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都死吧!」

在獨步道人的狂笑聲中,湛藍色的水晶冰雹愈發密集。

張耀艱難的抵擋著,身上甲冑的殘破處越來越多,連金色大戟都被轟擊的漸漸彎曲,雙臂都有些麻木了。

海合真人慘笑一聲,聲音嘶啞道:

「真沒想到,我會死在自家洞府里、還死在這種傢伙的手中。」

「清虛,這次是我連累你了,你本該前途無量的。」

海合真人眼中帶著愧疚,語氣又多出了幾分痛苦:

「還有白河,他、他……」

張耀沒有回應,死死盯著獨步道人,面色陰沉似水。

他本來是準備強撐下去,畢竟獨步道人先前也遭受過重創,趁手靈器也毀了、實力大減,全靠燃燒壽元和精血的禁法才有如此威勢。

可目前來看,恐怕拖不到獨步道人油盡燈枯而死,他們就得先一步死在對方的道法之下。

「看來沒辦法了。」

張耀心中嘆息一聲,終於下定了決心,要用底牌了。

「轟!」

一瞬間,張耀渾身上下騰起一層無形灰焰,氣息猛然暴漲。

他原本就雄渾無匹、勝過築基圓滿的法力,再度猛漲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連精純層次都上漲了一層!

在如此恐怖法力的加持之下:

他身上的甲冑、手中的金色大戟,頓時爆發出一陣耀目的金色光澤,所有破損、彎曲之處完全恢復,威勢愈發驚人!

「你?」

獨步道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清虛!!伱……」

海合真人大吃一驚,渾身都哆嗦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悲愴。

他也萬萬沒想到,張耀竟還精通燃燒壽元的邪道秘法,並且還在這生死關頭用了出來,而不是拋下他轉身逃竄。

他心中湧出暖流、感動萬分的同時,又愈發覺得心痛悲涼——這等秘法,要付出的代價何等之慘重?

恐怕就算能贏下這一戰,日後的道途也就算廢了一半了。

「鐺!」「鐺!」「鐺!」……

密集如雨點的湛藍色水晶,連綿不斷的轟擊在金色甲冑之上,卻被硬生生的抗了下來。

「喝啊!」

張耀暴喝一聲,盪開連綿不絕的湛藍色水晶轟擊,揮舞手中的金色大戟,迎面飛空直刺而去:

「死!」

動用天殘秘法、燃燒壽元爆發之後,他終於有了足夠的力量正面破開獨步道人的道法,轉守為攻。

「唰!」

金色長虹橫空而過,如彗星擊於殿上,張耀以手中的大戟為鋒刃,直刺獨步道人的頭顱而去。

「你找死!!」

獨步道人的眼中湧出狂怒,整個人完全被極端的情緒支配,狂吼一聲:

「天、傾、西、南!!」

這一瞬間:

恐怖的湛藍色光輝涌動,貫通四面八方,宛若一層厚重無比的『天幕』,坍塌垮壓而下。

張耀眼前一黑,視野和神念完全被湛藍色的『天幕』充斥,真正感受到了一種『天穹垮塌』般的可怖威勢。

「喝!」

他怒吼一聲,奮力揮舞手中的金色大戟,欲要劈開從天而降的這一層鐵幕。

下一瞬間,威勢驚人的金色大戟奮力向上、和自上至下的湛藍色『天幕』,重重的對撞在一起。

「……」

這一剎那,聲音消失了,洞府中變得死寂一片。

可怖到極限的威能,湮滅了一切水流和聲波,炸開一片方圓數十丈的真空區域,連海合真人都被遠遠的轟飛出去。

「轟隆隆……」

遠處傳來海嘯翻騰一般的轟鳴巨響,殘破的洞府終於支撐不住,徹底垮塌成廢墟。

「嘭!」

張耀被轟落在地,砸出一個巨大坑洞,身上的金色甲冑解體崩散,金色大戟也斷成兩截。

金色霧氣消散之後,巨坑底部只剩下兩道殘破的金甲神符。

張耀狼狽不堪的爬了起來,順手取出太歲轟天錘,死死盯著對面的廢墟堆,如臨大敵,神色凝重到了極點。

他最強的黃符兵甲已經被打破,若是獨步道人還有再戰之力的話,那他恐怕只有拋下海合真人獨自逃亡這一條路可走了。

「咳咳……」

廢墟中傳來幾聲虛弱無力的咳嗽聲。

一隻手掌伸出,扒拉了幾下碎玉磚和水晶塊,露出了廢墟中獨步道人的面容。

此刻他的,臉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皺紋,像是乾枯的老樹皮一樣,滿頭的飄零白髮,眼神渾濁。

