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過去,只見一隻小小的蠍子釘在包不同嘴唇上,十分滑稽。那長老順勢一帶,拿回了麻袋,不住向王語嫣打量,尋思:「這女娃兒如何得知我是湖北阮家的?」。

包不同甩了幾下頭,沒有甩落,只能用手捏住,用力一扯。這蠍子五彩斑斕的黑,模樣可怖,又扎了他手腕一下,倒是不怎麼疼,如同針刺。

他用力往地上一扔,一腳踩死,嘴裡開罵:「暗箭……」話說到一半,身子一軟,往前撲倒在地。

這個樣子嚇壞了三位姑娘,連忙跑了過來,用力將他翻過身,只見他胳膊紅腫,臉上肌肉僵硬,上唇腫得跟個茄子似的。

阿碧哭喊著大叫:「風四哥,別打了,三哥中毒了。」風波惡一聽,連忙收刀,飛到了這邊,連聲問道:「怎麼了?」

他伸手點了包不同肘節和肩頭兩個關節中的五處穴道,止住毒氣上行,可嘴唇上就毫無辦法。

眼見著毒性厲害,他大喝一聲:「拿解藥來!」猛然撲向麻袋長老。那長老冷笑一聲:「怕你不成。」又戰做一團。

包不同臉上漸漸轉黑,阿朱一咬牙,走了過來,對著喬峰行了一禮,道:「喬幫主,我常聽人說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丐幫眾位好漢也是義薄雲天的豪傑,想必也不會以多欺少,趁著我家公子不在,殺他的手下吧。」

喬峰目光往她臉上一轉,心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姑娘,一番話有軟有硬,倒是有些道理。」

於是他大步一踏,到了風波惡和麻袋長老中間,打出一掌,叫兩人不得不分開躲避,說道:「陳長老,請給那包不同解了毒吧。」

陳長老氣憤道:「幫主,那人嘴臭,數次辱罵我幫,為何要救?」

喬峰說道:「現下正主未至,我們殺了他的手下,傳出去叫江湖同道笑話我們恃強凌弱。等找出慕容復來,我自會和他計較。」

陳長老一怔,心道:「幫主要對慕容家動手?那可太好了。」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丟給阿碧,說道:「我家幫主仁義,解藥拿去,吸盡毒液後敷上。」

阿朱連忙對喬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又向陳長老福了福,說道:「多謝喬幫主,多謝陳長老!」

阿碧拿著小瓶,就要往風波惡的胳膊上吸去,這邊閃出風波惡攔住,道:「阿碧不要,讓我來。手上能吸,嘴上怎麼辦?」

說罷,他跪在地上,俯身下去,罩住包不同嘴唇,猛吸了過去,嘬出一口毒血來,吐到一旁,如墨一般黑。如是再三,那黑血漸淡,慢慢變成了紫色,最後才成了深紅。

等風波惡又去吸手腕上的毒,阿碧連忙將解藥敷在嘴唇上,片刻之後,嘴唇才消了腫,等手上的傷也敷了藥,毒氣漸漸從身上消散,包不同才緩過勁來。

阿朱就要拿起解藥,還給陳長老,他伸手一摸,放到了懷裡,爬了起來,罵道:「臭不要臉的叫花子,同旁邊那兔爺一樣,只會偷襲,來來來,再和你包爺爺戰上三百回合。」

沈元景臉色不變,笑道:「喬幫主,這可不是我不給面子了。」喬峰也氣包不同一張臭嘴,只要不是丐幫弟子動的手,後面再有傳聞,也好分說,便道:「可不要傷了人命。」

那風波惡轉過身來,說道:「要打架?我來奉陪。」沈元景理也不理,抬起右手,說道:「慕容家的狗,且瞪大眼睛看好了。」

眾人親眼見他手指輕輕往外一彈,一道勁力飛出,發出微小的嗤的一聲,轉瞬之間就到了對面,對方才反應過來,欲要躲閃,已經不能。

包不同只覺得給人重重抽了一耳光似的,半邊臉浮腫起來,哇的一聲,張口吐出血來,落在地上,蹦出兩顆牙齒。

他生性愛與人唱反調,就算是死,一張嘴也要硬到底,雖然已知沈元景的功夫高明到他和風波惡齊上也抵擋不住,仍舊是不肯認輸,罵道:「兔……」

「啪」的一聲,另一邊也挨了一嘴巴,又飛出兩顆牙齒,整張臉腫得跟個豬頭似的。風波惡大喊一聲,舉起單刀,劈砍而下。

沈元景伸出左手,食指與中指一夾,那刀即刻靜止,對手死命下壓或是抽取,紋絲不動。他兩指一錯,咔嚓一聲,將半截刀身拗斷,提了回來,放到手裡吱吱呀呀的揉搓。

丐幫眾人倒吸一口氣,要用指頭折斷普通刀身,倒也不難,幾大長老都能做到,可這般若無其事,還將刀刃當做麵糰一樣揉捏,就十分厲害了。

沈元景將刀身揉碎成了許多塊小小的刀片,往還在罵罵咧咧的包不同身上一甩,如同疾雨一般撞到對方身上,頓時場面就清靜了。

這人四肢、身軀挨了許多下,雖無要害之處受傷,可依舊鮮血直流,衣衫盡被血染,委頓在地。

沈元景笑著問道:「王姑娘,你看我方才那幾招,是個什麼名堂?」

王語嫣看他不過和自己年紀相仿,面相俊逸,較表哥慕容復還要勝出許多,可談笑之間,便將人打個半死,不由得心裡發寒,勉強擠出笑容,道:「公子的武功十分高明,我瞧不出來。」

沈元景點點頭道:「小姑娘有見識,改日登門討教。」只把對方嚇得不輕。又對著邊上說道:「喬幫主,有人來了。」

喬峰一愣,側耳傾聽,好一會才聽到凌亂的腳步先從東邊傳來,接著是北面。他以為是慕容復埋伏的人馬,就要下令丐幫的兄弟往西面和南面退走,這兩邊也傳來聲音,四面都有人圍了過來。

喬峰臉色大變,叫來蔣舵主,說道:「敵人人多勢眾,南面最弱,你帶著兄弟們先走。」又朝著沈元景一拱手道:「不料把沈兄也卷了進來,請你跟著蔣舵主一起先走,危急之時,還望照顧一二。」

這時,東面奔出五六十個衣衫襤褸之人,都是丐幫幫眾,北面也走來八九十個,喬峰本舒了口氣,卻見這些人全都面色凝重,見了他也不上前行禮,還隱含敵意,不由眉頭一皺。

沈元景暗嘆一聲,此刻便是喬峰一生悲劇的開端,雖然他有能力去阻止,卻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如何也不能夠替喬峰做主,掩蓋其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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