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河一工坊(急求月票!)

許都,大牢。

還是那一間囚室,月前曹真等人被關押之處,如今又來了新人。

過廊里,燈光昏暗。陳造呆呆的看著囚室中的兩個人,突然生出了一種想要抱頭痛哭的衝動。

今年這是怎麼了?

才走了一幫子小霸王,而今又送來了兩個大老爺

小霸王們雖然霸道,可畢竟是一幫子孩子,折騰不起什麼風浪;但這兩位大老爺……人少了,可危險係數卻增加了。只看那燭光里,兩個魁梧如雄獅般的漢子,面對面跪坐蒲蓆上。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可這牢室中,卻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兒,即便距離尚遠,猶令人心驚肉跳。

陳造從這兩位爺被送進來之後,就一直提心弔膽。

曹公也是,明知道這兩位不對付,還把他們安排到一間牢室。之前那群小霸王們雖然也不對付,但畢竟是分開關押,不必擔心他們衝突。可現在……看這兩位的意思,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而這兩位,都不是陳造能夠應付的人物。

典韋和許褚沉著臉,面對面坐著。

兩人之間相距大約有五六步,兩雙眸子,四隻眼睛瞪得溜圓,誰也不肯眨一下,活脫脫兩隻鬥雞,劍拔弩張。

「若非有人幫你,你那虎賁算個甚。」

許褚咬牙切齒,瞪著典韋說道。

典韋立刻還以一對環眼,「仲康,願賭服輸如果輸不起,就別逞能……沒錯,是有人幫我,又怎樣?老子人緣好,運氣好你也可以找人幫嘛。你許家的人還少嗎?為什麼不找?」

「你……」

許褚氣得額頭青筋畢露,太陽穴突突直跳。

典韋哼了一聲,眼睛一閉,不再理睬許褚。

「你……算不得真本事。」許褚壓低聲音道。

典韋嘴巴一撇,摸著頜下鋼針似的鬍鬚,笑呵呵道:「是不是真本事,反正是我贏了你。」

「贏了我又能如何?」許褚冷笑,「難不成你一輩子有人幫忙嗎?」

「我運氣好。」典韋咧開嘴,哈哈大笑,「我兒子和人家是結義兄弟,我請他幫忙,又有甚難?」

許褚緊握的拳頭,突然間鬆開了。

他也笑了,「你兒子和人結拜,我兒子難道就沒有結拜嗎?

典韋,你別得意。小八義里,我兒子行二,你兒子行三。按照這個說法,你兒子還得叫我兒子兄長。二哥求人辦事,總比三哥來的爽快吧。典君明,下次咱們再比試一次,看誰能贏。」

典韋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

他睜開眼,怒視許褚道:「許仲康,你好無恥」

「哼,這算不得無恥,最多只是運氣好。某人千里請來高人,結果卻平白便宜了我那孩兒。」

「你你你……我回去讓阿滿和阿福退出小八義。」

「好啊,你回去試試看,看他們能不能答應?他們可是在孔聖人跟前盟誓,你問問他們聽不聽你的話。」

許褚的心情,頓時爽快許多。

之前被典韋壓一頭的抑鬱,好像一下子消解不少。

典韋怒道:「許仲康,你這混帳傢伙,老子今天非教訓你不可。」

「來啊,我早想揍你了」許褚毫不示弱,呼的直起腰身,環眼圓睜,「要不是你跟隨主公早一些,如今虎賁中郎將,那輪到你的頭上?靠兒子得了便宜算甚本事?論拳腳,老子不輸你。」

