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華的話就像驚雷,劈的許芳半天沒反應過來。

季玲走出來正看到這一幕,心裡給季建華豎大拇指。

果然是辦大事的人,直奔主題,乾脆。

就是兩人暗下已經決定開廠子,季玲沒想到季建華會把正式工作給賣掉,在這個年代,那是別人擠破頭皮要得到的東西,他就直接給辭掉了。

「媽,工作我賣了,賣了八千塊錢,我用八千塊錢租了廠地,自己辦個香皂廠。」季建華一股惱的都說出來。

許芳張張嘴,「賣了?」

「廠房租好了,我這幾天就找工人去收拾。」

許芳噎在喉嚨處的那口氣,似才咽下去,「建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兒子從小到大最省心,結果誰能想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許芳就是太了解兒子,所以知道現在發脾氣也沒用,可這麼大的事,他和家裡提前招呼都沒打一個,許芳一想到這些,呼吸就變的不順暢。

「媽,找你和我爸商量,你們倆一定不會同意。在外面跑的時候,看到南方發展那麼快,我就想自己也闖一闖。未來哪怕是什麼也沒有,我也不後悔。」季建華虔誠道,「媽,今天和你說這些讓你難受,也接受不了,是兒子不孝了。」

許芳嘴微張,看著兒子,心裡五味參雜,生氣傷心種種情緒,一齊湧上來,在淚掉下來之前,她起身回了屋。

院子裡,兄妹三人彼此看著對方,都沒了主意。

許芳和季玲生氣時,還會喊出來,今天突然不喊了,可知是傷心到一定程度。

「大哥,先把爸找回來吧。」季玲想了想,提議道。

季建華點頭,「我現在就去。」

說著人走了。

季可站在一旁,「姐姐,大哥弄的香皂廠,是不是你弄的那個?」

季玲回頭看她,「季可,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火上澆油嗎?」

季可委屈的抿上唇。

季玲警告看她一眼,轉身在椅子上坐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已經大黑,季建華才將季勇找到,兩人回到家時,院子裡只有季玲坐在樹下,屋裡東屋沒有開燈,西屋的燈開著,燈光透過窗散落在院子裡,讓季玲的身影顯得孤助又可憐。

季勇在路上已經聽兒子說了事情,將兒子兒狠狠批了一頓,想到妻子一時也後悔下午發脾氣,結果回到家看到女兒一個人坐在院裡,對妻子的愧疚又散去。

誰家的日子沒有點事,可底限就是底限,不能碰。

「爸,大哥,你們回來了。」季玲站起來。

說實話,這兩人再不回來,她也坐不住了,原本都想回後屋先躺著等了。

「沒事了。」季勇先考慮到女兒感受,安撫了一下,「讓你大哥做飯,我去和你媽談談。」

季勇交代完去了東屋。

季建華才過來,「走吧,大哥給你們做飯。」

「大哥,你這方法太直接了吧?」

簡單粗暴。

委建華笑道,「爸還好,媽的性格知道後就得上火,這事還不知道拖多久,相信我,這麼做是最好最有效的辦法。」

季玲點頭。

季建華為人穩重,他能這樣做,一定是前後都考慮好了。

她打下手燒火,季建華煮了一鍋的熱湯麵條,不過吃飯時只有兄妹三個,季勇和許芳在東屋一直沒有出來。

麵條吃到一半,季可摔了筷子,紅著眼圈站起來,「我要去看看媽媽。」

季建華喊都沒喊住,人就衝進了東屋。

下一秒,東屋裡就傳來季可的哭聲。

季玲嘆氣,「大哥,媽可能會知道你做香皂的秘方是我這裡弄的。」

季建華這次重視起來,「季可怎麼說的?」

「白天你走的時候她問我了。」

季建華這時也不吃了,放下筷子,「沒事,我抽空和爸說一聲。」

季玲聽到東屋的哭聲突然沒了,她正疑惑,就聽到腳步聲,還有季勇的喊聲。

「許芳,你要幹什麼?」

「媽媽。」

聲音前後響起,許芳已經衝到外屋。

季建華微愣,剛叫了一聲媽,許芳已經衝到季玲身前,一巴掌就掄了過去。

季玲早在聽到東屋動靜不對,許芳衝出來時就有了準備,雖然盡力去躲,臉還是被指甲劃到了,劃成什麼樣她看不到,只覺得半邊臉火辣辣的疼,又有濕濕的東西流下來。

這是出血了?

季玲站著沒動。

眾人看到季玲臉上流下來的血,屋裡的氣氛也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許芳似也被嚇到了,呆滯的站了一會兒後,連連往後退,嘴裡喃喃道,「要不是你瞎出主意,你大哥會連正式工作都不要?」

季玲抬手,在疼痛的半邊臉摸了一把,低頭看到手指上的一攤血,心想這得用多大的勁,她躲了還這樣,要是不躲呢?

莫名的,她竟鬆了口氣。

這樣也好,原本就不是一家人,何必都去牽強對方呢。

「小玲,大哥帶你去醫院。」季建華第一個反應過來。

季玲避開他,「大哥,我出去靜靜。」

不看眾人,季玲快步出了屋子。

在呆下去,她覺得自己會窒息。

一路埋頭衝出院子,走出農機家屬院,望著漆黑的街道,她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季家。

季勇催著兒子,「快跟上去。」

季建華站著沒動,繃著臉,「跟上去做什麼?沒她這個人,有些人不是更高興?」

「季建華。」季勇目光凌厲的看著兒子。

季建華聳聳肩,看看呆滯的母親,又看向季可,季可縮縮身子低頭不敢看他,季建華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我現在終於明白季玲為什麼那麼叛逆了,得到不公平對待,還做乖乖女,那不得憋死?」

「季建華。」季勇再次警告兒子。

季建華聲音猛的提高,「爸,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剛剛發生什麼你親眼看到的,我說的有錯嗎?是,香皂是小玲的方子,是我看到後我求她把方子賣給我,賣工作開廠子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和小玲有什麼關係?」

他又對許芳道,「媽,你要打的人是我,不是季玲。」

不理會母親聽到這些話變白的臉,季建華怒氣離開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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