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難買早知道。」
張耀搖了搖頭，開口道：
「以宇文泰的地位，真人想要藉助覆海宗的力量扳倒他，恐怕很難了。」
「是啊，你猜的很對。」
海合真人苦笑一聲，口中道：
「我回歸山門後，師尊就為了此事去找過那宇文泰。」
「不過最終嘛……宇文泰付出了一定代價後，師尊便見好就收，並且還勸我息事寧人。」
「雖然他沒有明著說，只是勸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他的態度我還是能看出來的，並不希望我因此和宇文泰成為死敵……」
張耀聽到此處，眉頭緊皺，沉吟不語。
宇文泰的權勢地位，著實超出了他的預料，以至於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雖說此事已經過去了，宇文泰應該不會再後續報復海合會，但終究是得罪了他，保不准哪天就會成為敵人。
「……真人準備怎麼辦？」
思慮半響後，張耀慎重開口，詢問起海合真人的打算。
「還能怎麼辦？無非是暫時偃旗息鼓，忍氣吞聲罷了。」
海合真人長嘆一聲，眼神陰鬱、語氣低沉：
「如今我惹不起他，只能託庇於師尊門下，先慢慢積攢力量。」
「真想要報仇，或許得等幾十年後、等我登臨金丹之境，等到五行秘境再開，他的地位不再重要後，才能有機會手刃此獠。」
「幾十年後……」
張耀沉吟了一下，才忽的開口道：
「我倒是有個問題。」
「這宇文泰早就築基無敵了，自己甚至能煉製輔助金丹的三階靈丹，可他為什麼不衝擊金丹境呢？莫非是害怕失敗？」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
海合真人攤了攤手，坦然道：
「我也問過師尊，他說是懷疑宇文泰另有隱疾，似乎在突破金丹境時有莫名的阻礙。」
「若不是有這個前提在，我恐怕都要放棄報仇的希望了，畢竟宇文泰突破至金丹境，肯定要比我早的多。」
「……我明白了。」
張耀微微頷首。
兩人又閒聊幾句後，海合真人才取出一個銀色的金屬小瓶，遞了過去：
「這是卓淼長老的那頭避水金睛獸的精血。」
他說著，示意道：
「收下吧，算是我給你帶的禮物。」
張耀露出一絲感激，連聲道：
「多謝真人，這可幫了我的大忙了。」
海合真人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不用這麼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掌門師弟來拜訪我的時候，我順嘴提了一句，他隔天就給我送來了。」
張耀聞言，也不禁暗暗咂舌。
真要他去交涉，若不付出一定代價，定是不可能到手的，但換成海合真人就是一句話的事。
片刻後。
海合真人匆匆的告辭離去，張耀將他送出了元山城。
等返回深宮之後，張耀才取出那銀色的金屬小瓶，把玩一番後重新收起，露出一絲笑容：
「第三種真血也到手了。」
六方真血，已得其半。
剩下三種精血，他大致也有了眉目，等處理完了獨步盟的事情，就能返回滄江水脈、著手進行血脈試驗了。
…………
康洲的風起雲湧，早已傳遍了整個大黎修仙界。
這一日，仙門島上。
一位身姿綽約、容貌秀美的女性修士，結束了一次短期閉關，來到了坊市閒逛。
「嗯？」
她還沒逛多久，就聽到了許多談論『海合會』、『清虛真人』的聲音，不禁心中一動：
「莫非海合會發生了什麼事？還和清虛真人有關……」
她不是別人，正是逃離了歲玉山後，改頭換面、隱姓埋名的李水仙。
當日事變之後，她沒有逃入深山大澤之中潛藏，而是反其道行之、趁著通緝令還未全面鋪開的階段，來到了仙門島上躲避。
一來，仙門島上人流密集、魚龍混雜，又是屬於和覆海宗關係不太好的凌陽宗的地盤，她混跡其中很難被發現。
二來，她盜走了不少太白精金和黑玉礦石，這些東西都需要進一步提純精鍊後，再出手換成靈石，待在坊市中當然是最方便的。