兩個彪形大漢,長身而起。

牢室外,陳造等人心裡一咯噔。

打起來了,終於要打起來了……

「兄長,咱們要不要過去阻攔?」

「阻攔個甚?咱們過去,就是送死。這兩位真要是打起來,除了曹司空,誰人能夠阻攔?」

陳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裡。

就在這時候,從大牢門外走進來兩個少年。

「你們在這裡做甚?」

陳造回頭,一看來人,頓時樂了。

「兩位公子來的正好,快點過去吧,兩位將軍要打起來了。」

「啊?」

這兩個少年,正是典滿和許儀。二人在外面買了酒肉飯食,想要來勸解一下兩個大人。沒想到這一耽擱,典韋和許褚就劍拔弩張,準備動手了……典韋和許儀各自拎著一個食盒,快步走上前。

「你們,為何不去阻攔?」

陳造頓時哭了,「公子,非是小人不想去阻攔,實在是……兩位將軍,誰能攔得住啊」

典韋許儀顧不上理睬陳造,快步來到牢室外。

「爹,住手」

「父親,別打了,別打了……」

少年們的呼喚聲,讓典韋和許褚都停下腳步。

「阿滿,你休得攔我,我今天非要好生教訓一下這頭蠢老虎。」

許褚怒道:「誰教訓誰尚未可知大頭,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動手,實這傢伙欺人太甚。」

典滿怒道:「快點過來開門。」

許儀則苦苦勸解,「父親,你與叔父同在主公帳下效力,同為宿衛親隨,可別傷了和氣,否則主公必然會責罰。」

「是啊,爹……你要是傷了許叔父,主公一定不會高興。」

許褚一聽,不高興了。

「阿滿,你這話從何說起?憑這傢伙,能傷得我?別看他比我高,老子一隻手就能幹掉他。」

典韋怒了,「就憑你?老子閉著眼睛,都能打得你屁滾尿流。」

「你這是找死。」

「誰找死,不一定。」

「今天我非教訓你不可。」

「來啊,哪個敢退,就是孫子。」

「來來來,我與你大戰三百合。」

「呸,老子三十合就能取爾狗命……」

典滿那一句話,頓時讓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

「都給我住手,主公來了」

牢獄中,突然間響起一聲怒吼。

典韋和許褚立刻閉口,各自回去重又坐下。

抬頭看,就見陳造正往回縮。很顯然,那一聲怒吼,出自他之口。而大牢外,卻是靜悄悄,不見曹操蹤跡。

「混帳東西,膽敢欺我?」典韋勃然大怒。

許褚也是鬚髮賁張,「小小獄吏,竟敢冒主公之名?你叫什麼名字待俺回稟主公,取爾狗命。」

陳造連個屁都不敢放,直接縮回陰影里。

一干獄吏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陳造:大哥果然厲害,連這兩位都敢騙,就不怕這兩位出來收拾他嗎?

娘的,老子明天就辭官不做。

當這麼個小獄吏,還不夠擔驚受怕。俸祿沒多少,還有性命之憂……老子明天,投軍去

陳造暗中拿定了主意。

不過他那麼一聲吼叫,的確是緩解了牢獄裡的氣氛。

典韋和許褚也不再相互爭吵,各自回到蒲蓆上,跪坐下來。

許儀示意一名獄吏過來打開牢門,和典滿拎著食盒走進牢室中。他二人把食盒打開,取出酒肉。

「爹,先用飯吧。」

典韋點點頭,低頭一看,卻眉頭緊蹙。

「為何無酒?」

典滿一怔,扭頭向許儀看過去。

卻見許儀打開食盒,那酒水全都在裡面。

「大頭,把酒給我拿過來。」

許褚怒道:「憑甚?這是我兒子給我帶來的……大頭,為何連個下酒菜都沒有,儘是飯食。」

說著話,他抬起頭,就看見典韋面前的食盒中,擺著一盤盤的肉食。

「阿滿,把菜給我拿來。」

典韋道:「這是我兒子給我帶的」

說罷,他突然笑了。典韋這一笑,也讓許褚愣了一下,旋即啞然失笑。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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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汲曹朋父子一行,趕回塢堡,天已將黑。

鄧稷也是剛回來,正陪著曹楠說話。曹楠的肚子,是一天大似一天。算算日子,也快分娩了

而鄧稷呢,也沒什麼事情。

虎賁軍操演結束,他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勝負?

