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鵠低頭閉眼站在雨中。渾身都濕透了。

手指緊握著。

黑色的戒指上似乎沾了一絲血。

睜眼。

瞳色很淡的眼睛向度假村的方向望去,大雨澆滅了火,印著薛山湖度假村六個字的石塊從中間裂開了。

他的嘴角抽出般上揚了一下,他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陳楠從陽台走回客廳,一邊拉上拉門,一邊說:「外面雨好大。」

她看到芸芸拿著識字卡片在教薑末認字,薑末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放空。

「這個字念面,」芸芸把卡片翻過來,「你看這邊,印著一碗面,麵條,方便麵……」

芸芸把卡片放在一邊,抽出另一張來。

這樣教了十多個字後,她把十張卡片一把拿在手裡,然後她抽出了一張印著三簇火焰的卡片放在薑末面前,「這個,剛才我們學過的,怎麼念的?」

薑末看著卡片。

瞳孔深處的紅色亮了一下。

「火。」

薑末轉過身,滑下沙發。

陳楠的表情有些驚訝,她說:「小房間的床鋪好了,要睡個午覺嗎?」

「我帶他去睡覺。」芸芸放下卡片站了起來。

她努力的抱起了薑末,往小房間走去。

「黃師,去的人都失去了聯繫……」黑色的人影站在文化街小廣場的一根方柱後面,他低頭,看到他的雙腿,他的軀幹,他的雙手……

雨水沖刷著地面。

黑灰和灰塵和泥土混在泥水中,被衝進了下水道。

黃鵠的臉色變了。

他關了機。

身影在雨中模糊了。

警車開到了度假村門前。

下車後,姜游往黃鵠之前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撐開了新買的藍色雨傘,跟在唐不甜身後向度假村裡面走去。

地面上爆炸的中心是緣居。

外牆整個都被炸飛了。

莊澤坤繞著暴露出來的地下室入口走了幾步。消防大隊長孟英走到莊澤坤身邊,他說:「沒有生還者。」

莊澤坤點了點頭。

姜游收了傘「上次從這裡出來的時候,也下了雨,陶桃拿了傘,把我送回了別墅里。」

莊澤坤聽到了聲音,他轉過身。

唐不甜略微加快了步子。

他們走到莊澤坤身邊站定。

「沒有生還者。」莊澤坤重複了一遍孟英的話。

他看了一眼唐不甜的表情,「從現場殘留的靈力波動來看,是按照某種陣法規則進行布置的。」

「孫宇呢?」唐不甜問。

「他在統籌湖底密室的打撈工作。」

唐不甜看著地下室的入口,她問:「這是什麼?」

「我感覺到裡面有靈力波動,」莊澤坤停頓了一下,「我懷疑祭壇就在下面。」

「現在下去嗎?」

姜游往四周看了看,雨水從屋頂的罅隙中落了下來,斷壁殘垣中,一些微小的光點閃爍著。

「姜游和我下去。」莊澤坤說。

聽到莊澤坤提到他的名字,姜游收回視線,他看著莊澤坤,等著他開口。

「我聽說你是天眼通。」

姜游下意識扶了下眼鏡,「我近視,高度近視。」

莊澤坤向姜游的方向走了一步,「你跟著我走就行。儘量去捕捉靈力流動的軌跡,記錄下來。」

「那行吧。」姜游沒有再推脫。

「我去湖邊。」唐不甜看了姜游一眼後,她轉身向外走去。

唐不甜走出緣居後,莊澤坤說:「我們走吧。」

他轉過身,向地下室的台階走去。

姜游跟在他身後。

台階很長,彎彎繞繞的。

供電系統被炸毀了。

莊澤坤用手機電筒的光照著前方。

「你以前來過這裡?」莊澤坤用閒聊的語氣問。

「是啊,帶著我兒子來求醫的,李亞龍,國內治療孤獨症的權威。」

「你兒子,現在怎麼樣了?」

「他就是內向吧,最近他在玩一個內測階段的手機遊戲,因為要組隊,然後就老師輸,天天在家裡發脾氣,」姜遊說著臉上帶上了笑,「我準備過完年帶他去海邊,浮潛,看大海龜。」

莊澤坤看到了姜游的表情,他的語氣柔和了一些,「快上學了吧?」

「是啊,剛把學區房弄好,讓他在玩兩年,之後就要收心了。」

「上次你來,這裡是什麼樣的?」

「挺有意境的,喝茶聽曲子,我在這裡見到了孫修。」

「孫修?」

「對,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他們走下了最後一級台階,姜游眯著眼睛向前望去,「好像什麼都沒有嘛。」

他向前走了一步。

「小心!」莊澤坤提示說。

姜游一腳踩在了一塊有些松的地板上,地面裂開的一瞬,莊澤坤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將他向後拉去。

再次站穩後,姜游拍著胸,「救命之恩啊!謝謝你。」

「沒什麼,你跟我後面,不要亂走。」

「好的好的。」姜游應承著。

裂縫中隱隱約約的有光透出。莊澤坤蹲了下來,他往裂縫裡看去。

「你之前認識蔣雲憲?」

「對啊。」姜游也蹲了下來。

「怎麼認識的?」

「他買我的房子。」

「真是巧,一個買你的明信片,另一個買你的房子。」

「可能是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加入了特科吧,他們想腐化我一下?」姜游把手放在縫隙上,一絲光從他的手指縫隙中流走。

「怎麼腐化的?」

「送錢,送女人,送醫生,大概就這樣吧,」姜游把手掌翻轉,光束流轉「莊前輩,你看這裡。」

莊澤坤的視線落在姜游的手掌上,「在下面,你往後面退一點。」

姜游依言向後退了一步。

他看著莊澤坤雙手畫出了半個圓後,以極快的速度做出了幾個法印,殘影停留在他的視網膜上,接著,地面上的縫隙裂開的更多了一些。

「走!」

莊澤坤往下跳去。

姜游吸了口氣,苦著臉也跟著往下跳。

半空中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帶著他降落到地面上後,莊澤坤鬆開了手,他向邊上走了一步,然後單手在空氣中畫了個半圓,手指聚攏又再張開。

光線隨之一下亮了起來。

四周的牆壁上,一盞盞的蠟燭亮了起來。

他們面前,一尊十米多高的白色神像靜靜的矗立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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