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兒有著奇怪的治療手段。

就比如先前蘇九兒為他提取另一面人格記憶的時候,便讓他思維滯緩,讓他的大腦不受控制的運轉起來。

再看蘇九兒將臉湊過來的表情,燕雲霄便知道自己猜的應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伸手,將蘇九兒脖子上墜著的那顆玉珠捏起來看了一眼。

才看一眼,手就被蘇九兒無情的打開。

她挑眉哼哼道,「別亂摸,別把老神仙賜給我的法寶給摸壞了。」

這話明顯就是在拿燕雲霄取樂呢,誰讓燕雲霄昨晚上問她那老神仙還有沒有跟她說別的。

燕雲霄無奈的笑笑,寵溺的看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這是勞什子的法寶。

猶記得燕雲霄之前真將這個珠墜當成蘇九兒的法寶了,這便也罷,他還將蘇九兒的珠墜給偷走了,藏在了自己身上。

直到後來,他在蘇九兒身上瞧見了同等樣式的珠墜,且她照樣能催眠自己,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鬧了一個笑話。

蘇九兒也不多做解釋,關於這古怪的治療手段,還是少讓人知道的好。

別到時候弄巧成拙,讓旁人指認成妖術,那她在這迷信的制度下可就百口莫辯了。

這幾日蘇九兒幾乎和燕雲霄形影不離。

也因為蘇九兒的照料和陪同,燕雲霄的精神狀態好上了許多,尤其是夜間的睡眠改善了許多。

白日裡蘇九兒就將那些干藥材磨成粉末分裝,再將夜來香的花瓣和根莖整個碾爛榨出花汁,而後再瀝干其中的水分,只提取最後剩下時濃度最高的一兩滴。

蘇九兒大約倒騰五天,在第六天時候那凝練出來的花汁便開始散出一種濃郁的花香氣息。

那香味並不如何嗆人,只感覺聞在鼻腔里十分黏稠,令人十分不適。

燕雲霄略微蹙了一下眉頭,一種熟悉的感覺飄過來,讓他心頭一震。

因為那熟悉的花香讓他想起了大典上的事情,從而下意識的產生了躲避的心理。

他伸手在鼻前揮了揮,將這氣息扇開。

蘇九兒詢問道,「如何?有一點相似了麼?」

燕雲霄側開臉,悶悶應聲,「嗯。」

「淡了一些。」

那日的香氣幾乎是瞬間就讓他的身體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而今日這只是讓他有了一絲敏感的反應罷了。

蘇九兒點點頭,「回頭再將那碾碎的粉末加進去,大約也能有你說的那異香的六七成功效了。」

「看他們採購數量來看,其中淬鍊出的花汁可比我們要多的多,故而也濃度也更高一些。」

明日,便是第七日。

燕雲霄靠那些貨物的採購流動順勢查到了吉釧的小門診,裡頭原還有他的兩個師兄弟,不過都在第一日上午便被岐王的人手花錢打發掉了。

蘇九兒只能查到一間人去樓空的門診鋪子,以及吉釧曾在該門診替人問診的一些小道消息。

隨後他們又查問到了曾經由吉釧問過診的街坊,高價購買了吉釧曾經給他們擬寫過的藥方,藥方下面清清楚楚寫著吉釧的大名。

岐王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所以她也不打算將這罪名直截了當的扣在他身上,而是選擇將所有的罪責扔在已經死去的吉釧身上。

這樣一來,也可以緩一下燕雲霄和岐王這緊張的氣氛。

再說燕雲霄在大典上怒殺吉釧,許多人不明就裡,只覺得陛下未免太殘暴濫殺。

可一旦吉釧有了坐實的罪名,那燕雲霄斬殺他,便是理所應當。

關於明日重聚龍華殿,蘇九兒要的是,一石三鳥。

一、證實異香一事情,推翻燕雲霄身患癔症之說。

二、緩解這倆兄弟之間劍拔弩張的緊迫氣氛。

這三便是給吉釧判罪,打開眾人對燕雲霄殘暴濫殺的誤解。

蘇九兒看著桌上快提煉完成的花汁,想起明日的計劃來,手便下意識的撫摸在脖子上的珠墜上。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再往這香裡面加一點點令人眩暈的瑞香粉......

燕雲霄伸手牽住她的另一隻手,兩隻手都攏過來捂了捂,蘇九兒才回神。

他低聲道,「別想太多。」

「即便明日不上這大殿,岐王也不能將我逼到絕境。」

這話說的不假。

真要撕破倆打起來,他與岐王頂多是個兩敗俱傷,誰也占不到便宜。

但他更不願意瞧見蘇九兒將所有的壓力都壓在自己肩上的模樣。

她仿佛沒有負面情緒一般,從不表達否定,從不抱怨疲倦。

可是燕雲霄是從這樣的環境中走出來的,即便是蘇九兒不說,他也知道蘇九兒腳下的每一個腳印都走的如何艱難。

即便現在沒有什麼,可她所邁出的每一步都是會變成一顆危險的巨石懸於頭頂。

一旦對方有機會,那這曾經邁出去的每一步,將來都會變成翻倍的重量向她砸來。

鬥爭之路,無疑是危險的。

蘇九兒沒說話,這皇權的戰爭也不是一場就能定輸贏的。

既然這樣,那就要爭取最有利的時機,在每一場鬥爭上都取得絕對的勝利。

她將手從燕雲霄的大掌中抽出來,繼續去倒弄桌上的物什,一雙桃花眼細緻又認真的看著手中的工作,燭光下她睫毛卷翹纖長,烏黑的弧度上還鍍著一層淡淡的燭光色。

燕雲霄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空空的雙掌,便又將兩隻手交叉放置在腿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知道蘇九兒在這件事情之上,還是十分謹慎嚴肅的。

因為這關係到後續朝堂上官臣立場的問題。

一個君主若是失去了擁戴,又或者這個國家出現了比他擁戴者等多的一個人,那他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即便現在看似榮耀繁華,說不定哪天就讓人給掀翻扣押了。

蘇九兒,本不必踏上這條路的。

他可以放她出宮,讓她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正如他前往通州之時,計劃將蘇九兒安頓在撫州,可她半路上竟然追了上來,雖忤逆他的意願,但也令他有著一絲猝不及防的驚喜。

想到此處,他不由啟唇問道。

「你,可曾後悔?」

蘇九兒頭也不回道,「後悔什麼?」

他的聲音驟然鄭重起來。

「你可知,一旦與岐王交上手,這條路便沒有退路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個人恩怨,這是立場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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