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無聲,直至日已偏西,那些被雷音驚走的鳥兒,才帶著驚魂未定,一一歸巢。

葉繽方才醒過神來,問道:「沈道友這一門劍術,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可有稱呼?」

「劍氣雷音。」

「劍氣雷音。」對面天靈子重複了一遍,冷哼一聲,催動劍光,激射而出。這樣的劍法,不是他能匹敵,心中不服之餘,還有些佩服。

師文恭連忙朝毒龍尊者說道:「愧對道友的一番期盼,技不如人,不敢多留,我去也!」架起劍光,朝著師父飛追。

他二人方走,白骨神君也是一言不發,徑直帶著弟子龍飛離開,緊接著五淫尊者、朱柔等人,全都散去;連沈元景一行人也返回了番嘴子集鎮,只留毒龍尊者還在青螺峪。

唯一活下來的三魔錢青選,戰戰兢兢的吩咐手下門徒雜役,取了酒水血食,供奉師父和還留在此間的五鬼天王尚和陽。

毒龍尊者將一杯酒飲盡,重重的拍了下椅背,恨聲道:「眼見著就要取勝,無端端的多出個丑姑娘,功虧一簣,真箇窩囊。」

尚和陽勸道:「道友不要激動,誰能預料到,對方有如此多的好手。崔五姑比想像中的厲害幾分,難怪五淫尊者不願與之放對。那葉繽我先前之只聽說過一次,未料道法如此高深。

特別是那清玄子,嘿,真箇出人意料。我與白骨有過交手,也是伯仲之間,那兩件法寶的厲害也曾領教,卻被人破了個乾淨。

還有翼道人耿鯤,就算差我一些,也是道術高強之輩,被一劍斬殺,連元神都沒有脫逃,才叫倒霉。道友只是沒了這一塊地盤,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他提起沈元景時候,連帶著毒龍尊者一起,都情不自禁的往大殿外看了一眼。

良久,後者才嘆道:「這青螺峪區區一地,並不放在我眼裡。只是謀劃一場,非但沒有挫敗凌渾幾人的銳氣,我得意弟子還送了性命,傳將出去,真是丟了大臉。更不知與門中氣運,是否有礙。」

尚和陽道:「這不便是那幾位要你試探的結果?遇到正道人士,咱們還有掙扎,可幾個老怪魔法高深莫測,制服咱們易如反掌,如之奈何。」

……

幾日過後,劉泉探得毒龍尊者一行已經全數離開了青螺峪,凌渾領著幾個弟子進駐,見的原本寺廟裡頭,什麼東西都帶了,那些個不能拆的,還特意用法術破壞掉。

他大笑道:「孽障真是小家子氣,這般作為,能有什麼用處?」又朝俞巒一禮,說道:「俞道友,你法術精奇,勝過我夫婦二人許多,還請施為。」

俞巒點點頭,升到半空中,繞行一圈,將此地仔細看了一圈,雙手掐訣,打下一片紅光,落到山谷之中,地面豁出一個大口,將魔宮一口吞沒。

她伸手一指,於原本南面處,轟隆隆的又起一座千丈高山,延綿十數里,與旁相接,說道:「此地是來往商客必經之路,封閉了便是造孽,若放任不管,又恐人來人往,打擾了仙家清靜。

我依著山勢,立此屏障,不損這大雪山中好不容的得來的一條大溫谷。屏障後面這小谷,四時有不謝之花,八節盡長春之樹,道友於此立教,自能與凡俗隔絕。」

凌渾和崔五姑探查了一番,果然如她所言,大喜道:「若非道友見識,憑我夫婦二人如何使力,也絕造不出這等洞天福地。」

俞巒謙虛一番,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布陣之材,吩咐劉泉、鄧八姑等,埋在了山谷前後,又依著高山構造,在山崖高出洞開一處仙府,布下陣法。

凌渾夫婦及劉泉、趙光斗兩個徒弟,花了幾天,將客廳、藥園、靜室、丹房等處一一開闢,再以法力,種上許多靈花異草,這一座洞府,才草草成就。

沈元景這才領著幾個弟子,並跟過來的學藝的鄧八姑一起,回了太行山。

「今番見過了俞道友憑空生出一座神仙府邸,可有收穫?」甫一到了涵虛仙府,他便將所有弟子召集,先發了一問。

楊達道:「俞師叔不止是法力無邊,法術也是精奇,對山勢靈脈走勢瞭若指掌,憑空造出一座高山,一點不顯突兀,令人嘆為觀止。」

沈元景點點頭,越過余英男與商風子,先點了米明娘。後者答道:「師兄所言極是,我觀俞師叔出手,法力充沛自不必多說,難得的是控制極為精準,一絲一毫也不顯多餘。

便像是英男師姐前次大破俞德紅砂一樣,每一絲劍氣,都準確的落在一枚紅砂之上,這正是明娘欠缺的。」

鄧八姑這才知道,沈元景發問,乃是要考教徒弟,又看向余英男,卻見這小姑娘想了一想,撇著嘴說道:

「師兄與師妹把話都說完了,我也說不出什麼來。不過在我看來,要一劍將那魔宮搗毀,似乎不難,可要重新建出一座仙府,真是費勁得很。

凌師伯得了洞府,據說還是要悉心整理個兩三年,才能勉強有幾分氣色,方可立下教派。」

鄧八姑一怔,從未聽說凌渾要開派之事,欲要發問,見得裘芷仙、石生與上官紅也是一臉茫然,才自忍住。

沈元景哈哈大笑道:「你三人說的不錯,一個看到妙處,一個反省自身,英男能見造化與毀滅,都是極為難得。有此見識,今後你們三個要下山,我也不攔著。」

三人大喜,見得師父不問商風子,余英男才又問:「師父,似乎破壞更易,創造極難,我如今專一攻伐,是否走錯了路?」她心中忐忑,眼巴巴的望來,幾人也都豎起耳朵。

沈元景道:「若是修玄,自然是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取法太極,成就才高。可練劍倒是不必,你性子本就剛強,太白玄金劍也是凌厲,極為相得益彰,專一一道,為何不可?」

他見對方還有疑惑,更解釋道:「劍修一脈,體系龐雜,若說分類,有以劍法精深取勝的,可為法劍,以法力雄厚勝的為力劍,還有道劍、速劍、器劍,不一而足。

劍術裡頭,劍光分化,你兩個都會;劍氣雷音的手段,你們也是見過了。還有那劍氣化虹、練劍成絲、身劍合一、萬劍歸宗等等,你們有了境界與法力,我自會傳授。」

幾人又回想起雷音響過,妖人授首,那一劍之風情,已是叫人神往,更兼多出許多聽著就極厲害的劍招,愈發的心癢。

沈元景接著道:「無論哪種,練到最後,終究是要朝著兩條至高道路前行。一則曰一劍生萬法,是謂一切神通變化,悉自具足。

無論五行、陰陽、虛空、寂滅,甚至是那苦行頭陀的無形劍,一樣由此可得生髮。練到高明之處,造化自成,一劍便是一個世界,等同佛家所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另一條路子,喚做一劍破萬法,任爾千般神通,萬種法寶,我自一劍破之,是無雙無對的斗戰勝法。」

眾人聽得如同吃了美酒,臉上微酡,石生突然道:「那師父,這兩條道路都是至高,若爭鬥起來,哪個厲害?毀滅之劍,破得了造化麼?」

沈元景屈指一彈,一個到勁風打在石生頭上,笑罵道:「你這小子,是要以我之矛,攻我之盾麼?陰與陽爭,又不是五行相剋,自然是看哪個的境界高、劍法精深,便是哪個厲害。」

他轉過頭來,對余英男說道:「你這性子,走一劍破萬法的路子,境界進展也快,極為妥帖,無須太多糾結。」

余英男這才心中歡喜,心情稍稍平復,問道:「那師父是走的哪條道路?」

沈元景笑道:「我能創出劍修之道,自不肯空口白話的指點你們幾個,你說我走的哪條道路?」眾弟子便明白過來,他是二者兼修。

米明娘上前說道:「弟子自知不如師姐資質,若以這兩條道路來行,未免好高騖遠,現下有些迷茫,請師父指點。」

沈元景道:「這兩條道路,既是法術,也是境界,便是英男也要一步步的來,哪裡能夠一步登天?你資質也是極佳,況且各有緣法,何至於如此不自信?」

米明娘頓時鬆了口氣,又道:「弟子愚鈍,多謝師父開解。是我跟隨師父修道這幾年,境界、法力進展之速,甚於前幾十年之百倍,根基不牢,心境有些不穩,實在不知下一步要往踏向哪方。」

「你且將劍丸取出。」沈元景指著金黃二色相間的劍丸,說道:「若不是你性情堅毅,又不乏向上之心,我予你這西方神泥為劍丸作甚?劍修之道,煉劍便是煉功,一粒本命劍丸,怎可不與性情相合,你怎地還不醒悟?」

米明娘心頭一震,恍然道:「弟子明白了。」拜謝而退。

石生嚷到:「師父,若是我不選門中劍修之道,可以學劍修的法術麼?」

「當然可以。」沈元景笑道:「劍修是道,亦是術,只修術不修道,如何不行?區別只在劍丸是否本命。鄧八姑,你且將雪魄珠取出。」

鄧八姑壓下心頭激動,忙將雪魄珠托在手裡,遞了過去。

沈元景接過,說道:「若是煉就一顆劍丸,可不假他物,便有殺敵、護身、飛遁之神效。非劍修與劍修之別,是在後者所煉就的劍丸化作本命靈器,境界與法力一同提升,能生出更多神妙,便不一一說了,你們自行體會。」

他邊說邊往雪魄珠裡頭打下劍氣引子,遞還回去,又將靈珠如何化成劍丸的法子,當中傳授下去。

這時候,落在最後的古神鴆突然出列,大聲道:「老爺,小畜願意學這劍修之道,將一枚內丹化作本命飛劍,懇請老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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