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佳能eos 5d!

我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珠微動,繼續往左邊隔了一米遠的櫃檯瞟了一眼。啊,佳能ef 24-105mm的紅圈

鏡頭!

這兩樣加起來是我的心頭摯愛啊!可惜……

「阿步,看夠了伐?走了呀!阿拉到四樓女裝區淘新貨去。」右臂被人猛力一拉,我痛得一個踉蹌,

眼睛仍是依依不捨的流連在佳能專櫃。

白晝月順著我的目光,斜斜的掃了一眼,哈哈大笑:「儂死心吧!儂那個摳門的要死咯頭頭,是弗可

能花噶多鈔票幫儂買噶奢侈的東西的。兩萬七!哈……一萬三!哈!兩樣加起來要四萬塊啊!儂指望伊幫

儂配置,還弗如指望照相機跌價呢。走了呀――」

「又弗是要伊鈔票。」我不滿的嘀咕,一邊走,一邊伸手掐白晝月的臉,「儂這張烏鴉嘴,也許伊肯

替我上報呢。」

「弗可能!」她笑著閃避,「全台啥人弗曉得儂部門的sam,是個精簡節約得來嚇煞人的頭頭啊。哈哈

……」

我垮了臉,撇嘴嘆氣:「格倒是……」

「好了,弗要惦記著儂咯數位相機了,想想等些哪能往死里殺價才是真。」

雖然是周日,但是六樓家電區仍是顯得有些冷清。是中午的關係吧?我納悶的走過彩電展示區,幾十

台不同型號的大小液晶螢幕上,清一色的閃動著同一組清宮劇,震天響的音箱內傳出一聲聲熱切的呼喊:

「大哥――」

「姐姐――」

餘光不經意的瞥過,我立馬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親愛的馬景濤同志正在螢幕上賣力的咆嘯怒吼,

我惡寒的哆嗦了下,趕緊加快腳步走人。

「東哥――」背後響起一聲悽厲的嘶喊,我渾身一震,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猛地捶了一下,竟不由自

主的停下了腳步。

「哪能了?」白晝月奇怪的看著我,「儂也看《太祖秘史》啊?儂弗是弗歡喜看辮子戲咯嘛?」我隨

意的點點頭,視線卻沒再離開電視螢幕。

白晝月見我感興趣,忍不住興奮起來:「不過,馬景濤的三部戲拍了還是弗錯咯,我屋裡有碟片,全

套咯,借儂看呀……真的弗錯的,儂看那些旗袍頭飾多漂亮啊,我做夢都想穿穿呀。」

「都是假的,哪有可能那麼華麗花哨……清朝建國前關外可是窮得要死……」

「儂哪能曉得?」她奇怪的問。

我大大的一怔。剛才不過是隨口一說,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可說不上來,就好像腦子裡語言系統自動

生成。我答不上她的問題,於是只得訕訕的打岔,指著電視里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隨口問道:「伊是啥人

?」

「陳德容!」難得白晝月一口標準普通話出口,她這廝可是在辦公室也照樣無視公司紀律,總拿上海

話裝腔作勢的。

我白了她一眼,她恍然,頓時笑咧了嘴:「不是,在戲裡陳德容演的是美女東哥……另外一個是東哥

的妹妹,叫孟古。孟古最後代替她姐姐嫁給了努爾哈赤,老作孽咯……」

我腳下一滑,險些摔個仰八叉,下一刻卻已是再也忍俊不住,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天哪!太

扯了吧!孟古姐姐是東哥的妹妹?這……哈哈……哈哈哈!人家根本就不是一個輩的好不好?要真這樣扯

,我還說皇太極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咧!」

蓬!心裡像是有某種東西陡然間炸開了!

疼啊!我彎著腰繼續笑得渾身發抖,然而,眼眶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磚上。

「阿步!」

我抬起頭,淚眼婆娑間白晝月的身影在漸漸離我遠去,「阿步……阿步……」她的呼喚越來越低,相

對的,電視機里播放的音響卻是越來越大:「東哥――東哥――東哥――」一聲接連一聲,如海浪般頃刻

吞沒了我。

「東哥……你騙我!你騙了我――」

我胸口劇痛,身子微微一顫,模糊的視力一點一點的重回清晰――一張滿是憔悴的臉孔離我只有半尺

距離。我茫然失神,有些懵懂,有些迷糊……

「醒了――啊!上天保佑,主子可算醒了!」不知打哪裡傳來一聲歡呼,然後我看到眼前的那雙黝黑

絕望的眼眸里,慢慢的有了激動和驚喜,像是死灰在剎那間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種。

