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會,兩人就要告辭。

忽然一位長老匆匆而至,手裡遞給莫忠寧一捲紙條,然後站到一邊,眼睛卻忍不住的往王世恆看去。

沈元景見狀,揣測道:「看來前些天的亂石崗相鬥之事,終於傳了出來。那紙條甚為眼熟,該是黑信鴿傳遞而來的。」

果然莫忠寧看完紙條,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驚駭的看著王世恆,說道:「王公子,你晉升先天了?」

王世恆笑笑,說道:「是,上月在家中閉關,不知怎的,忽而就成了,僥倖得很。」這廳里其餘人等都驚訝萬分,惟有成金與莫智誠面面相覷,表情古怪。

莫忠寧嘆道:「三十歲不到便成就先天,宗師之路必然平坦。何況王公子以一對上鐵劍何淼、蒼髯翁司徒朗與蒙上鐵牛鐵五根三人,戰成平手,想來要不了多久,人榜就要添上一位了。」

他說的三人比之百韜門三位先天,也差不太多。尤其鐵劍何淼,在東南幾州聲名卓著。成金和莫智誠臉上這才有了訝色,其餘百韜門弟子,皆都崇敬的望過去。

王世恆連忙說道:「哪裡哪裡,莫門主過獎了,宗師豈是那麼容易的。至於平手之說,有些誇張,再斗多一個時辰,我也免不了要落敗。」

沈元景心裡暗笑,想道:「三哥還真是傲氣,宗師不易,那就是人榜容易了;高手相爭,出手便知高低,片刻不能轉圜局勢,便要很快落敗,如何能相持一個時辰之久。」

他斜了王世恆一眼,眉毛微微一挑,對方到嘴角的笑容便自收斂,又謙虛了幾句。

莫忠寧又對沈元景說:「沈少俠亦是不凡,聽那蒼髯翁說,你須臾之間,便挑落了一十三位高手的兵刃,收放自如,還能手下留情。假以時日,又是一位如當年王公子般,橫空出世的武林名俠了。」

王世恆哈哈一笑,說道:「哪裡還需要假以時日,現在元景就不輸我當年了,只是少有人知而已。」

莫忠寧等人驚異的看著沈元景,似乎不信。沈元景老神以待,說道:「三哥這話不對,我現在的武功,比你當年可要強得多。」

此言一出,不僅王世恆愕然,廳里大多數人都目瞪口呆,只有成金與莫智誠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王世恆看著眼裡,不由心裡一動,思忖道:「看來元景在尋親途中展露過身手,給這兩人知曉了。只是不知道他功夫有多高,竟能折服得了這兩位百韜門的高徒。」

莫忠寧只得乾巴巴的贊道:「神沈少俠果然豪氣。」其餘如莫智明等,剛才還生出的一點敬佩,此刻都化作了鄙夷,心底暗笑他不自量力。

這齣好戲唱完,兩人就下了山,由成金等送出地界。待無人之時,沈元景笑道:「如何?三哥人前顯聖,可是舒坦了?」

王世恆白眼一翻,說道:「本來都好,偏你橫生枝節,胡吹一氣,搶了風頭。」沈元景哈哈大笑,縱馬狂奔。

許是他晉升先天的消息傳開了,這一路也無人過來阻攔。兩人緊趕慢趕,經瞭望平郡,進到雲州山脈。

一兩天的路程忽忽而過,快要到大路的關口。王世恆騎在馬上,慢慢走著,說道:「元景,前面就是便是金家把守之處,你該聽過他家之事吧。」

沈元景說道:「那時路過這裡,聽莫兄說過一遍。這大道寬廣至此,竟全是由人開闢,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前輩事跡,令人心折。」

兩人說著,忽見前面有些人聚集在一起,不由凝神戒備,慢慢走了過去,卻是一干江湖客,圍在石壁之前。

一個聲音從人群裡面傳出來:「胡說!怎麼可能是用手指刻上去的。你看這字跡深入石壁都快半寸了,若真是用手指刻的,起碼也是人榜高手了。這一年來路過此地的人榜高手,也只有長通鏢局的柳舵主一人,既然不是他,難不成還有隱藏的高手不成,金家會不知道?」

「哼,你怎麼就知道不是柳舵主寫的。」另外有人辯駁。

「他親自過來看過,要不然大傢伙怎麼知道只有人榜高手才能寫出這麼深的字跡。」之前那人說道。

一個頭髮半白的老者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柳舵主來看過,怎麼會不清楚,這字跡是人用手指寫的,乃是他親口所說。」說著他走過去,指著旁邊的幾個字說道:「你們看,旁邊的幾個字不同,就是柳舵主後面補上去的。」

圍觀的人都發出驚嘆,最先那人也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又有人有些遲疑,說道:「這柳舵主的字跡,好像要淺一些啊。」

「啊,真的啊,難道?」眾人都看向老者,就聽他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猜的不錯,當日柳舵主原話是:『這人非但內力深厚若斯,所留字跡,點畫勁挺,指力凝聚,顯然外功也不凡,恐怕只有人榜百名以內,才有此武功造詣。』」

「轟」的一聲,那發問之人喃喃道:「百名?這可真是大人物了。」王世恆聽得分明,突然出聲說道:「各位請了,我看大傢伙聊的開心,不知此地發生了何事?」

這些人轉頭循著聲音看去,確是兩個豐潤如玉的男子,老者「啊」的一聲叫出來,說道:「原來是『玉面劍客』王公子!」

王世恆行了一禮,眾人連道不敢,讓出一條路來。那老者在一旁解釋事情經過,他邊聽邊點頭,以手撫摸石壁,念道:「『青山不解乘雲去,怕有愚公驚著汝』,果然雄健,江湖多英豪,處處都有臥虎藏龍之輩。」

旁邊還有一行字:「不畏艱險,知難而進,前輩風采,亘古長存。」字寫得馬馬虎虎,也甚沒有文采。

沈元景摸了一摸,對這人功力估摸出了個大概,心道:「這便是人榜一百二十七位的實力麼,果然不凡。深入石壁如許,方證老和尚決計做不到,大師兄也不行,不過他劍法精深,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王世恆看了原字跡,又有柳原留字在旁,心裡痒痒,可琢磨了一陣,也想不出句詩來,忽而心裡一動,於是以指為筆,在旁邊寫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寫完退後兩步,看看了,點了點頭,向一旁問道:「如何?」沈元景上下打量了一眼,回道:「字雖不錯,但詞句更佳。」

眾人不明所以,俱都附和,還有的贊道:「王公子不但武功高強,文采也好。短短八字,就道出金家先祖的風貌,著實不凡。」

王世恆呵呵一笑,告別眾人,騎馬而去。

那老者用手摸過留字,與柳原相比,肉眼幾乎看不出淺了那麼一絲,俱都駭然,知他離著人榜已然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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