鄧稷並不關心,他現在只想陪著曹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

從曹楠懷孕開始,他一家就一直沒安穩過。前任上官調走,新任縣令抵達,使得鄧稷當時地位頗為尷尬,受到鄧才的欺辱。後來曹朋一家人過來了,情況有些好轉。但沒過多久,鄧稷就被徵召入伍,雖保全了性命,卻丟失一臂。而且,曹楠隨父母,還被官府羈押捉拿。

救出曹楠之後,千里顛簸流離,從南陽郡來到許都。

不久便逢典韋組建虎賁軍,鄧稷又過去幫忙。這一幫,就是幾個月,連陪伴妻子的時間都沒有。

每每念及此,鄧稷就覺得非常慚愧。

如今好不容易清閒下來,他自然要好好陪伴妻子,補償以往的疏忽。

「爹,回來了」

鄧稷攙扶著曹楠,正在庭院裡走動。

他倒是不必擔心曹楠的身體狀況,因為家裡有一個醫生在。張仲景的弟子董曉,如今就在塢堡中居住。平時也沒什麼事情,或是看看書,或是到回春堂,幫著非著名婦科聖手肖坤給人診斷。董曉現在的情況是,理論上很出色,但實踐經驗太少。中醫這行當,經驗很重要。老中醫,老中醫……這個『老』,不一定是說年齡,更多的則是指經驗,經驗的老道。

回春堂,正好是董曉實踐積累的地方。

董曉的生活很簡單,也很健康,對於物質上的要求,也談不上太高。

張仲景讓董曉來許都,其實就是希望他能夠在許都立足,站穩腳跟,為涅陽張氏謀一條出路。

而這種事,也急不得。

董曉住在典家,本身就是一種處事的方法。

隨著曹、典兩家關係愈發密切,而曹朋等人的小八義出現,曹氏遲早會在許都占一席之地。

這一點,從今日演武,曹汲受邀,就可看出端倪。

所以,董曉顯得很沉靜……

曹汲點點頭,沒有出聲。

那嚴肅的表情,讓鄧稷立刻預感到,有事情發生。

招手示意一個女婢過來,攙扶著曹楠離去。鄧稷隨著曹汲等人來到大廳里,坐下後才問道:「爹,是不是出事了?」

曹朋道:「曹公欲請爹出任河一監令。」

「河一監令?」鄧稷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驚喜道:「可是諸冶監監令?這是好事啊」

「好什麼好」曹朋道:「技藝方面,爹問題不大。

要以技藝來說,震懾那些工官胥吏,也不是太難。好歹爹現在創下了偌大名聲,這一點我不擔心。

問題是,爹從沒當過官,對諸冶監的情況根本就不了解。

我原想著,爹先做個監作,等熟悉了諸冶監的事務之後,再升遷上去,也不是一樁難事……可現在,爹一下子就成了監令。雖說有六百石俸祿,但萬一出了差池,不免會得不償失。」

鄧稷立刻明白了曹朋的憂慮。

不可否認,曹朋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阿福,我倒是覺得,你多慮了。」

「哦?」

曹朋疑惑的向鄧稷看去。

鄧稷走到曹汲身邊坐下,「爹,你別擔心。曹公之所以拜你為監令,更多的還是看重你的技藝。只要爹你有真本事,又有何所懼?阿福說的,雖有道理,可誰生下來就懂得那些東西?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若說諸冶監這類的官署……呵呵,我倒是有些認識。

阿福說的什麼流程啊,標準……都是訂好的規矩,照著做就是,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到時候你只需要把事情安排下去,自然會有人盯著。至於那些工官……我覺得阿福考慮的太多了。河一工坊自中平元年停工,至今已有十餘年。可以說,在這十餘年裡,河一工坊基本上是處於廢棄的狀況。而各地的工官,也被當地豪強籠絡,一時間很難清查一個清楚。