我心裡微微抽痛,吃力的抬起手,手指輕輕撫摸過他堅毅削瘦的下顎,那裡長出的青色胡茬扎痛了我

的手。這種真實的觸感,讓我的心漸漸充滿歡喜,終於忍不住嘶啞的喊了聲:「皇太極……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將我的神智驟然震醒!我往後疾退,脊背咚地撞到了床柱上。

「東哥……」

「別過來――」我尖叫,低頭推開他,「別看我……求你……」

「噓,安靜些!沒事的……」他柔聲哄我,左手固執而堅定的摁牢了我的雙手,右手輕輕抬起我的下

巴。

望著他憐惜的眼眸,我渾身戰慄,眼淚無聲的落下。

「還疼嗎?」他心痛的撫摸著左側臉頰上的那塊傷疤,我抖縮了下,別開頭,滿心惶恐。我不要他看

見我此刻狼狽醜陋的樣子,如果可以,我寧願這一生一世在他心裡永遠記住東哥二十六歲時的模樣。

上身猛然被他往前一拉,落入他的懷裡,他顫抖著說:「我以為……我以為永遠失去你了……」

「主子……」邊上一個哽咽的女聲哭道,「貝勒爺接到主子病重的消息,連夜趕到喀爾喀……您都不

知道,在深谷石堆下找到主子時,爺都瘋了……您瞧瞧他的手,挖那些碎石,都把指甲給……」

皇太極冷眼朝邊上橫了一眼,床頭邊頓時沒了聲。

我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卻見指甲龜裂,滿是結了痂的創口。我情難自禁的伸出手去,可就在即將觸

碰到時,卻又懸在半空僵住。

我沒有死――是皇太極把這個殘破的身體從死亡邊緣又給拖了回來?那麼……剛才我所經歷的,難道

只是我的夢境?我並沒有回到現代去?

為什麼?!

為什麼沒能回去?布喜婭瑪拉的命運不是應該結束在1616年的嗎?不是應該結束在喀爾喀草原的嗎?

為什麼……

頭頂一陣嗖嗖冷風旋過,我劇咳連連,雙眼一翻,身子無力的往後癱了下去。

「東哥……」

「主子……

半新不舊的石青色真絲軟帳,床側擺了一張矮凳,對面靠窗下的炕上擺著一張方桌,累累書冊堆了足

有一尺多高。

門輕輕推開,刻意放緩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床榻,我略略偏過頭,卻意外的觸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姿色雖說不上貌美如花,但是衣著亮麗,頭上又是梳著小兩把頭……我心裡頓時

打了個咯噔,警覺的瞪向她。

她先是一愣,而後如陽光般燦爛明亮的笑了起來:「福晉醒了?」她長相雖然普通,但是笑起時,唇

邊漾起兩個小小的酒窩,甚為甜美,襯得那雙烏黑的眸子分外吸引人。

我心中警鈴大作,支撐起酸軟無力的身子,直言嗔斥:「你是何人?」才脫口居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嘶

啞難聽,好似電鋸伐木。

她顯然也被我嚇到了,愣愣的說不出話來,手裡絞著帕子,局促不安。

「發生什麼事了?」一把熟悉的聲線從門口飄了進來,我即刻聽出這正是我昏迷之前在皇太極身邊回

話的丫頭。果然人影兒一閃,一個小丫頭已快步走了過來,「薩爾瑪,你怎麼惹主子生氣了?」

「不是……我沒……」她委屈的低下頭。

我眼前一亮,紫色綢面的上成衣料,裁剪得體,這丫頭身材極好,臉盤略尖,眉毛長得特別秀氣,襯

得她整張臉透著斯文儒雅。她手裡正端著銅盆,走過薩爾瑪身邊時,隨手將盆遞了給她,呶嘴示意她將盆

放到架子上去。然後快步走到我跟前,笑吟吟的說:「主子,您別見怪!薩爾瑪雖然手腳笨拙,但心眼卻

是不壞,她若是哪裡惹著您生氣了,奴才替她賠個不是。您要打要罰,等您身子好利落了,怎麼著都行。

我見她不過十五六歲,卻是伶牙俐齒,能說會道,再加上方才輕易間便不著痕跡的替薩爾瑪解了尷尬

,當真是心眼靈活的一個丫頭。若換作以前,我或許不會將她放在心上,但現時不同往日,我身子雖然還

是東哥的沒錯,可是這條命運線卻已然脫離我的想像,變得異常詭譎起來。我的生死已經不再如墓志銘上

書寫的那樣……一切,都已脫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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