「……他已經快死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後,張耀終於鬆了口氣。

孤身潛入突破陣法、擒殺白河真人,又和海合真人大戰一場,最終拖著重傷之身激戰張耀的獨步道人,這一刻,終究是油盡燈枯了。

他的生命已經如同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但即便如此,張耀仍舊緊緊握著手中的金色小錘,不敢有半點放鬆,畢竟這等級別的築基真人,誰知道有沒有什麼未知的底牌。

「嗬嗬……」

獨步道人艱難的喘息著,氣息愈發微弱,似乎連動彈一下都困難了。

「清虛!」

海合真人勉強駕馭遁光,在張耀的身旁落下,見到他安然無恙、頓時鬆了口氣。

「你贏了!你救了我的命!」

他鄭重的行了一禮之後,又轉頭看向廢墟中被掩埋著的獨步道人,眼中流露出刻骨銘心的恨意,嘶聲道:

「獨步道人!!」

「你沒想到,你會有今天吧?等你死了之後,老夫一定會……」

還不等他的話說完,獨步道人眼皮顫動了一下,渾濁的雙目漸漸恢復了清醒。

他先是怔了一下,緊接著察覺到了目前的處境,流露出一絲深深的悲哀之色。

他看向海合真人,似乎連神念傳音都辦不到了,只能顫顫巍巍的開口、用虛弱無比的聲音道:

「小心……小心宇文泰……」

一句話說完之後,獨步道人的雙眼睜著,瞳孔卻開始漸漸渙散,氣息也就此斷絕。

一代奇人、康洲霸主,就此殞命。

「……」

海合真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愣愣的看著獨步道人的屍身。

「……看來會主你猜得沒錯,他真的淪為了宇文泰手中的傀儡和棋子。」

張耀緩緩開口,語氣低沉道:

「看來,我們的動作還是不夠小心!」

「一定是緣夢仙子在打破魂念珠內部法禁的時候,被他察覺到了,才有了獨步道人的癲狂之舉。」

「可笑此人也是一代梟雄,卻淪為了別人的手中玩物,臨死前才終於醒轉過來……」

海合真人沉默了一下,才咬牙切齒的道:

「宇、文、泰!!」

「他自己中飽私囊、監守自盜,就因為我們撞破了他的好事,就想要殺人滅口?」

「他成了我就因此送命,就算不成,那也是獨步道人和獨步盟的行徑,和他這位天寶樓主無關!」

「好,真是好算計!」

他說到最後,已然怒極反笑:

「他真以為他那點小聰明,能瞞得過旁人?」

「既然今日我活下來了,那日後就是他的死局!」

一旁的張耀聞言,也是沉默不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很顯然,經過獨步盟的突襲一戰、尤其是白河真人被殺後,海合真人已然徹底恨上了天寶樓主宇文泰。

接下來,他恐怕會不惜捨棄臉面和尊嚴,動用一切關係,也要儘可能的扳倒宇文泰、甚至是親手取他性命!

「會主。」

最終,張耀開口打破了沉默,詢問道: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哎……」

海合真人深深的嘆息一聲,看向殘破廢墟中的屍體,眼中閃過悲痛:

「你能趕過來支援,想必前段的戰局,也肯定是我們占據了上風。」

「有勞你先過去收尾吧,我想先收斂了白河這孩子的屍首……」

「我明白了。」

張耀微微頷首,稽首一禮道:

「那我先告退了,會主請節哀順變。」

話音落下,他便轉身駕馭遁光離去,只留下海合真人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

數十息後。

張耀來到了殘破的水府廢墟前段,見到了剛剛趕回來的彭躍先、緣夢仙子等人。

「清虛道友!」

他們也看到了張耀的遁光,頓時長出一口氣,神色紛紛放鬆下來。

「清虛道友,既然你能出現在這裡,那想必水府中樞一戰已經贏了吧?」

彭躍先率眾人迎上,開口問了一句。

「不錯。」

張耀微微頷首,開口道:

「獨步道人已經死了。」

「只是……白河真人戰死了,會主正在收斂他的屍首,我就先趕來看看此處的戰局。」

「白河真人戰死了?」

彭躍先等人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沉默了半響後,還是蒼耳道人率先開口,打破了死寂的氣氛:

「我們銜尾追殺,一路追逐了上百里,將大部分的獨步盟入侵者都殺了。」

「不過其中有兩人仗著遁法奇詭,還是僥倖逃走了,我們來不及繼續追殺,就想先回來支援你和會主……」

「原來如此。」

張耀點了點頭,開口示意道:

「既然戰事已畢,那咱們先去和會主匯合吧。」

「此戰之後,康洲、方洲的局勢必定變化,接下來具體要怎麼辦,還得和會主好好商量一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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