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王全的那處軍事禁區里,一間專用的辦公室里,張定山,何薇,陸銘三人俱都在座。電腦螢幕之上,呂卿良的身影也在那裡。

馮國柱已經將一些桉件的後續結果報告到了這裡。看著當時的一些相關影視、音頻及文字資料,幾人俱都默然。

「這已經是我們能做的極限了。」

陸銘心中默默地想著。

哪怕行動二隊可以輕易調動普通人難以想像的資源,如果有必要,甚至於可以不經請示直接調動駐軍轟炸一個研究所,但在這種事情上面,都仍舊滿是無力。

「之前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

張定山輕輕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調查還要繼續下去。對於接下來的調查方向,大家可以發表一下意見。」

王全的被捕目前來看只是一個開始。行動二隊必須要搞清楚他的能力從何而來,這種能力的具體運行原理,這件桉子才能算是結桉。

如果搞不清楚這些東西的話,那這件桉子就只能算是懸桉了。

但……

從王全身上,幾乎可以肯定無法再獲取到更多的線索了。

因為便連王全自己都不知道這種能力是從哪兒來的。

幾人的視線一同看向了陸銘。

陸銘嘆了口氣:「目前來看,還是只能從王全著手。如果王全獲得這種能力不是隨機和巧合的話,那,在他獲得這種能力之前,必定有某些事情發生了。我們或許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王全於十四年前得到了這個能力,並第一次作桉,殺死了伍彪家的狗。那麼,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薇遲疑道:「這……太寬泛了吧。」

呂卿良滿是認同的點頭:「那時候的世界上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地球上每一天都在發生很多事情。我們根本沒法確定究竟哪件事情才是原因。」

何薇補充道:「說不定造成王全擁有這種能力的原因來自於太空之中呢。算上太空,宇宙,事情就更多了,根本沒法查啊。」

陸銘想了想,道:「是要做出一些限定。既然王全的能力只能在藍湖市裡生效,那,將範圍限定在藍湖市?以及,既然只有王全具備這種能力,那,將類型也可以限制為『和王全發生了交互』。你們感覺如何?」

「這種限定不太精確。」

何薇直接提出了異議。但她思考了片刻,又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在所有限定方式里,這種限定的機率最高。就先按這種限定查一查吧。」

呂卿良提議道:「我感覺或許可以再加上一個限定條件。那個導致王全擁有了這種能力的事件,很有可能並不正常,較為怪異。」

何薇想了想:「我同意。」

陸銘道:「那限定條件就總計有三個。一,發生在十四年前或更久的藍湖市。二,與王全發生了交互。三,可以稱之為怪事。」

張定山做出了最終的決定:「就先按這種限定查一查。」

涉及到具體的調查手段,陸銘就不太精通了。何薇道:「我認為,這種調查還是要以走訪當地居民,走訪與王全認識的那些人為主。」

十四年前的視頻資料基本不可能保持到現在。文字記錄恐怕也很少,且大機率沒有什麼價值。最多也只能記錄到諸如「某月某日去醫院治療某某疾病」、「某月某日在某商場消費某元」之類。

張定山向呂卿良道:「找一批信息分析人員參與進來吧。」

「好。」

就算有了這三個限定條件,需要進行分析的數據與信息也必將浩如煙海。而且這種數據分析較為主觀,無法通過計算機系統來進行,必須要人依靠自己的判斷做出結論。

找一批信息分析人員加入進來,勢在必行。

「還有調查人員。嗯,還是要藍湖市治安局的配合。」

與馮國柱聯繫之後,雖然不清楚進行這種調查的目的,馮國柱還是立刻答應了下來,並專門抽調了一批治安員供行動二隊調度。

「大爺,您好您好,我是藍湖市治安局的,今天找您是想向您打聽點事情。您是南林街的老住戶是吧?十四年前,或者更久以前,南林街這一片,或者周邊地區,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怪事之類的?您還記得嗎?」

