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傳召,常在是不得不去的。

除非稱病。

可好死不死,伴著玉素姑姑同來的,是皇上吩咐過來的丁太醫,給姝常在診平安脈。診出來的結果,險些讓丁太醫大跌眼鏡,原話是:「沉取不絕,和緩有力。脈貴有神,不易有疾,娘娘身體之康健,是臣從醫多年,也難見一回!」

閨閣女子悶在屋裡,為了在這個只有物理防曬的時代捂出冷白皮,不敢輕易曬太陽。即使不裹小腳,也不興運動鍛鍊,像馬婉儀這種出身武術世家,擅於騎射的,已是不多見。

姜嫻敢這麼作,也是仗著系統里有美肌丸,不必擔心皮膚受日曬變成黝黑粗糙——她打算等和皇上熟稔一點,再打聽他的喜好,萬一皇上心底有著對健康棕皮的嚮往呢?

話扯遠了,拉回來。

總之,丁太醫對她診脈的結果,在後宮不是秘密。

貴妃肯定知道她特別健康,不能稱病拒召。

姜嫻並不怕,她想了想:「我自己去,枕秋你在昭陽宮外面看著,不要太近,如果聽到我大聲哭叫,再想辦法去請皇上來……請不來也無礙,我受一受就是了,貴妃總不能弄死我。」

宮妃是主子,對待主子的手段要體面些。

帶著宮女去,貴妃隨便捏造理由,治她們不敬的罪,發落到慎刑司或者打個半死,姜嫻都不一定有本事撈她們出來。官大一級壓死人,還不如自己去了。

平常罰主子,掌嘴都算很重的刑罰了。

姜嫻猜想自己要受的皮肉之苦,大抵是面壁、罰跪或者抄書,抄書是最輕的。

萬一動到杖責或者鞭刑……

姜嫻覺得可能性不大,即使正一品貴妃有權動刑,傳出去也非常不好聽,而且她不是無寵的未侍寢常在,好歹是在皇上那掛了號的。

但,姜嫻多年的職場經驗告訴自己,得在事前把最壞結果想好。

萬一貴妃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呢?

即使事後皇上驚怒,前朝議論紛紛,丟了命或者被打成殘疾的終究是自己。

「小主身邊沒人不成,」枕秋見主子為宮女設想至斯,既感動又痛心:「就奴婢跟著主子進去,眠夏在外守著吧!奴婢身子也壯健,奴婢受得住!」

眠夏:「奴婢也受得住!」

姜嫻搖搖頭,她另有想法。

兩人拗不過小主,貴妃的人又在倚竹軒外守著,只好陪著姜嫻出去,道上遇到陳答應:「你們仨去哪呢?皇后免了今兒的請安。」

枕秋將事情原委快速道來。

說道主子只准她們在昭陽宮遠處守著時,眼眶冒了淚。

聽到貴妃名字,陳答應一激靈。

她身後的荷香巴不得多生出兩隻手來,一對手捂小主耳朵,一對手捂自己的耳朵。

可惜晚了,陳答應不假思索就說:「你先去昭陽宮,枕秋等我梳洗好了,我跟著一起去。你一個常在的宮女去請皇上,說不定在外面就被攔下來了,我好歹是個主子,他們即便心裡看不起我,也要給我兩分薄面。」

