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其實也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陛下治國手段了得,但這陰晴不定的情緒,當真令人防不勝防,殘暴起來簡直令人唏噓。

岐王和陛下之間的硝煙氣息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眾人心中有數,無人敢附和。

那一聲聲緊迫的逼問,讓燕雲霄的怒意翻湧了上來,又在沉悶的胸口堵的生疼。

左手的劍鞘就這樣被他丟在地上,他伸手捂住胸口,後退了兩步,緊抿著薄唇沒有說話。

喉間一股腥甜湧上來,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岐王不依不饒道,「陛下,您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該不會是身上有頑疾吧?怎麼不找個太醫瞧一瞧?」

音量驟然拔高,那被摔下台階的禮官也已經被攙扶著站起了身,他已經不敢再靠的太近。

岐王的這一番話讓眾人的視線都轉移到燕雲霄的臉上,他面色蒼白如紙,僅僅一瞥都能看出他的氣色確實差到極點。

若沒有岐王這一打岔,燕雲霄收劍入鞘,這場大典便可以進入尾聲。

可眼下他狀態不佳,那股濃烈厚重的香氣縈繞在他身邊,沖的腦袋裡的神經瘋狂跳動,一陣又一陣的眩暈讓他有些站不住腳。

香氣湧入鼻息,燕雲霄甚至有一種發膩欲嘔的感覺,整個人仿佛已經陷入了黏稠的沼澤里,怎麼也找不回一絲清醒。

在這種時刻,身體本能的進入了一種警惕防禦的狀態。

看著岐王傲然輕蔑的朝他逼近,他不由後退兩步,急速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的狀態。

「滾開!」

他驟然揮動龍淵,對著岐王低斥了一聲。

聲音冷厲,卻中氣不足,連帶著震懾力都少了幾分。

在場不少人都看出來了燕雲霄的身體狀態不佳,不由竊竊私語起來,只有靠得近的一些人才真真實實的感受到陛下的憔悴。

部分人朝燕雲霄靠了過去,「陛下,您還好嗎?」

「請太醫吧,陛下身體要緊!」

有人提議著。

聽見請太醫,燕雲霄的身子驟然緊繃,皺眉強撐斥道,「請哪門子太醫?」對此很是抗拒。

說完又忽略了岐王看向他似笑非笑的嘴臉,掃了禮官一眼,陰沉沉道,「繼續。」

等禮官宣讀完最後的禮詞,這場大典便正正結束了。

禮官聽懂了燕雲霄語氣中的急切,連忙應聲,重新拿起捲軸正要繼續,岐王卻上前一步,看似攙扶住他。

「陛下,您這身體都站不穩了,還是先請個太醫看一下吧!」

他的音量拔的很高,恨不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發現燕雲霄此刻的異常。

燕雲霄後退一步,又揮動了手裡的龍淵劍,也將他逼的後退兩步。

此時的他氣息已經亂的毫無章法可言,行動的步伐也十分虛浮。

岐王的聲音讓燕雲霄最心底的恐懼爬了上來,他害怕被旁人發現,他有這樣一個怪病,發起病來會變成一個瘋子。

他想要開口說話,可一啟唇,喉間的腥甜湧上來,燕雲霄面色痛苦猛嗆出一口鮮血,噴洒在岐王的身上。

岐王穿著月牙白的錦袍,那鮮血染在他的衣衫上,看起來十分醒目。

他顯然愣了一刻,回過神時發自內心的輕笑了一聲。

不過很快,他便藏起了這份喜悅,驚恐呼道,「陛下,您吐血了!」

禮官也愣在了當場,看著燕雲霄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都這樣了,這大典儀制還要繼續嗎?

其餘的人聽見岐王這話,紛紛驚呼,向前涌動了一段距離,視線關切的落在燕雲霄身上。

在眾人眼中,燕雲霄面色慘白的可怖,鳳眸之下更是一大片憔悴的青灰,他捂著胸口,背脊微微躬起,右手持著龍淵劍支在地上,作為他唯一的倚靠。

他的眼中都沒有了往日的狠戾,唯有陰沉和茫然,還帶著幾分驚慌無措。

在這樣的注視下,燕雲霄的身子不自覺的發起抖來,他下意識反應在人群中瘋狂的找著那個能帶給他安全感的身影。

隨著一雙雙目光看過去,燕雲霄心底的恐懼逐漸放大,他有些逃避般的後退,轉身就要從這裡狂奔離去。

沒有,他沒有看見蘇九兒的身影。

反而看見了一雙雙朝他打探的目光,所有的眼神里都毫不掩飾的盛滿了好奇,疑惑,揣測,還有耐人尋味的幸災樂禍。

太后也愣住了,燕雲霄身體有疾?看起來還挺嚴重。

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瞞的這樣好。

隨著燕雲霄離開的動作,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不少人已經站了起來,朝燕雲霄的方向涌了過去,口中不斷發出詢問。

「陛下這是怎麼了?」

「陛下身體有疾?怎麼沒有聽說過?」

「誰知道呢,看看這血吐的,怕是已經病入心肺,損傷臟腑了吧?」

斗虎將軍隨著人群站起身,朝著他的方向追了上去,子凌將軍被燕雲霄外派任務,不在他身邊候著,他自然要擔起保護陛下人生安全的這個責任。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場面瞬間凌亂了起來。

吉釧不知何時已經貓著身子到了龍華殿前,縮在了幾個太監的身後,眾人的視線都落在燕雲霄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

兩位宮女在兩側持著儀仗用的掌扇,一時間不知該不該跟著陛下一同離開。

吉釧朝著那宮女一推,便聽一聲驚呼,少女踉蹌著朝前摔去,手中掌扇直直朝著燕雲霄的方向砸下去。

掌扇不算很重,上頭的材質不過是輕羽而已,只是扇面略大,看起來很是氣派,壓下來時自然帶著一定的壓迫感。

尤其是此刻的燕雲霄,如同一隻受傷的獵物,看著砸過來的扇面不由激的他神經緊繃,胸口劇烈起伏。

他揮劍,扇面直接被燕雲霄斬裂,損於龍淵之下。

這一下消耗了他大半力氣,他腦中一片暈眩,只能撐著龍淵劍,單膝跪在了地上。

周邊又是一陣嘈雜的驚呼聲,有關切,但更多的是帶有疑惑的詢問。

他的腦海中唯一清晰的兩個字,就是逃離。

但是這樣的環境,也讓他的恐懼上升到了一種惱羞成怒的階段。

有人嘗試靠近他,但都被燕雲霄警惕且憤怒的甩開了,他緊鎖的劍眉天生的就讓人產生距離感,被甩開之後眾人都只敢圍在他周身,卻沒人敢再上前了。

要知道陛下手裡拿著的龍淵劍,可不是假的,若一個失手斬過來,只怕性命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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