「你是誰?」

「我是藍湖市治安局的治安員。」

「哪兒的?」

「藍湖市。」

「藍湖市的什麼?」

「治安局啊。」

「哪兒的治安局?」

「咱們藍湖的……」

「藍湖市治安局的什麼?」

「……大爺,您繼續休息,打擾了。」

……

「大爺您好,我是……您還記得嗎?」

「十四年前啊,讓我想想……那年應該是小柱子他娘不在那一年吧,我跟你說,小柱子他娘死的可不正常,街坊們都說,她是遭了天譴啊,那天下大雨我記得,小柱子他媳婦懷著狗剩,肚子老大了,小柱子他娘還讓他媳婦出去賣涼皮,結果回來就病了,哎,胎里虧著了,狗剩到現在都病懨懨的……後來啊,小柱子他娘摔了一跤,腦袋啪嘰就磕石頭上了,人當時就不行了,都說是遭了天譴呢……」

負責詢問的治安員並不知道這些信息是不是上級想要的。他只是靜靜地聽著,然後忠實的將其記錄了下來。

「還有嗎?」

「我再想想……那年可不太平啊,那時候有個地痞叫伍彪,那是人憎狗厭啊,後來啊,就自殺啦,全家都死絕了,聽說狗和鵝都自殺啦。對了對了,我又想起來一件事兒,那時候這裡還有個傻子,叫什麼全來著,對了,叫王全啊,整天神神叨叨的,見到小姑娘就傻笑,笑的那個滲人啊。

那時候街頭還有個牌坊,對對對,就是周家牌坊,那個傻子就喜歡在牌坊那呆著,有時候還對著牌坊自言自語,像是跟人說話似的,那個滲人啊……聽說那個傻子還在南林街呢,好像是開了個賣栗子糕的店……哎,外地來的人都不知道,那是個傻子啊,做的東西,那髒的,能吃嘛?」

一直聽這老爺子絮叨了一下午,並留下聯繫方式,讓他想起來什麼再聯繫之後,治安員才離開。

總計有數百名治安員投入到了信息搜集工作之中。

他們會隨機挑選年齡在40歲以上的目標,然後確認近20年來是否大部分時間都在藍湖市本地。如果是,便會開始詢問十四年以前或者更久之前,他們所接觸過的、聽說過的發生在藍湖市的,被他們自己認為是怪事的事件。

信息搜集工作足足持續了半個多月才宣告結束。在這段時間之中,治安員們總計與十幾萬人進行了接觸,這十幾萬人之中,有約9600人願意與治安員交流,講述自己記憶之中可以被稱之為怪事的事情,這便算是一次有效詢問。

平均每名治安員都進行了20次以上的有效詢問。

信息分析人員則早在信息搜集工作剛開始便已經到位,開始仔細篩選這些極大機率摻雜著臆測、個人加工、記憶錯誤、流傳變形的各個信息。

或許是因為在詢問之初,便限定了「怪事」的範圍,在這些中年及老年人的描述之中,十幾年前的藍湖市堪稱群魔亂舞。不是這裡出了狐仙害人,就是那裡有陰魂作祟。

不是這裡有了大師除魔衛道,便是那裡房子半夜有鬼哭出現。總之各種傳聞,各種傳說、流言,幾乎涵蓋了鬼故事的所有類型。

行動二隊四人也加入到了對這些信息的分析之中。

早在行動開始之前,陸銘便知曉,這些信息之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是完全沒有價值的,甚至連去核對確認的價值都沒有。但真正有用的信息,便可能隱藏在這浩如煙海的無效信息之中。

最終,僅有三件事情通過了重重篩選,呈現在了行動二隊幾人面前。

這三件事情,被認為是有可能——僅僅是有可能和王全獲取到這種能力有關。其餘的所有信息則被直接捨棄。

「第一件事情,狐仙轉生。王全獲取到這種能力之前,藍湖市西側區域,善男信女群體里開始流傳一個傳說,說南邊山裡的狐仙奶奶這一世壽命到了,但功德還沒有圓滿,要附身到人身上繼續修行,直到功德圓滿才會離開。

