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也有山,不是礦山,只是貧瘠的山地,靠著這麼多年長成了山林。

有山便有山區,有山區便有太多太多走不出大山的窮人。

幾個村之間才有個學校,學生上學需要成群結隊爬山涉水,往往在路上就得一個多小時。

所以午飯都是在學校里解決。

一處大山腳下有所小學,破落不堪,所謂的操場不過是孩子們經常玩耍形成的平地,坑坑窪窪滿是泥土和石子,唯一一個籃球架,上邊已經沒了球框。

兩排房子,前排是教室,後邊是辦公室以及宿舍。

清一色的土坯房,窗戶處糊著塑料,有一根煙囪伸出來冒著徐徐白煙。

冬季,房間取暖用爐子。

這樣一來正是方便了孩子們,圍在爐子邊在爐子熱飯盒,至少能吃一口熱乎飯。

飯盒裡的食物,大多是乾巴巴的大餅,看不見油的白菜和土豆,這還算好的,有的只是玉米面的餅子以及自家腌制的鹹菜。

那一個個小黑手,拿著大餅吃的那叫一個香甜,還不忘跟其他同學打鬧著。

苦?不覺得!

生長在山裡的孩子們,沒覺得多苦,因為從來就沒嘗過甜的滋味。

在他們的眼裡,生活不都是這樣的嗎?

這時候,一位穿著樸素的女老師教師推門而進,頓時吼了一嗓子才止住吵鬧的人群。

緊接著,一男一女跟著進來,孩子們的眼睛裡露出驚異之色。

很明顯,光從穿著上就能看得出來,這倆人不是這裡的人。

老師走到講台上,說道:「同學們,這倆位是城裡來的老師,大家熱烈歡迎!」

孩子們都放下飯盒,小黑手啪啪啪的鼓著掌,同時臉上笑開了花。

因為他們見到這兩個外來人搬進來一個大箱子。

老師笑道:「介紹一下,這位是王老師,這位是劉老師,他們從城裡來到咱們小學,專門給大家送書送食物來了!」

孩子們鼓掌更加起勁了。

王長虎和劉潔輕輕點頭致意,然後從箱子裡拿出麵包牛奶還有火腿腸,一人一份發給大家。

發完後,孩子們卻沒有動手,而是看向那位女教師。

老師一聲令下,孩子們才敢拆開吃,儘管有的同學已經吃過了,可這點東西哪到哪?分分鐘消滅掉。

這是最後一個班級,發完之後,王長虎和劉潔跟老師們告別,坐上一輛皮卡車往回返。

劉潔坐在後邊,靠著玻璃失神的看著窗外,平時喜歡這種大自然的風景,此刻成了灰色。

這是一種貧窮的顏色。

劉潔紅著眼睛說道:「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窮的地方!」

王長虎沒有什麼感慨,對於這種景象已經習以為常,因為自己的家鄉就是這個樣子。

「這算好的,還有很多學生因為家裡困難上不起學!」

劉潔喃喃道:「你說就算能上學的學生,又有幾個能走出大山?」

上了學,也只是多識幾個字會一些簡單算數,以這個學校的教學條件以及質量,整個學校也只有十幾個人才上得了初中,然後高中呢?大學呢?

所以這些人里,也許沒有一個人能走出大山。

王長虎苦笑道:「看到過一則故事,也是實實在在的事情,有個記者在山區採訪一個放羊的孩子。」

「你為什麼放羊?他說為了掙錢。為什麼掙錢?為了娶媳婦。為什麼娶媳婦?為了生娃。為什麼生娃?還是為了放羊!」

劉潔嘆息一聲,說道:「就是這種周而復始,這個地方才始終這麼貧窮!可我們能做些什麼?只是送些事物和書?能改變什麼?」

來之前,劉潔曾經跟王長虎發生過爭執。

她建議多帶些課外書,讓孩子們充實一下課外知識,可王長虎說不如買些麵包火腿,孩子們更喜歡。

到這一看,王長虎說的對,對食物的饑渴遠超於知識,劉潔明白,送的那些書或許根本沒有人願意看。

當時在教室里,給孩子們放完食物之後,大多數孩子都不知道怎麼吃火腿腸以及喝奶,是王長虎親自示範後,他們才能吃得上。

當劉潔看到那些孩子大口吞咽那些食物時,真不忍心再看下去,捂著嘴退出教室。

在電視以及網絡中看到這樣的新聞,遠不及親身體會來的更加刻骨銘心。

王長虎說道:「也許改變不了什麼,但不妨礙我們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萬一,萬一資助的那個學生偏偏考上大學了呢?萬一這個學生以後立志回來改變大山呢?」

劉潔輕聲說道:「我們的力量實在太小!」

自從有了這個方向之後,三小節首先在洛城市區尋找上不起學的孩子,然後逐漸擴張到這種貧困山區。

範圍越是擴大,劉潔感觸越深,越覺得自己渺小。

王長虎說道:「如果每個生活無憂的人都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力量就不小了!」

劉潔輕輕搖頭,「難!」

確實難,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這種情況,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這倆人這麼想這麼做。

王長虎笑了笑,說道:「別急,咱們老大正在發展事業,哪一天他飛黃騰達了,咱們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要想做這些事,光有心不成,必須得有錢。

錢不是萬能的,但有些事只有錢能夠解決。

劉潔說道:「咱也不能給老大那麼大壓力,三小節得努力發展下去,在教育中賺到的錢回饋到教育中去!」

王長虎握拳道:「加油!」

一路顛簸,終於走出大山。

王長虎的手機忽然響起來,看了一眼號碼,趕忙接聽電話。

「爺爺!」

只是接完電話,王長虎卻失了神。

劉潔輕聲問道:「家裡有事?」

良久後,王長虎說咽了一下喉嚨,說道:「家裡沒事,可……小娟……要結婚了!」

劉潔從後邊拍了拍王長虎的肩膀,「她結婚,你也能真正解脫了!」

王長虎沒說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早知道終究有這麼一天,可這一天到來,還是難以接受。

她結婚了,就真的能解脫嗎?

住在心裡的那個人,走了,心可就空了!

從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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