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之上,兜率宮。

陸植此次上這三十三重天來,乃是特意向老君求取太極圖而來。

此前,眾人商議讓那殷洪應誓,他下山之時,發下毒誓,若是違背,甘願四肢化作飛灰,粉身碎骨。

如今他背棄誓言,自然當讓他應誓而亡,才算是順天應命。

但那孽障身上,有八卦紫綬仙衣護體,卻是不好對付。

雖然若陸植以淵虹劍強行摧堅的話,也有把握能打破八卦紫綬仙衣的護體之能,但那樣做的話,恐怕就連八卦紫綬仙衣也會受到損傷,不可硬來。

最後,還是赤精子提醒,老君手中的至寶太極圖乃無上至寶,神妙非常,有平定地水火風之威,轉化陰陽五行之力,最是玄妙,包羅大千萬象,可陰陽轉換,化去八卦紫綬仙衣的護身之能。

於是陸植便特地回了兜率宮一趟,求老君賜下太極圖,助他們成事。

而老君也似乎早便已經算到了他會來,也沒等他開口,便直接賜下了太極圖,又一揮手中拂塵,現出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飛向陸植。

「青植,這玄黃塔,你也一併帶著吧,若遇到危險,便將其頂在頭頂,定可保你周全。」

陸植目光一閃,心中暗道,莫不是老君算到了他可能出現什麼危險?不然的話,又何必賜下這天地玄黃玲瓏塔給自己護身?

見陸植不解,老君倒也沒給他詳細解釋什麼,只是說道。

「此前,那燃燈道人被你玄都師兄帶來,然後被你元始師叔消去了頂上三花,悶了胸中五氣,削去了他千萬年的道行,而這份因果,卻是要算在青植你頭上的。」

「還有,你與龍吉公主結合,成就天婚,消減劫氣,但你們自身也要應一場劫數...你當記得常懷清凈祥和之心,莫被劫氣沖昏了清寧。」

老君一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陸植瞬間神魂一清,臉色不禁微微變幻了數番。

他此前,神魂似乎的確有些迷濛了,就像是那殷洪,明明與他並無什麼恩怨糾葛,但陸植卻是無端對他生出了諸多戾氣,甚至想要將其剔除出封神榜,抽魂煉魄,打入無間...

但如今仔細想來,他才發現了不對,自己為何會無故對此人如此戾氣深重?他此前也從不會做那等暴戾折磨他人之事。

就算是其有取死之道,一劍斬之也就行了,又何必還要在心中暗生暴戾之心,浮現出諸多恐怖殘忍的念頭來?!

「多謝師傅提醒,青植必定謹記,恪守道心清明?」

老君點了點頭,又一揮手中拂塵,將一本隱現神光的藍皮經書送到了手中:「這本道德經,本還不到出世之時,不過倒也無礙,我將之賜予給你,你每日研讀數遍,定可保你神識清明。」

