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達部先人本居呼蘭河,後遷至哈達河,在首領王台貝勒的管治下,日益強盛。

在遼東管轄之內,除了現如今的努爾哈赤外,當時的王台是最早一個接受明朝龍虎將軍封號的人

,由此可見,王台統治時期的哈達部在整個女真人中是何等的風光無限。可這樣的優越感只持續到到

明國萬曆十年,那年王台亡故,立其子扈爾罕襲位,孰料扈爾罕竟在不久後暴亡。從此哈達內部分裂

成三股力量:一為扈爾罕之子歹商繼承哈達貝勒;二乃王台五子孟格布祿襲職龍虎將軍;最後是王台

另一子康古魯。

這三股力量大打內戰,萬曆十九年,歹商看中了東哥,下聘求婚,布齋和那林布祿要求他親自迎

娶,結果在途中遭到葉赫伏擊被殺身亡。

這是我進入到東哥身體前一年發生的事,實在想像不出當時才九歲的小東哥,竟然已有如此強大

的魅力,難道果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車輦抵達哈達河時,氣溫漸漸暖和起來,春風拂在人臉上已是了無寒意,我十分享受這難得的天

氣,整個人也終於像度過冬眠期一樣清醒了。

因為毒誓再加上毒藥,我連帶威逼利誘的讓孟格布祿每日裡只敢看著我大吞口水,卻不敢發狠吃

了我。

我暗自好笑,如此孬樣怕死的男人,如何能跟努爾哈赤匹敵?

然而我這種得意偷笑的日子並沒有過得很長,隨著時間的推移,溫暖宜人春日流逝,轉眼迎來悶

熱的夏季,我卻始終沒有盼來我預想中的結果。

建州方面毫無動靜,甚至沒有一兵一卒進入哈達境內探查。

我的心隨著日漸炎熱的天氣逐漸冰冷。

是我太過高估了努爾哈赤,還是我太過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眼看著孟格布祿的不耐情緒一日甚於一日,就連遲鈍如葛戴那樣的小丫頭也在某天深夜害怕的告

訴我,她覺得孟格布祿像頭餓狼,就快忍耐不住飢餓冒險獵食了。

我焦急,我苦悶,我更恨……但是那又有什麼用?換不來我要的一切,等孟格布祿的耐性撐到極

點,謊言終將不攻自破,到那時我該怎麼辦?當真歸順了他,認命的乖乖做他的福晉?

不要!一想到孟格布祿猙獰的臉孔,我連一絲絲勉強將就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葛戴也急,每日神神道道的嘴裡不停的在念著什麼。我想隨著時間越往後推移,我們主僕二人最

終都將逼出精神分裂。

終於有一天,葛戴絕望的沖我喊:「格格!貝勒爺不會來了……貝勒爺永遠不會來了!」

「不,他會來!」我執拗的說,不知道是在騙她,還是在騙自己。

「難道您忘了嗎?貝勒爺的阿敏福晉,可是孟格布祿的親侄女!」

我一愣,居然還有這種事?

是了,我怎麼忘了,阿敏姓的是哈達那拉氏,她原是扈爾罕的女兒,算下來可不就是孟格布祿的

親侄女?

雖然阿敏嫁到建州後並不受寵,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努爾哈赤現在到底是如何想法?哈達與

建州有著姻親的一層政治關係在,努爾哈赤會為了我不惜打破這種平衡,發兵哈達嗎?

會嗎?會嗎?

我心揪結,思緒百轉千折。

「格格!」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我終於還是被迫要認真分析一下局勢了。

這無關於愛情,無關於美貌……努爾哈赤,這位歷史上的清太祖,我待在他身邊太久了,久到已

經麻痹了自己的眼睛,竟忘了他除了是個喜好美色的男人外,更是個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這樣的一個男人,豈會為了一個女人,為了兒女私情而亂來?

我手足冰冷,一股森冷的寒氣竄上心頭,在八月的高溫下,冷汗竟涔涔浸濕了我的衣衫。

我真想狠狠給自己一耳光,痛罵自己的愚昧蠢笨――以努爾哈赤的為人,怎麼可能沒有更早一步

就察覺到葉赫的易變之心?早在去年底布揚古邀我回家探親,努爾哈赤便該早已明了……

可他還是應允了。

為什麼?為什麼讓我離開費阿拉,回去葉赫?他明知道我回去後布揚古要對我做什麼,為什麼沒

有阻止,反而還是放我走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掩面癱倒在地上。

我不了解這個世界,更不了解這樣的努爾哈赤,在他們爾虞我詐的詭譎風雲里,我不過是枚可悲

的棋子――這真的無關於愛情,無關於美貌啊!

