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救命!」

「別殺我,別殺我!」

濱海大廈,監控室之中,物業經理劉輝和保安隊長,以及幾名治安員正在一同觀看監控畫面。

畫面播放之中,一個滿是驚恐的悽厲男聲忽然傳了出來。

此刻已經是深夜。而這段監控視頻,是僅僅半個多小時之前的監控畫面。

大廈之中一部分燈已經被關閉了,監控之中的光線便有些昏暗。

便在這昏暗之中,劉輝清晰的看到,一名似乎是晚上加班或者值班的年輕男子癱坐在牆角,雙臂在前方胡亂揮舞,似乎在和什麼看不見的敵人打鬥,又或者是在試圖驅離什麼東西。

他臉上滿是驚恐,以至於整張臉孔都已經扭曲。

他的褲子已經濕了一大塊,身下也有不明液體流出,似乎被嚇到失禁了。

他就這樣,一邊揮舞著雙臂,一邊悽厲的喊叫著。持續了約莫幾分鐘時間,在一聲尤其讓人心中發寒的慘叫聲之後,他忽然間失去了動作。

很顯然,他死了。

他臉上的驚恐與扭曲就此定格。

又過了幾分鐘時間,另一名職員匆匆的沖了過來,在看到已經化作屍體的前者之後,也瞬間被嚇得癱倒在了地上。再之後,更多的人沖了過來,穿著制服的保安員也沖了過來。

監控畫面之中一片混亂。有人在大聲吼叫著什麼,有人在匆忙的撥打著電話,也有人在癱在地上,被嚇到臉孔同樣扭曲。

之後,畫面定格,監控視頻結束。

「治……治安員同志,這,這就是整個監控視頻了。」

深夜被緊急喊醒到達現場處理的物業經理劉輝,此刻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睏倦。哪怕在入睡之前,他喝了不少酒,但在勐然接到電話,得知大廈內死了人,又看到了如此驚悚的監控畫面之後,再多的酒也不能讓他腦袋受到一點影響了。

哪怕此刻有這麼多人陪著,他也感到後背一陣陣的發冷。

幾名治安員同樣神色凝重。

其中一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醫生同志,你好。確定人已經死了?死因符合心臟驟停特徵?好,好的,我知道了。」

劉輝並沒有聽太清楚電話之中究竟說了什麼。但僅僅一鱗半爪聽到的一點,就已經足夠讓他做出判斷。

心臟回血量不足,心臟驟停……

通俗來說,不就是被嚇死嗎?

「劉經理,這份監控我們要拷貝帶走。」

「啊?……好好好,行,行。」

劉輝從恐懼之中被驚醒,連忙一迭聲的答應。

幾名治安員有條不紊的做了現場處置,便一同離開了。送出大廈門外的劉輝被夜風一吹,更是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這樓里,莫不是真有什麼,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劉輝是不怎麼信這一套東西的。但現在,他心裡忍不住也有點滴咕。

想想看,監控畫面明明白白的顯示著,那被嚇死的人面前什麼東西都沒有,之前的監控記錄也顯示他只是在正常的加班而已。怎麼就會忽然間被嚇死了?

這麼邪性的事情,除了那方面的解釋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別的解釋了。

便在劉輝沉思之中,保安隊長喃喃道:「劉經理,這……這是第二次了吧?」

劉輝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來,看向身後閃爍著霓虹的大樓。

在這一刻,這棟大樓在他眼中,似乎有了一點莫名的詭異氣息。

這種事情,可不是第二次了嘛。

就在大約十幾天之前的夜裡,濱海大廈里也有一個人被嚇死了。那時候也有治安員前來和自己一起看了監控。監控里差不多也是這種景象。

一個人面前明明什麼都沒有,結果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生生地被嚇死了。當時法醫給的解釋,似乎也是什麼心臟驟停之類的原因。

如果說一次是巧合,是意外,又或者那人本來就有什麼心理、精神方面的疾病,那麼……

兩次呢?

兩次了,死了兩個人了,還能用巧合或者意外來解釋嗎?

