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外站著洪力等人,只聽得「你是先天」這句,就見兩道人影從大門口衝出,定睛一看,原來是沈元景和王世恆,當即便知曉兩人是要逃走,於是大喝一聲:「攔住他們!」

忽而後面「轟隆」之聲響起,大殿先是中間塌陷,而後波及四周,瓦片如雨落下,而後中梁一滑,其餘柱子再也支撐不住,東倒西歪,大殿轟然倒下。

洪力一怔,隨即勃然大怒,運起全身勁力,合身撲向王世恆。應長老早換了把長劍在手,也領著身後弟子,攔在下山路口。

塵土四揚,一道人影射出,趕將過來。後有追兵,前有堵截,王世恆一劍擊退洪力,當機立斷,說道:「我後你前。」又回身迎戰。

杜之成已然知曉了兩人實力,不敢小看,心道:「我若要活捉這兩人,不使出全力,怕是不行。」於是振起闊劍,有如蛟龍翻江倒海,騰起波瀾萬丈。那洪力本要上前協助,都近不得身。

鬥了兩招,王世恆便跟不上,被迫硬著對了一劍,手臂發麻,進而全身一震,血氣上涌。

杜之成得勢不饒人,又把闊劍壓下,突前一步,一拳打出,餘風激盪。匆忙之下,王世恆抽劍不得,只能舉掌相對。

卻聽「砰」的一聲,饒是杜之成只使出了三分勁道,王世恆還是一口鮮血吐出,倒飛而回。如此良機,對手自然不會放過,緊追而上,屈指成爪,向前抓去。

在王世恆迎戰對手之際,沈元景瞅准前方,腳下一點,飛身而起,居高臨下,一劍直直刺去,如長虹經天,迅疾矯健。

在對面的人看來,他整個人是從青天白雲上落下,似乎降世謫仙,手持長劍如閃電當頭,避無可避。一股透髓刺骨的寒意瀰漫開來,旁邊幾個弟子忍不住打了個顫。

洪力本要上前,心底一悸,感到不可抵擋,忍不住退了好幾步。首當其衝的應長老等人,直面霜寒,僅來得及抬起胳膊,就見劍光絢爛,深陷其中。

沈元景收拾完攔路的應長老等人,清出下山之路,便即轉身,一把托住王世恆。見他身體沉重,已不能動彈,順手渡過一道內力,接著往他胸前一抓,朝後一甩,說道:「快走。」

待拋飛王世恆後,杜之成右手已經抓來,倉促之間,他不及用劍,只得勉強伸出左手,一掌推去。

杜之成見狀,冷哼一聲,變爪為拳,傾全力打來,竟要一招置人於死地。拳掌交接,他又輕咦一聲,只覺手裡勁力,有八成如泥牛入海,不見蹤影,剩餘兩層,才打到實處。

沈元景只覺左臂欲斷,飛速後退幾步,每落地一腳,都踩得青石板迸裂,碎石四濺而出。他臉色因催動內功變得玉白,此刻泛出一絲紅意,又由暈紅轉為蒼白。

一口血湧上喉嚨,他強行壓了下去,借著對手的這股勁道,迅速轉身,往山下逃去。

杜之成緊追兩步,忽而一道白光急速掠到眼前,他抬手一劍劈過,卻不料這物事挨到劍身便一分為二,一半直插入許陽胸膛,頓時收了帳;一半射向洪力,被他捉在手裡,原來是應長老的飛輪。

靠著這一瞬的間隙,沈元景緩過口氣,越過圍欄,往山崖下跳,踩著山間凸石,一路向下。杜之成匆忙追趕,不多時,兩人一前一後,一起消失在眾人眼中。

王世恆得沈元景一道真氣,方覺活了過來,甫一落地,便奪命狂奔。前方也有少量雲陽山弟子,卻攔他不得。不一會就到了雲陽山腳下,從知客院裡搶了一匹馬,快速奔逃。

過了半個多時辰,進到山裡,又驅馬前行,自己鑽進林中,七彎八拐,尋了一處隱蔽乾燥的位置,盤坐在地。

他只覺渾身酸軟無力,運功片刻,又吐出一口淤血,才算緩和幾分,開始擔心道:「未知元景如何了,他輕功較我勝出許多,無我做累贅,想來脫身要容易一些。唉,那日我與他只不過出於玩笑,才想了這齣分開退逃的主意,不料真箇用上了。」

他胸口有些發悶,咳嗽兩聲,以手按去,忽覺有些異樣,伸到衣襟裡面一掏,摸出來一個小絲袋,打開一看,藥香四溢,驚道:「千年黃精?元景給了我,那他要怎麼辦?」

……

沈元景下了雲陽山,引著杜之成轉了一刻鐘,估摸著王世恆已經順利逃走,這才催動輕功,迅速離去。

雲州多山,他往裡走了許久,直到四周藤蔓盤結,無有人至,這才鬆了口氣,委頓在地。

杜之成那一拳用出了全力,雖有八成被他使出移花接玉,強行導入地下,但剩餘兩成,依然叫他五臟挪移,險些喪命。

等緩過口氣來,他找了塊石頭,盤坐在上,默默運功,每道經脈都如斷裂一般,真氣遊走過去,就有劇痛傳來。又行氣入了臟腑,內里同螞蟻啃食,奇疼無比,幸得明玉功有冰寒之力,能稍稍緩解。

過了兩個時辰,他才收功,嘆道:「終究是大意了啊。」反思前過,其錯有二,一則是輕敵,覺雲陽山不過爾爾,卻未料到有強援介入;二又不自量力,低估了宗師實力,沒有及時脫離,以至於現下受傷頗重,落得如今這般境地。

此處荒蕪,蛇蟲野獸居多,夜間甚是危險,他便找了處高的小山洞,暫時落腳,又因不能生火,每日打坐之餘,只尋來些野果,胡亂填飽肚子。如此過了半月,自覺傷勢恢復三成,這才有了外出打算。

他尋思道:「三哥有黃精在手,半月應能恢復到一半,剩下的都是些水磨工夫,不過小半年時間,也夠他痊癒了。他是王家嫡子,依著那姓杜的宗師手下留情來看,若無天大利益,晾雲州諸人也不敢過分逼迫。

只是我傷勢頗重,實力已十不存一,非有年余時間,以及天材地寶,難以恢復。他原先說過,我倆若是遇到意外,被迫分開,便會去往照海郡,尋那位人稱做『虛懷若谷』的高手,然後等我匯合。此番我已勉強能夠自保,可先下山打探一番。」

於是他找准路線,背著雲陽山一邊,下得山來,往有人處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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