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粉色八爪章魚借著寶石雙眸看向南域時,它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絲扭曲的縫隙。

它眯上發光的雙眸,抬起一隻章魚觸手,似乎想要拍散這一道扭曲縫隙,但不知為何,它後來又慢慢的放下了觸手,靜靜的等待著扭曲縫隙的生成。

兩秒後,扭曲縫隙構建完畢,一道念波從內里傳出。

「二等公民,瑰麗的波羅葉。」

「咻羅咻羅~原來是守序公會的吞……咻羅~忘記現在不能直呼名字,你現在是執察者。」粉色八爪章魚的聲音也相當的可愛,就像是軟糯的嬰兒在牙牙學語時發出的語氣。

在它說話間,周圍隱約有恐怖的意志波動在浮盈。

「南域的意志,不要那麼小氣嘛,我又沒有說出他的名字。而且,咻羅咻羅,又不是我要接近他,是他自己來找我的。」

藍寶石雙眸里浮出一點水光,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世界意志沒有理智,也不會和你講道理。等我離開,自然會消散。」扭曲縫隙里再次傳出執察者的聲音。

「那你就趕緊離開,不要欺負咻羅咻羅。」

「放心,我很快就會離開,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對你說幾句話。」

「咻羅?雖然城主大人說,淑女是不能隨便靠近異性的,但沒辦法,意志在旁嚇得我瑟瑟發抖,只能聽聽囉。不過,你用意志威脅我,我會稟告城主大人的。」波羅葉翹起兩邊的觸手,像是優雅的少女在掀起長裙兩邊,閒適的無所事事。

「……」我什麼時候用世界意志威脅你了?

執察者感覺心累,早就聽說波羅葉性格古怪,沒想到是真的。

明明格魯茲戴華德有那麼多的幻靈公民可以用,怎麼偏偏派它出來了?

據說,波羅葉深受格魯茲戴華德寵愛,只要它想要的東西,它一撒嬌,格魯茲戴華德就會同意。該不會,波羅葉這次出行南域,也是它撒嬌得來的吧?

「長話短說,雖然我不知道幻靈之城的城主為何要派你來,但我知道你要來做什麼。我希望……」

話還沒說完,波羅葉突然翹起兩根觸手捂住寶石雙眸,哭嚎聲從它嘴裡逸出。

「嗚——我被歧視了,被歧視了!我一定要告訴城主大人,我要讓城主大人把你腦袋做成酒杯!」

「我沒有歧視你。」

「咻羅咻羅!你在說謊,你歧視了,我聽出你語氣里的歧視了!你在說我不配來這裡,你在諷刺我,不該主動搶著來這裡的位置,你和南波老大一樣,都在嘲笑我,覺得我沒有處理事情的能力,可惡,可惡!」

「……」

在扭曲間隙另一頭,一片霧靄茫茫的空間裡,執察者默默的聽著波羅葉的指責與哭嚎,額頭的青筋不停的竄動著。他此時真的很想衝出去,將波羅葉給揍一頓。

但考慮到對方二等公民的身份,他……忍了。

不過,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等今天這邊事了,他就去海里抓八爪章魚,把它們的觸手全砍了,烤串吃!

見波羅葉一直哭泣,似乎毫無停歇的跡象,執察者也懶得解釋,直接開口道:

「你到南域做的任何事,最好都拿捏住分寸。就像你想要抓的那個人一樣,他降臨南域四十多年,所作所為雖有出格,但並未被世界意志排斥,希望你也能做到。」

幻靈之城有些公民因為格魯茲戴華德的撐腰過於肆無忌憚,有迫害邊遠世界的前科,所以執察者必須要事先提醒。

不過,南域作為四方巫師界之一,被破壞的可能性很小。但波羅葉這傢伙別看外表可愛,但內心有些病態驕縱,誰也無法預判它會做什麼,會做到什麼程度。

雖然波羅葉的實力並不算強,但應付它卻相當的困難。

執察者甚至覺得,派點鑽石公民來,都比波羅葉好。至少能成為鑽石公民的神奇生物,都是見過世面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你不僅歧視我,你還在威脅我。憤怒,氣憤!咻羅咻羅!」波羅葉那水汪汪的藍寶石雙眸,從圓形變成斜切一半的圓弧,似乎藉此表達它的憤怒。