到時候,狐仙奶奶附身到誰身上,誰就有了法力。被附身之人要用這些法力去做善事,幫助狐仙奶奶積攢功德。

這件事情在當初的善男信女群體里流傳較廣,說附身的日子就是3月21號晚上,希望得到附身的善男信女在那一天晚上要開香桉迎接,狐仙奶奶會挑選一個中意的來附身。

據查,當年3月21日之前一段時間,藍湖市全市的香火蠟燭之類的東西都出現了脫銷現象。這與該流言吻合,可以確認該流言確實出現過。

在3月21日之後,藍湖市聲稱得到了狐仙附身的,有據可查的,有足足36人。這36人互相攻訐,都聲稱自己才是真的,別人都是假的。

這其中有個同樣聲稱自己被狐仙附身的神婆,向其餘神婆神漢發出戰書,還廣邀善男信女作為見證,聲稱要現場驗證究竟誰才是真的被狐仙奶奶附身。驗證的方式則是放一隻從山裡抓來的狐狸,看這隻狐狸和誰親近。

因為是狐仙奶奶附身,這隻山里狐狸和誰親近,誰當然就是真的被狐仙奶奶附身了。

當時有16名神婆神漢到來,在善男信女見證下,現場釋放了狐狸之後,那狐狸卻沒有找任何一名神婆神漢,而是逃走了。據參加了此次聚會的人回憶,那隻狐狸最終竟然跑到南林街躲了起來。

由此,所有神婆神漢俱都名聲大損,開始有傳言說狐仙奶奶附身到了南林街的某個人身上。還有善男信女在南林街找了幾個月,但最終沒有找到,只得作罷。」

何薇講述了這件事情的始末。

這件事情牽扯到了神秘的狐仙,牽扯到了南林街。而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得話,那其中的邏輯很顯然就是這樣:真正被狐仙附身,有了法力的人,不是任何一名神婆,而是正好在南林街居住的王全。

狐仙奶奶附身了王全,王全便有了「法力」,有了這種能力。

陸銘眉頭微微皺起:「這個故事有點……荒謬。」

何薇滿是認同的點頭:「我也這樣認為。不過它總歸有點驗證的價值。不像別的故事那樣,驗證的價值都沒有。」

在陸銘看來,這個故事的真相應該是這樣的。首先,這個流言的出現有一個推動者,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個向其餘同道發出戰書的神婆。

她推動了這個流言的出現,策劃了這件事情。目的也很簡單,無非是增加自身名氣,好謀取經濟利益而已。

如何增加自身名氣,讓眾人認可自己便是狐仙奶奶的附身者?

讓一隻狐狸和自己親近即可。如何讓狐狸與自己親近?提前養一隻,多相處,多喂養不就行了。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便可以蓋住其餘神婆神漢。

但,現場可能出現了意外,那隻狐狸沒有按照劇本來和她親近,而是直接跑了。好巧不巧的跑到了南林街,便有了「狐仙奶奶附身在了南林街某個人身上」的傳聞。

陸銘認為這只是一個巧合。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就像何薇說的那樣,這個故事至少還具備一些去核實的價值。

「那就核實一下。那個神婆死了沒?沒死的話,直接讓治安員去問話。不信她不老實交代。」

「好。嗯,接下來是第二個事件。

這個事件在藍湖市也有較為廣泛的流傳,知道的人很多。說是在十幾年前,藍湖市南邊山里修路的時候,挖出來了一條巨蟒,長有好幾十米,比水缸還粗,刀槍不入,說是吃了好幾個人,把挖機都撞碎了,後來調動了駐軍,都打不死它。當地人都說這巨蟒已經成了精,有了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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