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張耀被聲音微驚,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他看向靈堂外目瞪口呆的趙東來,訕笑道:「趙館主見諒,我對宗師的身軀實在太好奇了,以至於冒犯了這位王氏先人……」

趙東來回過神來,神色古怪的開口道:「賢侄,你這個行為……確實不太好,還是得注意一下。」

他說著,快步走了過來,語氣稍有變化:「不過宗師的身軀,我也確實非常好奇,我還從沒見過呢……」

很快,他也發現了宗師屍身的神異之處,頓時嘖嘖稱奇,東摸摸西碰碰,還和張耀一塊探討了起來。

兩人閒聊了半天,張耀才似有所反應,問道:「趙館主,你不是在外面料理戰後的事嗎?」

趙東來聞言,目光頓時有些游移不定,閃爍其詞道:「呃,這個……我突然想起,王家可能還有餘孽藏著,所以就進來看一下。」

他總不能直說,自己是擔心張耀獨吞了什麼寶貝吧?

修煉心得之類的東西,因為可以抄錄複製,他並不怕張耀私藏,因為這完全不值得和他們撕破臉。

但王家畢竟家大業大,說不定就藏著什麼獨一無二的罕見奇珍,他是生怕張耀占了大便宜,偷偷的給吞了。

「呵……」

張耀笑了笑,猜出了他的心思,卻也沒有點破,話鋒一轉道:「剛好,我還沒來得及搜查王德哉的書房、寢房這些重要地點。」

「趙館主既然來了,不如咱們就一塊搜查吧。」

「好!」

趙東來等的就是這句話,自然忙不迭的點頭同意。

很快,兩人結伴搜查了一圈,結果卻是大失所望。

王德哉的書房、寢房這些地方,確實有不少東西,但真正有價值的例如帳冊、密錄、武功秘籍這些,根本沒找到。

靠著趙東來的老道經驗,他們還找到了幾個密室,但裡面同樣是空的。

事實證明——

王家高層還是謹慎的,這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包括金銀財貨,早就提前轉移了。

他們確實不想放棄常平城,寧願動用人情邀請高手、留下來布置陷阱,但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媽的!」

趙東來神色兇狠,罵罵咧咧道:「王家這些狗日的,死了都不安生,給我們憑白添麻煩!」

「不過你放心,他們是跑不掉的!」

他冷笑一聲,開口道:「常平郡就這麼大,他們一定躲在某個地方,等著和王德哉他們匯合!」

「否則帶著那麼多寶貝、財貨,若是沒有高手坐鎮,那去了哪都是送上門的肥肉!」

「嗯。」

張耀點點頭,道:「趙館主,我一無人手、二無勢力。」

「追繳這些寶物、財貨的事情,就交給你們,我就不參與了。」

「等追到了這些東西,我只要說好的那一份。」

聽到他的話,趙東來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連聲道:「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

…………

當夜劇變過後,張耀就搬出了郡守府,回到了金鼎武館。

周安已經到了人生的最後時刻,意識都有些不清楚了,整日的昏睡、夢囈,一大半都是關於那放不下的兒子。

但一連十幾封信,周長貴都沒有回來的意思,後面更是連信都不回了。

孟宗偉對此非常氣憤,周紅袖更是破口大罵,要和哥哥斷絕關係,將他留下的幾件舊物都一把火燒了。

張耀對此無可奈何,只是守在周安身邊,陪著他走完最後的一段路。

而在武館之外,混亂僅持續了短短几天,新的秩序就迅速的形成了。

武行、商會和世家,聯手瓜分了王家留下來的一切遺產,接管了整個常平城。

王家獨霸常平數十年,素有「半城」之說,所留下的產業遍布各處,由城內的商會接掌了一大半。

武行的人手,大批的進入城防營擔任軍職,同時秘密接管了幾個本地幫派,又有不少產業進帳,日子過的滋潤了很多。

而實力最強的世家,重新合流一處,共同掌控了郡守衙門的官府勢力,一封文書遞交給江州城後,任命還沒正式下來,新任郡守就已經新鮮出爐了。

一切塵埃落定。

王家的影響力,或許在常平城內仍舊根深蒂固,但少了高手坐鎮、缺乏嫡系主幹,再也掀不起風浪了。

或許要不了幾年,城中百姓習慣了新的形勢,就會將他們忘的一二乾淨。

…………

半個月後。

長街上人潮湧動,一眼望去盡皆素白之色。

那不光是紛紛揚揚的雪花,還有風雪中披麻戴孝的身影,足足有兩三百人。

一路敲鑼打鼓、風風光光,漫天的紙錢飄灑,還有人唱孝歌、念經文。

「師父……」

孟宗偉紅著眼,抱著靈位走在最前方,腳步都有些踉踉蹌蹌。

張耀頭上戴著孝布,一身素白衣裳,神色沉鬱,跟在他的身後,攙扶著一旁哭昏過去兩次的周紅袖。

周安一生開館收徒數百人,死後也算是風光大葬。

尤其是那一夜的郡守府之戰後,城內的上層人物們,隱隱都知道了張耀這一號人物,自然敬畏有加。

這一次葬禮上,各種富商大賈、世家權貴、武道強者雲集一處,可以說,常平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給足了面子。

但很可惜,死後的風光,也不能掩蓋生前的痛苦。

到了臨終彌留之際,周安也沒能見到朝思暮想的兒子,只有幾個徒弟給他養老送終。

「哎,生老病死,人皆難免。」

張耀長嘆一聲,心情愈發沉重:

「我雖有長生之軀,卻也怕刀兵之禍、天地之災,終究難得逍遙……實力還是不夠啊!」

送葬的隊伍,一路出了常平城,來到數里外的墳山上。

棺材下葬之後,很快便填土砌磚,一直忙活了數個時辰之後,氣派的墳寢才修築完畢。

眾人陸陸續續的都散去了,最終只剩下張耀、孟宗偉、周紅袖、張延年,以及孤零零的蕭遙。

蕭遙幾次看見張耀,神色尷尬,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站在角落裡,和他們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

「……師弟。」

跪在墓碑前,正在往銅盆里燒紙的孟宗偉,忽的開口道:「你真準備離開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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