陸植再次拜下:「多謝師傅。」

「好了,封神大劫還未結束,你身為西岐主帥,也不宜離開太久,便且自去吧,待到大劫落幕之時,再回來拜會老道吧。」

陸植躬身一禮,退出了殿中,然後也不耽擱,轉身便重新返回了西岐。

他回到西岐之時,下界已經過去了將近半月,期間那殷洪倒是又來叫陣了數場,都被打退,而且在知曉了其手中陰陽寶鏡的神通之後,有了防備,倒是並無人遇害。

他剛一回營,姜子牙便找了過來,問道:「元帥回來了,可有從大師伯手中借到太極圖?」

陸植抬手,攤開手掌,一道黑白陰陽太極圖從他手中游出,緩緩轉動,演化兩儀,三才,分理天道玄機之功,玄妙至極。

姜子牙臉色一喜,說道:「太好了,有了太極圖,殷洪那孽障,定然難逃此劫!」

陸植說道:「正該如此...對了,赤精子道兄呢?怎麼沒有見他?」

姜子牙說道:「師兄數天前便已經回山去了,只言若是元帥回返,便讓我做法喚他,我這便去通知師兄。」

一天之後,赤精子再次來到西岐,與陸植眾人一同商議,對付殷洪。

是夜,赤精子再一次來到商營,喝罵殷洪,激他現身。

「師傅,你又為何要一再苦苦相逼?弟子真不願與師傅你為敵,為何師傅你卻不肯放過弟子?」

赤精子冷聲道:「你這孽障!休要多言!為師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迷途知返否?」

「若你現在放下那世俗榮華之心,隨為師一同前去西岐,向你姜子牙師叔及陸植師叔領罪的話,為師還可念在與你師徒一場的份上,為你求情,免得那粉身碎骨的下場。」

「若是不然,今日,便是你應誓身死之時!」

他對殷洪,倒是仍舊還抱有最後一絲留戀之心,欲最後嘗試救他一番,當真可以說是慈師之心了。

但那殷洪,卻是並不領情,還只道赤精子唬他。

他如今貴為殷商殿下,身份貴不可言,還有諸多玄妙靈寶在手,可護身,可攻敵,連赤精子都奈何不得他了,又有何人能讓他應誓?

「師傅,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更不可能拋下我殷商江山不顧,去為那西岐效命。」

「師傅你日後,也不要再來尋弟子了,你我師徒,既然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今後便也不再相見!」

赤精子聞言,眼中不禁閃過一抹悲痛之色,他這逆徒,居然真的狼心狗肺至此。

「殷洪...為師苦勸你良多,你卻狂悖至此,既如此的話,那你們師徒之情,也便在今日徹底斷了吧。」

「從今天,我也不再認你這個弟子,你...且應誓去吧。」

殷洪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赤精子,直到赤精子轉頭朝一旁出聲招呼之時,他才猛地臉色一變。

「陸植師弟,請你出手吧,送這孽障應誓灰灰了去。」

『什麼?!那陸植竟也在一旁!』殷洪面色大變,當即便轉頭朝一旁看去,但卻並不見陸植,只是看到那虛空中黑白兩色一閃,現出一道太極圖,神情一懵,便杳杳冥冥的踏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殷洪心知中招,頓時大急,趕忙便召出陰陽寶鏡持在手中,戒備著身旁。

但是此地除了一片灰濛濛的混沌濛鴻之外,便再無一物,連同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不存在,他就這樣被困在這一片混沌天地之中,一剎之間,便仿佛已是永恆。

恍然之中,他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卻了時間,腦中思緒如潮水一般的湧來,已然是新生幻怖,諸多恐怖幻象紛至沓來。

陸植手中托著太極圖,看著那在太極圖內瘋癲大笑,又突然悲痛欲絕哭泣出聲,狀若瘋魔般的殷洪,心念一動,太極圖緩緩旋轉,便見那殷洪突然痛呼一聲,渾身緩緩崩滅成灰燼!

一旁的赤精子見狀,臉上不禁閃過了一抹不忍之色,終是忍不住出聲道。

「陸師弟,為兄向你求個人情,這殷洪...便請你留他一線造化生機吧,若是真將他魂魄貶至九幽無間之下,他便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陸植看了赤精子一眼,嘆息一聲:「道兄慈悲,既如此的話,貧道也便饒這殷洪一次。」

說罷,只見陸植將太極圖一抖,那殷洪的魂魄便化作了一道流光遁出。

只見那殷洪的魂魄化作一陣清風現形而出,跪倒在地泣聲道:「師傅!徒兒知錯了!求求你,救徒兒一救吧!」

「弟子願保西岐武王滅紂,望乞師傅救命,徒兒辛苦學得了一身本事,但如今一還未成家,二未立業,建立功勳事業,實在不甘心就此身死啊!」

「還望師傅發個慈悲,借得徒兒一線之生,為我還陽,我今後必不敢再有違師傅吩咐。」

赤精子聞言,不禁無奈搖頭道:「殷洪啊殷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天命如此,為師卻也救不了你了,你且自去那封神台吧。」

殷洪悲泣道:「都怪那申公豹誤我!我信了他的話,故此違了師父之語,應了毒誓,但徒兒如今真的知道錯了,師傅,求你救徒兒一救吧!」

見殷洪還要再懇求,赤精子不禁厲聲道:「殷洪!你落得如此下場,實乃咎由自取,為師也救你不得!」

「勿要再糾纏,為師已為你向陸師弟求了人情,准你上榜去,但若是誤了進封神台的時辰,你連日後封神都沒了資格,只能做個孤魂野鬼,飄蕩在這天地間,漂泊無依!」

見赤精子也救不了自己了,殷洪終於死心,朝赤精子磕了一個頭後,便化作了一陣清風,往那封神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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