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寶典」四個字仿佛有魔力一般,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襲絹布之上。

東方不敗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一些,盯著白布看了許久,才慢慢收回目光,再看向沈元景時,滿眼都是欣賞。他也不急著動手,而是舉起杯子,將酒一飲而盡,然後說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前前後後的事都是你做的。我神功大成之後,這江湖之上除了任教主還能讓我敬佩三分之外,其餘人等在我眼中,不過土雞瓦狗。可今日你坦誠寶典在你手上,著實讓我刮目相看了。」

除了任盈盈知道一些內情之外,其餘人等都是滿頭霧水。東方不敗又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說道:「你可知我為何不攻打華山?」

「教主是擔心和我兩敗俱傷被人圍攻,或者害怕不是我的對手吧。」沈元景答道,沖虛幾人楞住,均覺荒謬無比,豈料東方不敗卻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從懷拿出一本書籍,放在桌上,說道:「那日我殺了任教主和向問天,還要處置盈盈時,她交給我一本《華嚴經》,我翻開一看,是『毗盧遮那品第六』。

開篇便是『爾時,普賢菩薩復告大眾言:「諸佛子!乃往古世,過世界微塵數劫,復倍是數,有世界海,名:普門凈光明』,旁邊卻有蠅頭小字,寫著『葵花向陽』。

我心頭一震,再往下翻,到『世尊坐道場,清凈大光明,譬如千日出,普照虛空界』,邊上註解『人之練氣,不外練虛靈而滌盪昏濁,氣者命之主,形者體之用』,這句我倒是在見過,卻是《葵花寶典》要旨。」

他一面念出經書內容,一面毫不忌諱的道出《葵花寶典》秘籍詞句:「後面幾段只有經文,無有注釋,直到『世尊光所照,眾生悉安樂,有苦皆滅除,心生大歡喜』一段,才見『氣生之法,思色是苦。厭苦舍離,以達性靜。性靜以後,手若拈花』。這句裡面,『氣生之法,思色是苦』八個字我卻沒有見過。

看到此處,我很是驚訝,又在『究竟法界不思議,廣大深心已清凈,普見十方一切佛,離垢莊嚴眾剎海』邊上見著『氣繞任脈諸穴,方匯丹田』。

『諸佛供養盡無餘,國土莊嚴悉清凈,一切劫中修妙行,汝當成佛大功德』左近看到『氣成之後,人若新生,妙及無比』一句。這兩句我略一揣摩,極合《葵花寶典》要旨,都是手裡殘本沒有的。」

東方不敗一口氣說出許多,又喝了杯酒,看向任盈盈,說道:「於是我便問這侄女:『你手裡這本經書是哪裡來的?』她告訴我是手從嵩山少林寺裡面搶到,當時除了《易筋經》,還胡亂抓了幾本秘籍,她拿了《易筋經》和這本《華嚴經》,藍鳳凰和計無施拿的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我遣人去苗疆,那藍鳳凰告知她被沈少俠捉回,手裡的《毗盧鞭法》也還給了少林。計無施手裡的,只有《燃木刀法》。我為了《葵花寶典》圓滿,只能打少林的主意。

這還要多謝那位五嶽盟主,先鬧得五嶽劍派分崩離析,又不自量力,送了性命。否則就算我不懼那幫禿子藏拙於內,可若是武當、丐幫與五嶽劍派齊上,我也自知不敵,別說《寶典》拿不到手,神教也有傾覆之患。」

天門道人冷哼一聲,不知是回應東方不敗語含諷刺,還是對左冷禪心懷不滿。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攻破少林,搬空了藏經閣。在一本記錄少林重大事情的書里看到,《葵花寶典》只有當時的少林方丈和般若堂首座見過,並未流傳下來。那原本送去了莆田少林,被紅葉禪師燒毀之後,世間當無全本了。」東方不敗說道此處,看了沈元景一眼:

「既然如此,那秘籍內容又如何在一本抄錄不過一二十年的《華嚴經》上出現?我又確信那些個詞句真是葵花要旨,便起了疑心,找來盈盈問道,她卻不肯說。可雪泥鴻爪,哪能無痕,她在洛陽待了許多時日,我略一打探,再抓了綠竹老頭,便什麼都知道。」

說罷,他調笑道:「沈少俠,這可不是盈盈告密,你不可怪她。」眾人聽他先是自承有些懼怕沈元景,後面卻轉過話頭,囉里吧嗦的說了一堆不相干的,不知又怎麼和沈元景搭上線了。

沈元景輕輕看了一眼任盈盈,見她面色如常,只是桌下小手,捏著衣角,於是心底嘆息,仍不開口。

東方不敗看在眼裡,笑了笑,繼續說道:「當我知道這本《華嚴經》是沈少俠給的,可就十分吃驚了。特意去查了他這些年的行蹤,才恍然大悟。

他收徒福州之後,才和辟邪劍法有了聯繫。等他打退覬覦劍法秘籍的江湖散客,少林寺的冊子上,就注有通過峨眉,放出《辟邪劍法》出自《葵花寶典》的消息。

那時候我派了人去華山打探,準備搶奪,突然又冒出《葵花寶典》出自南少林的傳聞。這便是華山派和少林派在暗中過招了吧。」

他直直的看著沈元景,篤定說道:「不僅如此,沈少俠出現在洛陽、梅莊等地,都不會是巧合吧。」

任盈盈猛然抬頭,看了過來,沈元景回看過去,說道:「我早就知道任姑娘在綠竹巷。」

眾人聽到這姑娘姓任,一愣之下,便猜出了她的身份,抬眼望去,見她臉色慘白,都心有不忍。

令狐衝心里埋怨道:「我還以為師弟是開了竅,原來也是有目的去的。這麼一個好看的姑娘,他也忍心欺騙。」

沈元景接著說道:「可我並不是去騙她什麼,只是得知她擅長音律,想要聽聽她彈琴如何。」任盈盈看過來,只見他眼神清澈,並無愧疚神色,不由信了十分,開口道:「那後來呢?」

她聲音清脆,如黃鸝鳴叫,很是悅耳。沈元景續道:「哪知那時你技巧尚可,卻缺少磨鍊,笑傲江湖的曲子,就不是很合適了。」

任盈盈輕哼一聲,臉上微紅,神情卻緩和下來,又聽沈元景講到:「後來從你口中得知黃鐘公的消息,才突然生出計策,要救任教主出來。」

「啊!可我聽說,救父親出來的,是一個西域胡人,難道是你同伴?」任盈盈驚呼出聲。

「不,那人是我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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