「這位道友……」
她有些按捺不住，便來到了一處小店鋪中，找店老闆打聽了一下。
「嗨，你說海合會的事啊？這幾天都傳遍了……」
老闆也是侃侃而談，很快便將方洲、康洲的事情說了個遍。
水府突襲一戰後，威名赫赫的獨步道人身死、獨霸康洲的獨步盟宣告瓦解，這麼大的事情，當然是短短几天就傳遍了大黎修仙界。
而後，海合真人重歸山門，海合會交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新晉築基修士執掌，以及幾大勢力圍繞著獨步盟遺產的明爭暗鬥，都是轟動一時的新聞，成為了最近的焦點。
「這……」
李水仙聽完之後，心中湧起驚濤，心緒久久難平。
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才閉關了半個月的時間，海合會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還有清虛真人，他居然這麼厲害……」
滄江水府一戰後，僥倖逃出生天的兩名獨步盟築基真人為了報復，是大肆宣揚了海合會藏匿妖修的事情。
在這個過程中，透露一些交戰的過程和細節是在所難免的。
加上張耀上位之後，為了穩固人心和威望，海合會也主動對外宣揚過他的實力。
兩相結合，曾經還籍籍無名的張耀，如今的名聲早已轟傳大黎修仙界，成為人盡皆知的強者。
據說他雖然才晉升築基不足十年，但實力比一些築基後期的修士還要厲害幾分，不遜色於天靈根的修士，被不少人都吹捧為一代天驕。
「沒想到，卻是我看走眼了！」
李水仙此刻的心情，頗有一點複雜。
當年她委身於張耀，著實是迫不得已，在張耀為她破除血咒術之後，她雖然感激涕零，卻也是順勢萌生了脫離他的心思。
畢竟她距離築基期也就一步之遙，她也是有野心和抱負的，不可能一輩子都依附於另一位普通築基而活。
這是她在歲玉山城被攻破時，選擇盜寶而走的一個重要原因。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她當初認為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新晉築基真人，會是如此厲害的強者，如今更是執掌海合會、成為了一方霸主。
「呼……」
李水仙深吸一口氣，壓下了雜亂心緒，離開了坊市區。
雖然心情複雜，但她並不後悔當日的選擇，也沒打算重回海合會，畢竟她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那位清虛真人固然厲害，但心思難測，縱然要選擇回去，那至少得等她成就築基之後了。
「還有三年時間，就是十年一度的天寶樓大拍賣會了。」
李水仙心中暗忖：
「在這三年期間內，我得分批次的將那些太白精金和黑玉出手掉……」
天寶樓的大拍賣會上，固定有築基丹和別的築基靈物出場。
築基丹她是不敢奢望的，價格太貴不說，還主要是各位築基真人在爭搶，她只希望能拍賣到一兩種築基靈物。
大部分的築基修士，都是靠效果稍次的築基靈物築基的，什麼都沒有僥倖衝擊成功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
一晃兩月過去。
在獨步商會的歸屬權解決後，康洲利益爭鬥的烈度，也就陡降一個層次。
後續的海合會、常山尹家、泰和宗、玄門會等幾家的爭鬥，也變得克制了不少，沒有愈演愈烈。
一直到兩個月後，因為海合會的主動退讓，這一場風波算是宣告結束了。
「築基期的成員，還是太少了！」
張耀愈發感到築基期的真人不夠用。
正是因為築基期的成員人數太少，才導致他在最後階段不得不退讓，主動讓出了部分利益，換取了幾家的罷手言和。
沒辦法，如今的海合會除了他之外，只剩下區區五位築基真人，根本守不住太多的利益。
不過這種事也急不來，他已經針對性的布置了好幾條命令，加大了對外的監察、招攬力度，也著重加強了對內的培養。
又過去一個月後：
