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回來,自然不單單是想想這麼簡單。

既然有了想法,那計劃便也要跟上了。

此事一歇便安穩的過了半個多月,日子就邁入三月時節。

三月細雨綿綿,芳菲盡綻,日子平靜安逸的簡直有些過了頭。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過於鬧騰,所以襯的最近這幾日平靜的有些異常。

蘇九兒是躺著也不自在,坐著也不自在。

也只有看著燕雲霄精氣神一天好過一天,端坐在書房裡看書,她心中才能舒緩幾分。

「子凌將軍還沒有消息回來麼?」

蘇九兒走到他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肩頭,隨口詢問了一聲。

燕雲霄收了手中的摺子,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而後隨意的靠在靠椅上將那摺子遞給她看。

現在的燕雲霄對蘇九兒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隱瞞了,他給蘇九兒看的,是軍機密報。

蘇九兒捧在手中細細看著,燕雲霄仰頭瞌眸,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惆色。

好一會兒他才調整好情緒,重新看向蘇九兒,並伸手攬過她的腰往自己身上靠了靠,以免她坐的不舒服。

蘇九兒這才蹙眉指著那頁摺子道,「這一部兵馬,是唐家軍吧?輔國大將軍唐驍的兵馬?」

燕雲霄看著她的側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是。」

「子凌還未從北疆傳回任何消息,而皇都城內唐家的兵馬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以一個包圍圈的形式向我們逼近了。」

竟州城早在燕雲霄去通州時,便將斗虎將軍的兵馬駐紮進去了,而後以竟州城為中心往外擴散,開始按插自己這邊的人手。

他們在皇都城這邊的主力軍只有邊氏一族,而輔國大將軍唐驍的兵馬在此處駐紮幾十年,其勢力可比邊氏一族要雄厚的多。

眼下為止,只有竟州城的心脈是完完全全的掌控在他們手中的,其它城州只怕還不足以和唐家軍抗衡。

「輔國大將軍唐驍年事已高,身體抱恙,早已沒有心思操心這樣的事情了。」

「這兵馬的指揮權他已經交於岐王。」

所以,這私底下的行動,都是岐王一手操作的。

說實在話,這這樣隱秘嚴謹的滲入並不是一日兩日便可以操作的,岐王應該是早在燕雲霄從通州回來開始,便已經在暗中操作了。

期間燕雲霄一直在處理地方民生問題,並從竟州城深入駐紮人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動向。

現在才發現,只怕是有些晚了,他們已經落入了岐王的圈套了。

岐王在皇都城織了一張巨大無形的網,企圖在發動之際,能將眾人瞬間鎖死在這裡頭。

蘇九兒抿了抿唇,臉色也瞬間凝重了起來。

這可是原著男主啊,她很難不擔心。

這個男人果然是個打不死的小強,看他這匯聚兵馬的行為,以及各部兵馬的部署,這是想要一戰定勝負?

他終於按捺不住要逼宮了嗎?

果然是大招。

要不是竟州城早就被燕雲霄的兵馬駐紮進去了,那這一步,燕雲霄這可是個死局。

尤其子凌回北疆至今沒有消息傳回,還不知是不是岐王的人搞的鬼,這樣一來更是要切斷燕雲霄和北疆的聯繫。

她捧著手裡的摺子開始串聯事情的走向,目光悠長,表情略微有些出神。

纖長的睫毛無意識的上下翻動,靈巧如蝶翅。

這樣慎重思慮的表情與她先前天真爛漫的笑顏差距甚大,不免又激起燕雲霄心中的那一抹不忍。

她今日衣著素淡,只有脖頸上佩戴一條珠墜項鍊,用白玉色發簪在後腦綰了個發,就再沒有旁的飾品了。天氣回暖,穿的也不比先前那樣厚重,藕荷色的衣衫裹在她身上,愈發顯得身形單薄。

燕雲霄伸手替她將耳邊碎發撩到耳後,又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小耳垂,緩聲詢問道,「九兒,你怕不怕?」

蘇九兒有氣無力的嗤氣一聲,然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聳聳肩。

「你問不厭麼?」

是的,不是她無禮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是燕雲霄愈發的婆媽了,隔三差五就要問她一回。

燕雲霄第一次問時,她反向譏諷了一下岐王。

她說,「我們已經身處於這樣的局面上,沒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幾率一半一半,沒準岐王已經先開始害怕了呢。」

而燕雲霄只是捨不得蘇九兒和他一起冒這個險。

但凡蘇九兒回答一個與「害怕」相似的意思,他可能都會勸說蘇九兒,將她先送出宮,送去宋星師那裡,送去一個比這裡要安全的地方。

不是皇宮不安全,是他的身邊不安全。

但是蘇九兒從來沒有說過害怕。

她只會蹙眉,面色凝重的分析著局勢,輾轉反側的發愁。

這表情讓燕雲霄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是,如果會害怕,那就不是那個令他心生嚮往憧憬的蘇九兒了。

她的內心永遠明媚無懼,縱使她並不完美,但她依舊可以無所畏懼的面對自己的弱點,並散發著自己積極向上的光芒。

蘇九兒面色誠懇的反過來安慰燕雲霄。

「如果我害怕,我就告訴你。」

「但是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

他會害怕麼?

也許會,但是他不會退縮。

他的狠厲果決比害怕來的更剛烈。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可他又何嘗不知,蘇九兒這話是在安撫他。

燕雲霄捏她耳垂的手慢慢上移,在她柔軟光滑的臉龐上撫摸著,鳳眸里一汪柔情,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愛意。

環在蘇九兒腰間的大掌收了收,倆人的身子已經相貼。

燕雲霄將她的臉緩緩朝自己遞攏,而後下頜一揚,薄唇便貼了上去。

紅霞在蘇九兒的臉上騰起,暈開的胭脂色格外的醉人,連帶著耳朵尖上都泛起了一絲被憐愛的顏色。

蘇九兒手中還捧著那一卷摺子,手指上用力,連纖長的指尖都泛著粉白,可見吻了這麼多次,她還是無法做到從容淡定。

湧入鼻息的,依舊是那清冽的竹香,這讓蘇九兒夢回初次見燕雲霄的時候。

他抱著雙膝坐在殿門後,無辜無助像個小孩。

蘇九兒就是以這樣一個角度,從上而下,伸手探過他的臉頰,托起他華麗精緻的面容,與之對視。

那一雙眼睛深邃又清澈,眸子裡倒映著茫然的大火,和蘇九兒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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