九月的一天,我的噩夢終於驚醒。

當孟格布祿瘋狂的衝進我的房間,將試圖上前阻擋他的葛戴一巴掌打到嘴角流血時,我知道我的

末日終於來臨了。

擔憂與恐懼焦灼了這許多的日日夜夜,真到了這一刻,我反倒鎮定下來。

「貝勒爺有事嗎?」

「跟我走!」他怒吼著拖我,攥得我手腕就快脫皮。

「格格――」葛戴尖叫,撲過來一把抱住孟格布祿的右腿,「格格――」

「滾開,賤人!」孟格布祿一腳踹中她心窩,葛戴悶哼一聲,人滑出一米遠,像蝦米一樣蜷縮起

來。

「葛戴!」我驚叫,看她的樣子像是已失去知覺,只不過小小的身子卻在不停的抽搐。

我想跑過去察看她的傷勢,可是失去理智的孟格布祿已經將我扛到了肩上,在我的尖叫和踢打中

往門外跑去。

「你這是……要做什麼?」天旋地轉過後,我發覺自己被扔進了一輛黑咕隆咚的馬車內,孟格布

祿死死的掐著我的胳膊,充血的眼睛可怕的瞪著我。

「你不知道?你會不知道?」他咬牙,「臭**,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樣吧?」

馬車顛簸的狂奔起來,我被拋上拋下,顛得頭暈眼花。

他卻仍是不肯放過我,抓著我的衣襟,惡狠狠的說:「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得不到的東西誰

都別想得到!」

他突然發瘋般撲向我,雙手拚命撕扯我的衣服。

我尖叫,跟他肉搏戰,雖然明知打不過他,卻仍是不甘如此受辱。

「臭**!」他劈手給了我一巴掌,我耳朵里嗡地聲,在那霎間耳朵失聰,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了

,只覺得有雙手在我胸前亂摸亂揉……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重力陡輕,迷迷糊糊中有雙手把我抱了起來。

我還是聽不到聲音,只是感覺有團溫暖的氣息包裹住我,臉頰上滾燙腫痛的感覺猛然消失,一種

冰涼的觸感滑過,沁入肌膚。我一顫,眼睛慢慢睜開,模糊的視線漸漸對上一雙柔軟清澈的眼眸,那

裡面深如海水,蘊含了難言的憐惜、自責、哀傷……

「咳!」我咳了聲,嗓子暗啞,但總算還能說話。

我應該激動的,因為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

被淡淡的心痛包圍著,讓我有點恨他。

「東哥……」代善身披重甲,單膝跪在馬車上,將我輕輕的摟住,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感覺他是

在抱一個稚嫩的嬰兒。

「咳……」我推開他,有些疲憊,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有他在,無論如何已能使

我提起的心穩穩的落下。我低頭檢查了下衣物,除了有些凌亂褶皺外,穿得還算齊整,看樣子在我昏

厥過去的時候,孟格布祿那頭豬並沒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東哥……」

「走開!」我啞著聲沒好氣的打斷他。

他及時出現救了我,我應該心存感激,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我心底一直隱藏著一種淡淡的恨意

,我恨他,恨他這兩年對我的不聞不問,恨他為了自保而徹底撇清我們的關係……恨他!就是恨他!

代善無言的望著我,眼底緩緩流淌著悲哀的氣息,他伸出手來想撫摸我臉上的傷痛,卻被我一把

抓過,狠狠的在他手指上咬了下去。

他微微一顫,卻沒有抽開手,紋絲不動的繼續讓我咬,直到我的舌尖嘗到了一絲甜腥味。

我猝然鬆口,望著他左手食指上的一排帶著血跡的牙印,失聲驚呼,迷惘瘋狂的神智猛然被震醒

「代善……你、你……」不是我傻,就是他傻,亦或是我們兩個碰在一塊就會變成了一對大傻瓜

他竟然沒有一句怨言,反而輕輕的沖我一笑,溫柔的說:「還記得嗎?那年你發高燒,醒來後誰

都不認識,也是這般惶惶不安,失魂落魄的神情,最後竟還發狠咬了自己的手指……我當時就只一個

念頭,寧可你咬的是我的……」

我張口結舌,心裡酸酸的,眼裡也是酸酸的,似乎有什麼強烈難抑的情感要從我心臟里噴薄而出

他嘆息一聲,將我緊緊擁進懷裡:「對不起……」

一滴淚,順著我的眼角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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