聖顏難見,是平常的事。

只要宮妃不怕失寵,不怕被皇上厭棄,舍了面子去求,總能得到說話的機會。

姜嫻一聽,慎重地點點頭:「只要不是傷及性命的大事,我不會驚動皇上的。」

「行了,快去吧,免得去晚了又是一樁罪。」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姜嫻便出去了。

「婢常在,跟奴婢走吧。」

貴妃派來的大宮女秋雲拉長個臉,對她也不甚尊敬,只是在看到她旁邊再無他人時,抬了抬眼皮:「怎的,姝常在身邊竟無人伺候?」

「貴妃有請,想必是用得上我的事,帶著宮女去伺候貴妃,多不合適。」

姜嫻早想好說辭。

宴無好宴,會無好會。

若她為妃為嬪,還能護得住大宮女周全,一個常在,能保住自己就很不錯了。

一個妃嬪,居然連宮女也不敢帶,口口聲聲說要去伺候貴妃……姝常在的低姿態,讓秋雲滿意地抿了抿唇角,與有榮焉的笑了。讓常在伺候,她家娘娘很是當得起。

抵達昭陽宮的時候,容貴妃坐在上首,馬婉儀在旁:「貴妃姐姐今日的頭飾當真是光彩溢目,臣妾聽聞點翠是極難的工藝,內務府也尋不出幾個巧手。這玉珠也水盈盈的,瞧著竟比東珠還亮些。」

金累絲的點翠步搖雍容華貴,纏枝花式精緻,雙鸞栩栩如生,綴著成串瑩潤的珠玉。鏤空的琺琅珠釵別具風韻,燒藍花紋扭著白玉珠子,細細一看還有極流暢的花絲纏繞,端的是巧奪天工。

看貴妃沒回話,馬婉儀又往外擠了點夸人的話:「髮釵也好生精緻,玲瓏剔透的,臣妾瞧這蘭花和真的也別無二致。連金絲都製得如此細緻,怕是快和頭髮絲差不多了。」

說完,她覷了覷貴妃的神色。

貴妃要是再不說話,她是真詞窮了!

好在,容貴妃滿意地放過了她:

「說得不錯。」

容貴妃單手支著香腮,旁邊秋堂垂著眼帘為她打扇——外面是雪天,屋裡燒著極好的銀絲炭,一室暖意融融,貴妃就嫌有些悶熱,使宮女來打扇,有風款款拂過臉龐,便舒展了眉眼。

有奴才躬著身子進門通傳:「娘娘,姝常在到了。」

容貴妃眼皮也不抬一下:「知道了。」

傳姝常在過來的旨意剛發,容貴妃就在心裡琢磨著如何折磨這狐狸精,狠招痛快是痛快了,皇上那邊過不去,到底是有寵在身的人。

外頭下著潑天大雪,姝常在已到,容貴妃卻只說一句「知道了」,也不讓人進來。片刻,她掀掀唇,艷紅的唇畔露出點笑意:「把秋雲叫過來回話。」

秋雲是去接姝常在的宮女,原本和姝常在一起在門外守著,貴妃點了她的名進去,卻沒叫姝常在,外頭就真的只剩下姜嫻和守門的小太監。

慢了一步趕來的陳答應和枕秋遠遠看著昭陽宮,就看見姜嫻孤伶伶地站在外頭,登時心急如焚:「貴妃真會磋磨人,哪怕叫小主等,在外殿等著不行麼?」

是枕秋先有了主意:

「今兒下的雪大,請陳小主去亭里坐著等奴婢的消息。」

陳答應猶豫:「我去給她打傘遮一遮雪。」

「怕是會招了貴妃的眼。」

枕秋心裡是願意的,但想想自家主子的性情,怕是極不想連累他人。

陳答應沒法,只好叮囑枕秋一旦聽到昭陽宮裡的求救信號,就立刻來不遠處的亭里尋她,好讓她及時去搬救兵。

看到領自己來昭陽宮的秋雲被傳了進去,自己卻像被遺忘了一樣,姜嫻便知道這是今日的第一重磨難。她早有預料,穿得特別厚,同時也在腦海中打開系統商城,尋找自己要的物品:

【暖寶寶呢?商城裡怎麼沒有暖寶寶?】

系統:【宿主,我是宮斗系統。】

【《還珠格格》里都知道發明「跪得容易」,你就不能與時並進一下?有點想像力?你的宿主在大雪天快被埋了,你也不想我落下病根來吧,像我這麼上進的宿主不多了,你再綁定其他宿主,她們只會鹹魚擺爛糊弄你,只有我真的在掙點數。】

系統沉默一會,像去跟上級溝通了。

下一刻,一次性消耗品和光環類產品都增加了新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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