說,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杜如月身體緩緩挪過去,頭枕在丈夫的肩上,握住他的手,柔聲說道:「其實都是我不好,沒有給你生個一兒半女的!」

丈夫的心,妻子都懂得!

如果倆人有個孩子,恐怕局面就不這樣了,姚遠也會更有奔頭。

杜如月不會生養,為此跑遍了所有大醫院,還可是無疾而終,這件事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姚遠自知失言,稀里糊塗的怎麼說那些了?轉頭在妻子臉上啵了一下,笑道:「夫人何出此言?咱兩口子就這麼永遠的過著二人世界,不是很好嗎?你知道這世上最浪漫的事是什麼嗎?」

杜如月說道:「歌曲里不是唱了嗎?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姚遠將妻子攬進懷裡,柔聲說道:「最浪漫的事,就是把你從老婆,叫到老太婆!」

在丈夫懷裡的妻子,眼睛濕潤聲音哽咽。

鐵骨也有柔情,鐵漢也能說情話。

嫁給了姚遠,為了他放棄工作,杜如月從來都沒有覺得不值,相反,她始終覺得很幸福。

姚遠突然笑出聲,「你知道嗎?彭程那個傻子還打光棍呢!」

杜如月小拳頭擊打丈夫的胸膛,「作為哥們兒,有你這麼幸災樂禍的嗎?」

姚遠得意的說道:「誰讓他當初跟我爭你來著?」

兩人的思緒都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大學時代。

那時候還都年輕!

那時候真好!

……

……

姚遠在外邊看著星空抽煙。

杜夢妮換了身運動衣,挑著眉頭走過來,「姑父好!」

姚遠打量著杜夢妮,笑道:「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夜跑小心遇見流氓!」

杜夢妮撇撇嘴,說道:「那就好了,那他見識見識姑奶奶跆拳道的厲害!」

杜夢妮忽然低聲說道:「姑父,你咋對那個張小白那麼好呢?他該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吧?」

沒等回話,杜夢妮吹著口哨背著手走開。

氣的姚遠有氣撒不出。

……

……

南方某城,一位衣冠楚楚的青年推開門,見到床上側臥著穿著性感睡衣的尤物,露出貪婪之色,「小寶貝,你可想死我了!」

女人伸出玉臂,勾了勾手指,嬌媚說道:「杜少,你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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