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兒不想像上次那樣,對燕雲霄進行「記憶提取」,導致他吐血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那次是因為燕雲霄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病症是這樣一個「奇怪且令人恐懼」的詭異病症。

一個信奉鬼神的世界裡,誰能理解一個人的身體里會有兩個意識思維呢?

他根本沒有做好心裡準備,用正確的態度去對待自己的病症。

所以這次,蘇九兒想等他做好心理準備之後,再開始。

倒是很意外,燕雲霄親自將這件事提了出來。

「現在,可以嗎?」

燕雲霄抬頭看她,對上她認真嚴肅的眼神,出聲詢問。

蘇九兒一字一句回道,「只要你做好準備了,我們、隨時可以。」

蘇九兒一直在等待機會,她在儘可能的將這件事的危害降到最低,以保證燕雲霄的病症穩定。

看的出來,蘇九兒對這件事十分謹慎上心。

這讓燕雲霄有些高興,又有些惆悵。

好半晌他才道,「好。」

「那就、今日吧......」

蘇九兒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接受這個治療了,不由出聲問道,「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你要面對的,可能是最不願意再記起的過往和畫面。」

談起這,蘇九兒心中難免有些酸楚。

對於病人來說,被迫回想起折磨自己多年的往事,應該是一件很痛苦掙扎的事情吧。

可這樣的傷痛是無法替代的。

他只能自己去面對。

燕雲霄垂下了眸子,纖長的睫毛濃密油亮,再精緻的眉眼也掩蓋不住往事所帶來的滄桑感。

「嗯。」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

反正這一天,遲早要來的。

況且有蘇九兒陪著他,他心中多少會有一些安慰。

蘇九兒眨眨眼,似乎在這件事情上,她才是沒有做好準備的那個人。

但難得燕雲霄如此積極的肯治療,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但是我們不能在這裡。」

燕雲霄這病不能讓外人知道,既然是要治療,自然是要避著這群人。

況且場景復刻,燕雲霄也大抵猜到是什麼場景了。

是火場。

他內心深處對火場有著莫名的恐懼。

所以,在這裡自然是不合適的。

於是他喚來了招順。「備車,去行宮。」

行宮是他父皇年輕時修建於皇郊的一座宮殿,先帝年少風流,此行宮曾是他為博寵妃一笑所建造。

只是將榮華恩寵寄托在他人身上,就意味著得失不由自己。

那寵妃很快便失寵了,之後這行宮便空置了。

還是年下除舊穢,才派了人去洒掃,這才維持了一陣子的乾淨整潔。

招順應聲去了,燕雲霄便問蘇九兒,「還有什麼要帶著的麼?寡人陪你去吟華殿取。」

蘇九兒搖搖頭。

平日裡用的銀針她都貼身帶著的,包里也帶著一串備用的墜鏈,以備不時之需做催眠工具。

雙面人格病症是精神疾病,藥物上並沒有很快就見效的治療藥,所以藥物也根本用不上。

關鍵時刻只需要將他的精神催眠,安撫,便可以了。

既如此,那就準備出發吧。

蘇九兒重新挎上自己的小布包,披上一胭紅的斗篷,燕雲霄也隨意披了一件貂皮大氅,倆人撥開帘子就出了賦央宮。

剛走出沒兩步,蘇九兒驚呼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朝後仰倒而去。

「啊!」

她幸運的成為了今天賦央宮的第三位幸運兒,獲得了一次「滑倒」的項目體驗。

因為蘇九兒是滑雪愛好者,又有花滑的經驗在,所以她的反應很快,迅速去抓身邊能讓她穩住身形的支撐物。

原本燕雲霄就跟在她身邊,以燕雲霄的身手,自然不會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跌倒。

他伸手一撈,便攬過了蘇九兒的後背,蘇九兒就這樣倚在他的臂彎里。

蘇九兒的手也順勢揪住他的前襟,揪的死死的。

兩雙驚嚇的眸子四目相對,姿勢就這樣僵了半晌。

這個對視可以說是近幾日,對視的最長的一段時間了。

燕雲霄先鬆了一口氣,驚嚇緊張從眸光中褪去,浮上來是是一種淺淺的笑意。

他挑眉啟聲調侃道,「站不起來了?」

蘇九兒想來是被嚇到了,心臟咚咚咚的跳的急切又熱烈,她連忙鬆開了自己的手,一面推開他道,「你,你這宮門口什麼情況,今天都摔了三個了!」

燕雲霄怕她再滑倒,不論蘇九兒怎麼推,他的手一直攬著她的後背,直到她一直站穩立定,蘇九兒才甩了甩肩膀從他臂彎里走了出來。

走出幾步還看了一眼方才的摔倒的地方。

真是見鬼。

燕雲霄卻已經對邊上的小太監沉了臉,皺眉冷聲道,「將這院子的雪全都清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眾人已經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壓迫。

還好蘇九兒娘娘沒有真的跌下去,否則這就不僅僅是將院子的雪全都清了這麼簡單了!

小太監得了令,立馬招呼著眾人開始了鏟雪工作。

燕雲霄步子邁的很小,儘量和蘇九兒並排而行,宮道上,紅牆白雪,牆角還有一株紅梅樹。

一紅一黑兩道身體緩緩地走著,這是令眾人詫異卻又意外和諧的一道絕美風景。

這宮裡,除了蘇九兒,也沒有第二個人敢以平等的方式對待他們的陛下了,就像不會有人敢越過階級尊卑,和陛下並肩同行。

邊琪從另一小道上路過,探出頭來看到這倆人的背影,不由得思緒放空,停下腳步遙望了很久。

「邊琪小姐,您在看什麼呢?」

宮女疑惑問道。

邊琪回神,宮道上已經沒了倆人的身影,只有蒼白的雪,和濃烈的紅。牆角的紅梅樹長得很高,枝丫已經越過了紅牆,仿佛想探出頭朝宮外看去。

仿佛想衝破一層無形束縛的枷鎖。

她不由啟聲問道,「你說,我像蘇妃娘娘嗎?」

雖然她一共才和宮裡人接觸兩天,但是這些人說的種種,幾乎都和這個話題有關。

因她的聲調淡淡,異常的溫和,所以小宮女想了想還是說了。

「依奴婢看,邊琪小姐的性格倒是與蘇妃娘娘十分相似呢,大家都很喜歡邊琪小姐呢。」

邊琪默默抿唇。

是因為蘇妃娘娘性格太好,所以自己的性格是沾了她的光,所以在宮中才這麼受歡迎的吧?

換做平日在家,與那些士族小姐參加宴席,少不得要被她們嘲諷編排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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