所以,爹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儘快使河一工坊復工,令諸冶監重啟。

曹公之所以請爹做這諸冶監的監令,就是想倚重於爹的技藝和名聲……畢竟,爹如今名聲在外,三個月造三十六支天罡刀,誰人不知?有這個名聲在,諸冶監的問題,也就不在困難。待河一工坊復工之後,曹公軍械得以供應。各地工官自當返回,到時候還不是爹說什麼,就是什麼?」

曹朋聞聽一怔,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鄧稷說的,在理

自己似乎有些鑽牛角尖,有些偏頗了……

散落各地的工官,其實並非諸冶監的主體。諸冶監真正的根基,是在河一工坊。而河一工坊現在是處於癱瘓廢棄的狀態,百廢待興。曹汲這時候過去,就等於是把諸冶監一手撐起來。

到時候,諸冶監的事情,還不是曹汲自己說了算?

「姐夫,你說的不錯。」

曹汲這會兒也恢復了不少信心。

正如同鄧稷所說的那樣,單以技藝論,曹汲如今還真就是誰都不怵。

憑著雙液淬火法,憑著那功率巨大的風箱……曹汲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將諸冶監撐起來

鄧稷搔了搔頭,「不過呢,阿福說的,也有道理。」

你別一驚一乍的,很容易得心臟病啊

曹朋心裡暗自嘀咕,連忙問:「願聞其詳。」

「爹的優勢和劣勢,同樣明顯……爹沒有功名在身,而且還不識字。爹的技藝自然無需費心,可對這朝堂上的事情,卻是一無所知。如果不能找個妥帖的幫手,恐怕這監令,也做不長久。」

曹朋點點頭,頗以為然。

曹汲道:「那怎麼般?」

「這個……確需費些心思。

諸冶監官職不顯,過去做事,等同於為吏。一般有才學,有名聲的人,是不屑於為這等事情。所以爹要找幫手,就必須從哪些沒名氣,沒家世,但又必須有才華的人,這個比較麻煩。」

曹朋不由得蹙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那怎麼辦?」

鄧稷想了想,「潁川名士眾多,有才學的人,不計其數。但如果想要找合適的幫手,恐怕很難。

這樣吧,我明天去找奉孝。

好歹我和他也算是同門,想來他必不會拒絕。他就是潁川人,而且與寒士結交甚廣,說不定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再不濟的話,我和他一起去拜會侍中大人……他人面廣,想必能幫上忙。反正爹要找的幫手,也不需要本事太大。識字,識得朝堂之事,且德行良好即可……」

「最重要的,是德行」

曹朋忍不住插嘴。

鄧稷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而曹汲這時候,也算是放下了一點心事,顯得輕鬆許多。

這一個兒子,一個女婿……關鍵的時候,的確是能為他分憂解難。若非一家人,焉能如此盡心盡力?

曹汲也不由得感慨,關鍵時候,還得是自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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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鄧稷和曹朋便出門了。

鄧稷是要去拜會郭嘉,而曹朋呢,則是和曹真約好,準備叫上典滿和許儀,去探望典韋許褚。

同時,曹朋也想找曹真打聽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畢竟曹真是曹操的族子,在許都的人面也廣。為曹汲找幫手的事情,已是刻不容緩。一旦曹操的任命正式下來,那曹汲就得即刻前往滎陽赴任。時間可是不等人,早一點把這件事確定下來,也早一點了卻一樁心事。

曹操征伐袁術的日子,日益臨近。

據說,曹操以派人前往江東,聯絡孫策……

一俟這些人聯絡妥當,曹操就會出兵壽春。曹朋有一種感覺,他在許都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曹操,已經見過了

雖說並未真正的接觸,但畢竟是見到了……

那麼接下來,會見到什麼人呢?

曹朋心裡,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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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凌神振臂一呼,老新慘遭爆菊……

今日第二更奉上,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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