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燕京城卻燈火通明。

一家酒店門口,司機老於不停的踱步,眼神望向四處,似乎等待著什麼人。

點上一支紅塔山,老於抽了兩口,眼中露出焦慮之色。

「老……班……長!」一個渾厚而又顫抖的聲音猛然從身後響起。

老於的手懸在嘴邊,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沒有吸那一口煙,也沒有轉身。

一句久違的「老班長」,足矣讓一個大男人眼眶奪淚。

老於咽了幾口吐沫,緩緩轉身,咧嘴一笑。

對面站著一個中年人,而在老於的眼中,看到的則是他年輕時候的模樣。

現在的他西裝革履,老於眼中的他一身戎裝。

老於顫聲道:「姚……姚總!」

姚遠幾步走上前,握住老於的手,「老班長,你咋這麼老了啊?」

老於笑道:「姚總還是很年輕啊!」

姚遠的臉忽然沉下來,鬆開老於的手,伸出兩個手指,「兩次啦!得罰你兩杯酒!真要有酒膽你就再來一次!」

姚遠稱呼老於老班長,而他竟然叫姚總。

這就犯了兩次錯。

老於笑道:「沒膽了,歲數大了罰兩杯就夠了,小遠子,好久不見啦!」

姚遠哈哈大笑,一拳頭擊打在老於的胸膛,本來就駝背的老於竟然挺起腰杆迎接這一拳。

杜如月始終站在姚遠身邊,眼神溫柔的看著自家男人,他可好久沒有這麼痛快而真誠的笑過了。

姚遠給雙方做了介紹,隨後走進酒店,只有三個人,招待戰友不用那麼多人。

老於從包里掏出一沓文件遞給姚遠,「老戰友,這是張小白讓我給你的東西,還說很機密,送到手我就放心了,酒我就不喝了,簡單吃個飯馬上就得回去!」

姚遠沒有接文件,不悅的說道:「老班長,你要走現在就走,不過有一點,我的脾氣你也了解,信不信我直接燒了這個破東西!」

老於的手沒有鬆開,皺起眉頭左右為難。

姚遠輕聲說道:「老班長啊,你說咱倆都多久沒見了?你就忍心這麼走了?再者說了,這麼遠的道我怎麼能讓你開夜車回去?你就不能先忘了家裡的老婆孩子陪陪老戰友聊聊天?」

老於是不想打擾姚遠,姚遠是為了老於的安全。

老於嘆口氣,「好,那我就留一宿!」

姚遠大笑,「這就對啦!」

姚遠點的菜,儘管老於一直阻擋,還是點了一大桌子。

杜如月給二人倒酒,老於又是阻擋,被姚遠批評了一頓。

本來好好的氣氛都讓老班長破壞了。

然後老於便沒在說什麼,只是喝著酒聊著過往。

喝了一陣,老於認真說道:「老戰友,以後還用不用向你彙報了?」

姚遠搖搖頭,說道:「不用了,張小白那個鬼小子都看出來了,再彙報不合適。」

老於一聽姚遠稱呼張小白為鬼小子,就明白了兩人關係不一般,這才信了張小白那時候說的話,他真是姚遠的親信。

姚遠提起一杯酒,說道:「老班長,這酒是罰酒,這麼久了都沒有去看你一次,都不知道你家裡的困難,還是小白告訴我的!你這個兵……不稱職啊!」

說完話,姚遠直接乾了這一杯。

杜如月本想阻止,卻沒有說出口,他可是好些年沒有干過一杯酒了,當然也是好些年沒有這麼痛快喝過了。

老於沒有說些什麼,也是一口喝了杯中酒。

……

……

姚遠進行著酒局,杜家四合院吃著家宴。

保姆特意加了兩個菜,正是杜飛喜歡的口味,出去兩個月的他終於回來了。

座位依舊,杜飛和杜夢妮位於爺爺兩側,然而有兩個座位上沒人。

杜仲甫問道:「那兩口子呢?」

杜夢妮說道:「姑父來了個戰友,姑姑也去了!」

杜仲甫點點頭,「戰友來了,應該陪!吃飯!」

食不言是家風,所以沒人說話。

吃到一半的時候,杜仲甫卻說了一句,給杜飛夾了一筷子菜,「在外邊別太辛苦,要注意身體!」

杜飛受寵若驚,「知道了,爺爺!」

杜夢妮嘴角翹起,眼中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轉瞬即逝。

吃過飯,各自回屋。

杜如山三口子坐在客廳。

母親笑道:「看來老爺子還是喜歡咱家飛兒啊,連規矩都壞了!」

杜飛得意的笑著。

杜如山忽然沉下臉,沉聲問道:「杜飛,西南大區的市場你是怎麼做的?怎麼一點起色都沒有?」

母親說道:「能不能好好說話?你別嚇著孩子?」

杜飛苦澀的說道:「爸,我也不想的,可是那邊市場本來就不好做啊!你看看這些日子給我曬的?都黑成啥樣了?再說了,西南市場到底還是維持住了,東南市場可是完啦!」

杜飛的臉確實黑了,也確實是曬黑的,只不過不是去跑市場,而是去洗海澡。

杜如山猛然一拍桌子,「放屁!」

杜飛趕緊起身,戰戰兢兢站在父親身前,他可是好些年沒發過這麼大脾氣了,到底因為什麼?

杜如山長嘆一聲,沉痛說道:「咱們都看錯那個張小白啦!」

以前兩父子關於張小白有過一番對話,而且當時杜夢妮提議他當東南大區經理,杜如山則是投了贊成票的。

當時他們以為這個張小白只是杜夢妮的小情人,杜夢妮這麼做完全是胡鬧。

張小白當上經理之後,東南大區必然會癱瘓,到時候不但讓這個大區經理遭殃,就連杜夢妮都會受牽連。

那樣的話,杜飛臨危受命再次掌管整個南方大區,必然深受老爺子的欣賞,而且還會打倒杜夢妮這個潛在接班人。

一舉兩得好事!

杜如山是公司副總,上上下下眼線可是不少,起初張小白的做法確實如同所料,可走著走著忽然偏了軌道。

到了現在這個時刻,杜如山再把張小白當傻子,那自己可就是大傻子了!

杜如山說完自己的分析,杜飛臉都綠了,「爸,不可能吧?那個張小白有那麼深城府?」

杜如山緩緩說道:「我現在懷疑這個張小白其實是姚遠的人,之前只是杜夢妮配合演了一場戲!」

聞聽此言,杜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真是那樣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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