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手勁加重,我險些透不過氣來。果然是現世報啊!都是這張嘴害的。

「誰?誰在那裡?」假山後有微弱的燈光一晃而過,我才張嘴,就被他用力捂住。這回他在陡然受驚之下,慌亂間竟一手將我的鼻子也給捂死了。我用力踢騰扭動,憋得兩靨通紅,只覺得胸腔里的那點濁氣倒流回腦子裡,整個人昏沉沉的,眼前開始出現模糊的疊影。

「什麼人……」

「咦……」

「放開她……」

一連串的聲音好像離得很近,又好像隔得很遠。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壓在我嘴上的重力終於消失,我得以吸進了長久以來的第一口新鮮空氣。這個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東哥!東哥!你醒醒!醒醒!」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輕輕拍打著我的臉頰。

微微睜開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張熟悉的臉孔,星目劍眉,英氣勃勃。我眨眨眼,終於確認是他沒錯。

「咳,好久不見。」想了好多話,可沒想到最後衝出口的竟會是這麼一句。

褚英顯然也是一怔,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忽然長長的鬆了口氣,把我擁進懷裡:「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我的鼻子被他壓在胸口,感覺都快給壓平了,不由悶悶的說:「喂,快透不過氣了。」他真怕我再被悶過氣去,趕緊鬆開手。

我活動了下四肢,除了脖子上有點疼外,一切都還好。那個剛才對我動粗的傢伙已經被侍衛反綁了胳膊,正沉默無聲的站在迴廊邊上,湊著燈籠微弱的燭光,我瞧他不過三十多歲,容長臉,丹鳳眼,鼻埠正,長得倒有幾分俊氣。

褚英見我打量他,哼哼兩聲,冷道:「布占泰,你以為你成了我額其克的女婿,我便拿你沒轍了嗎?你今日欺辱了東哥,我看就連我額其克也保不了你。」他頓了頓,揮手,「把他帶下去,一會兒交由阿瑪處置!」

「等等!」我急忙大叫。押解的侍衛頓住腳步,我蹣跚著走了過去,問他:「你是布占泰?」

從我醒來,他就一直緊抿著唇,低頭不語,這時聽我問他,才又緩緩抬起頭來,雙目炯炯的望著我。

「你是烏拉滿泰貝勒的弟弟布占泰?」

「是又怎樣?我雖是敗軍之將,卻也無須受你侮辱,是英雄豪傑的便給個痛快的吧!」他臉上帶著一抹剛毅的倔強,嘴角下垂,露出一種蔑然。

「布占泰……」我喃喃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原來他長得這樣一副尊容。如果沒有九部古勒山之戰,恐怕此刻我已被逼嫁他為妻了吧?一想到方才他說的那番「娶一個也是娶,兩個三個也都一樣」的言論,我不禁暗自慶幸。

幸好……幸好……

手撫上心口,我不免有僥倖之感,他見我望著他若有所思,原本還威武不屈一臉傲氣的神情開始有了些許動搖,他突然掙了掙,叫道:「東哥格格!請你嫁給我吧,我布占泰發誓一輩子待你……」

「啪」地聲脆響,竟是褚英手持馬鞭,狠狠的在他臉上抽了一鞭。

血紅的印子立即浮現在他下頜。

「做你的春秋大夢!」褚英惡狠狠的說,眼底閃動著我所不熟悉的狠戾。「就憑你,也想得到東哥?」說著又是刷刷兩鞭。

我看不下去了,飛快的說:「那又怎樣?他原就是與我有過婚約的……」褚英僵呆。我不理他,想到他阿瑪這次召我來的目的,我成心不給努爾哈赤面子,索性對布占泰坦言,「我姓葉赫那拉,我的名字叫布喜婭瑪拉。」

布占泰表情迅速變幻,先是震驚,而後喜悅,最後眼眸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緊繃的肩膀微微顫抖。我知道他是已然猜到我作為葉赫的格格,此刻居然會出現在費阿拉城內,這背後到底是什麼原因了。

他應該比我更加了解一個男人的占有欲有多麼的無理和強烈!就如同他剛才的言行一樣!

我冷笑,全身被一種淡淡的,酸澀的悲哀包攏住――在這個不平等的世界裡,作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柔弱女子,我難道終將無法暢快自由的呼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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