「劉經理。」保安隊長的語氣愈發苦澀:「您說,那個吳秀珠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啊?要實在不行,咱們要不……要不再把她請回來?」

劉輝神色漸漸沉下,腦海之中忍不住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一名年紀約莫四五十歲,身形瘦小,皮膚晦暗,穿著保潔員制服,手中提著水桶帶著拖把的中年婦女的身影。

他的心神,也控制不住的回到了大約二十多天前的那個晚上。

濱海大廈地處黃金地帶,高有六十多層,雖然年代有些久了,但幾次內部翻新之後,在高樓林立的繁華市區仍舊頗具檔次,內部足足有幾十家或大或小的公司入駐。

那天,自己剛剛上班,就接到了某一家公司後勤部門的投訴。投訴內容則是,該公司職員晚上加班結束,離開大廈的時候,看到一名保潔員大半夜的還在擦牆擦地,結果被嚇了一跳。

濱海大廈之中,某些公共區域的保潔工作由物業公司負責,而不是入駐在這裡的那些商業公司負責。

該職員便向該公司的後勤部門反應了此事,後勤部門便立刻向物業公司發出了投訴,要求公共區域的衛生保潔工作改到白天進行,大晚上的還不睡覺,黑漆漆的地方忽然間冒出一個人來,會嚇到人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接到這樣的投訴了。事實上,在這些年之中,他至少接到過五六次這樣的投訴了。而,每一次調查下來,那個在大半夜不睡覺還去幹活的保潔員,都是吳秀珠。

劉輝也感覺有些冤枉。

原因很簡單,物業公司方面安排的保潔工作全都是放在了白天的。他從來沒有安排過吳秀珠晚上還去幹活。

也即,吳秀珠的行為是個人行為。

這……似乎可以說吳秀珠這個人愛崗敬業,連加班費都不要,兢兢業業維持大廈衛生整潔?

這樣的員工貌似應該評一個優秀員工的。可是大姐,大半夜的還在幹活,會嚇到人的啊。

劉輝記得,在自己第一次接到投訴的時候,自己就找吳秀珠談了話。為了不傷害到吳秀珠的工作熱情,當時自己還繞了一個大圈子,先是讚揚鼓勵,聲稱這是「以公司為家」的最典型表現,然後才委婉的要求她晚上不要再來大廈了,白天的工作干好就行。

當時,這個瘦小的中年婦人唯唯諾諾的應下,過後果然安穩了一個多月時間。然後自己又迎來了第二次投訴。

這一次自己就沒有那麼客氣了,把吳秀珠叫來訓斥了一頓。

這之後,她又老實了一個多月時間,之後又有了第三次投訴。

坦白說,劉輝是有些不捨得開除吳秀珠的。因為這個人在濱海大廈之中乾了足足十幾年時間了。

一份保潔員的工作而已,通常來說不會有人干這麼長時間。但她就是忍受著辛苦的工作和微薄的薪水,一直在這裡乾了下來。

這段時間之中,吳秀珠的工作水平可以說有目共睹。她任勞任怨,兢兢業業,這樣的員工,劉輝當然不捨得開除掉。

但最近以來,吳秀珠的行為已經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甚至有幾家公司見自己遲遲不肯開除她,已經開始以向更高級投訴來作為威脅了。無奈之下,劉輝只能狠下心來,做出了開除吳秀珠的決定。

他已經不再相信吳秀珠「以後晚上不會來了」的承諾了。要是她真的能做到,也不至於會有這麼多投訴。

開除決定是由物業公司內衛生負責人向她當面宣布的,劉輝並沒有在場。但據衛生負責人所說,當時吳秀珠苦苦哀求,差一點就要痛哭流涕,甚至於自己主動申請降薪,總之只要讓她留下,怎麼都行。

但她還是被開除了。被收走了門卡和工牌,結算了工資,離開了濱海大廈。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

吳秀珠似乎著了魔一樣,就算已經被開除,晚上有時候還是會偷偷熘進大廈里來。一年多時間裡,劉輝再次接到了兩次投訴。

這兩次,是被租戶公司職員投訴的兩次。在這之外,偷偷熘進來卻未被己方發現,或者發現了然後被保安隊趕走,又或者碰到了租戶公司職員,結果職員並未投訴的次數有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按照機率來算,總之會遠遠超出兩次。

終於有一天晚上,劉輝親自巡查的時候,再一次碰到了偷偷熘進來的吳秀珠。

那時候,他心中已經被怒火所充斥。

他記得自己狠狠怒斥了吳秀珠,嚴厲拒絕了她再回來工作的要求,並揚言要報警把她抓走。

劉輝記得,當時,似乎吳秀珠確定了自己絕不會回心轉意,而吳秀珠也感覺到,自己往後可能真的無法再進入濱海大廈之後,她竟然不再哀求,而是慢慢恢復了平靜。

劉輝還記得吳秀珠當時看自己的眼神。

平靜,麻木,悲哀,絕望。

「劉經理。」吳秀珠慢慢說道:「你不明白,有我在,咱們大樓才不會出事。你不讓我進來,咱們大樓,是會出事的啊……」

當時,自己根本就沒有聽進去這些話,而是再一次惡狠狠的趕走了吳秀珠。

然後……

到了現在,已經有兩個人,被莫名其妙的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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