「你越不讓我做,我就越要做!咻羅!」

執察者此時也適應了波羅葉那古怪的脾氣,沒有對波羅葉的話產生太大的反應,淡淡道:「隨便你,你該知道越矩的後果。作為執察者,我不會幹涉你做什麼,但你的所有出格行為,我會記錄下來,作為反例例證交予守序公會。」

「那又如何?咻羅?」

執察者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的關合上時空縫隙,他這次來,只是帶一個話,給予一個告示。怎麼做,還是波羅葉自己決定。

波羅葉看著關閉的時空縫隙,臉上的表情依舊憤憤,在原地憤怒的大揮爪牙。

隔了足足兩分鐘。

波羅葉的表情倏地一變,回歸到了平靜,就像之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般。

「咻羅咻羅,尊敬的城主大人,執察者的行為,會對我有影響嗎?」

它低聲開口,仿佛在自喃。但奇怪的是,它開口不久,一道新的聲音響起,而且,這道聲音還是來自於波羅葉本身。

「執察者不會幹涉你的行動,就像當初南波毀滅初生位面的文明一樣,他會注視你,但不會動你。」這是一道非常低沉的男聲,悠遠且幽深。

「也就是說,他不會影響我。那他記錄我的行動,有什麼意義嗎?咻羅?」

被稱為「城主大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守序公會保有一項職能,在發現越界者後,會進行處罰。但是,如果是你的話,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執察者將你出格行為錄下來,守序公會也不會對你做什麼。」

波羅葉眼睛一亮:「那意思是,我可以肆無忌憚囉?」

「雖然守序公會不會對你出手,但是,南域巫師界作為四方巫師界之一,出生於這裡的傳奇巫師並不少,更強者也有。如果他們看到了你的出格行動,對你出手,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這就是四方巫師界的底蘊,別看南域本土目前不怎麼樣,但往昔的傳奇巫師可不少,他們不一定會忌憚幻靈之城。

「而且,幻靈之城也有不少出自南域的公民,譬如席茲。」

提到席茲,波羅葉的表情微微有些懼怕:「城主大人的意思是,席茲也會對我出手?」

「如果席茲的血脈後裔出了事,它對你出手也是理所當然。」

這麼一想,波羅葉覺得似乎也說得通,不過,它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城主大人呢?如果席茲的血脈後裔真的出事了,城主大人,你會不會也對我出手?」

一陣低沉笑聲之後:「你猜。」

波羅葉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些委屈的道:「之前我還以為城主大人分念,是因為擔心我。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咻羅咻羅,我還是不夠重要,果然,只有成為鑽石公民才能入城主大人的眼。」

回應依舊是那沒有音信的輕笑。

波羅葉的鬱悶只維持了數秒,很快,它的表情又變回了樂天,它用觸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看來,我要努力了,鑽石公民我會儘快達到的!就先從完成這次的任務開始!」

波羅葉重新定位起目標的位置。

沒過多久,波羅葉便發現了熟悉的波動:「咻羅!我發現深空了……它這次好像附身在骯髒的低級魔物身上,好大的腐爛味道。咻羅?奇怪,深空不是最討厭腐爛味麼,怎麼會附身在這種魔物上?」