淪為廢墟的滄江水府，也終於是修繕的差不多了，張耀率領一大批成員重新入駐水府，將海合會的總部遷了回去。
當天夜晚，滄江水府深處，張耀的洞府之中。
一大塊巨型的水晶，被煉造成特製的魚缸，其上銘刻了密密麻麻的靈紋陣脈。
魚缸足有十幾丈見方，填滿了一間殿廳，生活著數以萬計的小魚小蝦，還有十幾條水中妖族，大部分都是各種魚類。
「嗯……」
張耀站在魚缸前，觀察著裡面的水中妖族。
執掌大權之後，他已經能處置那些被重點監察、鍊氣圓滿的妖族，不過他卻捨不得了。
畢竟那些妖族如今算是他的財產，其中一旦有突破至築基期的，那一身的骨骼、鱗片、精血他都能占大頭，相當於白撿。
再者說，他的血脈試驗才剛剛起步，為了謹慎起見，也不能直接從鍊氣圓滿的妖族開始。
「嘩啦……」
張耀伸手一招，便有妖族被法力攝拿、破開水面，落入他的掌心中。
「一百八十五年……一百九十二年……兩百零三年……」
他利用天賦感應元氣上限，又默默的記下來，將這些數據刻錄在一塊空白玉簡中。
「這種靈氣的刺激，導致生命等級躍遷變化，還真是不可思議！」
等將十幾條水中妖族都測量了一遍後，張耀才由衷的感慨一聲。
普通的人族凡俗，元氣上限其實就挺高的，縱然不懂得武道長壽之法，但只要養尊處優、調理的好，活個七八十歲也不難。
而普通的魚類，壽命遠遠短於人族，普遍也就五六年到十幾年，能活過三四十歲的魚類品種都很少，而蝦類的壽命還更短得多，甚至普遍只有一兩年。
可一旦吐納靈氣、煉就妖力之後，這些妖族立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最差的蝦類妖族為例，他們的元氣上限甚至能一下暴漲上百倍，從不足兩年暴漲到接近兩百年，遠遠超過同階的人族修士。
「看來，普通的血脈和修行意義上的『血脈』，壓根不是一回事……」
張耀思索半響，心中漸漸總結出了一個規律。
以妖族為例，不同品種、類別的差距，遠遠小於修為境界、血脈等級的差距。
普通的王八，不成妖也能活個上百年，遠超魚類；可一旦成妖之後，壽命也就翻個一倍多，比起同階的魚類妖族強不出多少。
這是因為他們的血脈等級相差不大，雖然形態上看似天差地別、都不是一個物種，但跨入妖族的門檻後，卻已經不再是本質上的差距。
人族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
凡俗的血脈衍化，無非就是決定身體素質、形貌美醜和一些細節，唯有修士的血脈，才能加大誕生靈根的幾率。
彼此結合的修士等級越高，這個加成幅度就越明顯。
若沒有這一點，那一切修仙家族都會失去存在的根基，宗門的組織形式就會徹底占據一切位置。
張耀博覽群書之後，不光聽說過『氣機交感說』，還有一種『天人血脈說』，意思是最初的一批修士是天生的、而不是後天修煉來的，他們是靈根的血脈源頭，也是所有人族的共同祖先。
「……算了，思考這方面意義不大。」
張耀暗自搖頭，將這一方面的思考暫時壓下。
追溯血脈之力的真相，那可是歷代先賢都無法完成的偉業，憑他現在的修為若要鑽研這方面，等於是盲人摸象。
他現階段的目標，還是人工催生出築基期的妖獸、方便收割精血，途中若有別的收穫那自然更好。
「反正現在可以確認，血脈等級決定了元氣上限。」
「至於元氣上限的變化，能否改變血脈的等級，還需要進一步的實驗……」
張耀思索之中，很快就理清了血脈試驗的第一步。
首先，就是要確認二者的連帶關係是單方面的，而是雙向互通的。
而他手中就有現成的工具，也就是通過鑽研血咒術開發的『同心同命咒』，可以燃燒對手壽元的同時，擁有和『血咒術』一樣的功效——能鎖死元氣上限。
「呼……開始吧！」
張耀深吸一口氣，抓過一條剛剛鍊氣的妖魚，準備開始第一次嘗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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