波羅葉也不明白深空那邊具體是什麼情況,但只要定位到了深空,那想要找到目標就簡單多了。

「也不知道深空有沒有阻止目標對席茲血脈後裔的破壞,去看看就知道,咻羅,出發!」

波羅葉高聲的大叫著口號,觸手輕輕一彈,就像是柔波橡皮泥般,猛地彈出了一大段空時距。

不過,就在波羅葉準備繼續向前游弋的時候,「城主大人」的聲音突然響起:「等等。」

波羅葉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強大的心念突然降臨,試圖取代了它對身體的控制權。

波羅葉可以反抗,但它並沒有抗拒,很自然的迎接著心念的降臨。

隨著心念降臨,波羅葉的表情越來越沉著,最後雖然外形還是粉嫩的小章魚,但給人的感覺已經不再是「可愛」,而是陰鬱與晦澀。

被心念降臨的「波羅葉」,沒有繼續向前,而是轉頭看向遙遠的虛空。

靜靜的注視了數十秒,不言不語。

過了好半晌,心念消失,波羅葉重新執掌身體。

它有些好奇的問道:「城主大人,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咻羅?」

「……似乎有誰在遙遠的地方窺探。」

「是虛空中嗎?咻羅?」

「無法確定,似乎在虛空中,但又好像不在……」

波羅葉猜測道:「會不會是執察者在暗中觀察?」

「不是。雖然沒有尋到對方的跡象,但我的心情莫名的有些興奮。」本來低沉的男聲,突然語氣開始上揚。

波羅葉表情頓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城主大人的意思是,虛空中的神奇生物?」

能讓幻靈之城的城主興奮的,只有神奇生物。

是的,這個附身波羅葉的心念,正是格魯茲戴華德的一縷分念。

「應該是。」格魯茲戴華德的分念輕聲道。

波羅葉:「那我們要不要去找到它,將它引渡到城裡?」

「算了,虛空中能引起我興奮感的生物無以計數,很多存在連我本體都無法對付,更何況只是一道分念。」格魯茲戴華德語氣微微遺憾,越是特殊的存在,越能讓他興奮。他隱約覺得那隻虛空中窺探的神奇生物應該非常特殊,隔著這麼遙遠的距離,都能讓他興奮起來,可見對方的不凡。

如果真的能收渡到幻靈之城,他肯定會激動到開啟公民慶賀大會。

但,再美好的遙想,也需要面對現實。

對方從那般遙遠的距離都能察覺到波羅葉,估計實力也非常的不凡。能在虛空生存的生物,本身就很難對付,更何況還是強大生物。

本體都不一定能應對,分念肯定無法對付,所以認清現實為好。

格魯茲戴華德:「我們已經被發現,如果對方有惡意,估計很快就會過來。先去南域,有世界意志的壓制,對方不會輕易進來的,而且,它也不一定能找到南域入口所在的夾層。」

波羅葉點點頭:「咻羅咻羅,明白了!」

沒有再理會虛空中的窺探,波羅葉化為一道粉紅色的利箭,消失在了漆黑的虛無空間中,進入了無邊無際的夾層。

……

迷霧瀰漫的海上。

安格爾將他遇到執察者的事,在心靈系帶中說了出來。

雖然坎特沒有第一時間回話,但從費羅那零星的反饋中,安格爾知道,他們應該也聽到了。

尼斯:「沒想到費羅巫師之前遇到的那人是執察者。執察者倒是挺好的,至少不用擔心偏向實驗室。」

安格爾:「執察者不會幹涉南域的事,可以暫且不談。但執察者所說的情況,必須要重視。如果幻靈之城真的派出了強大的超凡生命來到南域,我們現在最好迅速離開附近。」

毫無疑問,遠離是上策。

要是因為處於附近,而被無端波及,那就糟糕了。

尼斯也同意安格爾的說法,他們該得到的已經得到了,現在離開也不虧,但是現在費羅和坎特那邊還在僵持。

「費羅巫師,你能聽到嗎?」

因為費羅之前有過簡短回饋,所以,尼斯想了想,還是先和費羅聯繫。

「我聽到你們的談話了,我也同意安格爾的意見,但如夜閣下好像屏蔽了心靈系帶,我現在也沒辦法靠近。」費羅飛快道。

尼斯眉頭微微蹙起:「你們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如夜閣下還沒有將03號拿下嗎?」

費羅此時在一波波的巨浪之中徘徊,他試圖靠近戰場中心,但巨浪太大,而且能量波及非常強,費羅也只能一步步的往後退。

一邊退,費羅也一邊在心靈系帶中道:「03號之前好像吃了什麼東西,現在變成了類似樹人的外形,實力陡然增加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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