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慧極必傷」。
還有個詞叫「天妒英才」。
自古以來，絕頂聰明的人都不是長壽之人。
賀蓮芳見趙曜太過聰明，心裡不禁有些擔心。但是，好在趙曜知道藏拙，別人並不知道他的聰慧，不然這孩子絕對活不到成年。
趙曜說完他怎麼讓世家狗咬狗後，見賀蓮芳眼神複雜地望著他,他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忙問道：「二叔，我說的不對嗎？」
賀蓮芳回過神來，斂去眼中的複雜，對趙曜溫和地笑了笑：「你說的非常對！」小十這孩子在政事上的敏銳，連他都不如。
小十剛剛說的讓世家狗咬狗的法子太讓他震驚了,就是他也想不到這麼絕妙的法子。
「那二叔你剛才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還以為說的不對。」
「小十,你方才說的法子是自己想到的,還是別人告訴伱的？」
「我自己想的啊，沒人告訴我啊。」趙曜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再說，別人也不會問我這種問題，我也是在你面前才會說啊。」他跟別人說這事，不是找死麼。
果然是這孩子自己想的。
賀蓮芳再次在心裡感嘆道：這孩子天生做皇帝的料啊。
「小十，你長大成年後，最好向你父皇奏請去遠的地方。」賀蓮芳想了想說,「最好去南疆那邊。」
「啊，去南疆？」趙曜從來沒有想過去南疆，「二叔，我長大想去的地方是青州。」
「青州？」賀蓮芳面露疑惑問道,「為何是青州？」這小子連自己的封地都想好了。以這小子的性子和聰慧,只怕早已經在青州安排好一切。
還真的被賀蓮芳猜中了。
「青州小啊，又位於海邊，還窮，沒人跟我搶啊。」趙曜又說道,「等我長大了,好地方全都被皇兄們搶走了，估計只有青州，皇兄們不會要。」
「你以為青州是個無關緊要的地方？」
趙曜反問道：「難道不是麼？」
賀蓮芳輕笑道：「青州可不是無關緊要的地方，目前整個大周只有青州，並沒有徹底海禁，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最近才知道……」趙曜忽然想到了什麼，立馬瞪大了雙眼，張大著嘴巴吃驚道，「完了，我去不了青州了。」啊啊啊啊，他怎麼沒想到這點。整個大周，只有青州和海外外邦的國家有來往。就憑這點，青州就不是他能要的。
見趙曜明白了，賀蓮芳揶揄他道：「你這聰明的小腦袋瓜子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不知道大周禁海。」趙曜一臉懊惱道，「我前段時間才知道這件事情。」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派人去青州安排了？」
見被賀蓮芳說中，趙曜也不隱瞞，把他大舅在青州開酒樓一事跟賀蓮芳說了。
雖然賀蓮芳猜到趙曜肯定在青州做了安排，但是他沒想到趙曜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這孩子真的是走一步看十步。
「你還真是未雨綢繆啊。」
趙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不是為了我以後去了封地，能當個閒散王爺做準備麼。」完了，青州去不了了,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看著趙曜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賀蓮芳不禁失笑，旋即安慰他道：「雖然你日後去不了青州，但是你在青州做的一切並沒有白費。」
趙曜苦著臉說：「二叔，你不知道我還安排了其他的事情。」
「你還安排了什麼事情？」這小子到底提前安排了多少事情。
趙曜苦巴巴地說道：「我準備建立一支船隊，然後下西洋做海上貿易。」
賀蓮芳：「……」他說錯了，這小子是走一步看二十步。趙正是怎麼生出這麼妖孽的兒子來。「大周並沒有開放海禁。」
「我知道啊，但是父皇日後肯定會開的。」趙曜覺得皇帝不是個蠢人，肯定會明白開放海禁會給大周帶來多少利益，「我提前準備著，等海禁廢除了，我的船隊就能立馬下西洋了，然後狠狠賺一筆錢回來。」
賀蓮芳：「……」這小子不做皇子，去做商人，一定能成為天下首富。
說到海上貿易，趙曜就詳細地跟賀蓮芳說做海上貿易的好處。
賀蓮芳對海上貿易不是很了解，但是聽趙曜這麼說了後，他覺得海上貿易就是「錢袋子」。
「我看了書，海外那些國家有很多有金山和銀山的，如果能把他們的金山和銀山搞到手，大周就有錢了。「趙曜心裡琢磨著，有金山和銀山的地方好像在倭國那邊，日後得想辦法打過去，然後把金山和銀山搞到手。
「怎麼，你以後還想去海外？」
「有這個想法。」
「你倒是心思不小。」賀蓮芳說著，忽然想到趙曜之前安排商隊去西域一事，他瞬間明白了一些事情。「你小子安排商隊去西域，最重要的是賺錢吧。」
「對啊。」趙曜笑嘻嘻地說道，「去西域也能賺到不少錢。」
賀蓮芳默然了一會兒，旋即問道：「你賺這麼多錢做什麼？」
「當然是用啊，我日後去封地要做很多事情，沒錢怎麼辦。」趙曜說道，「再說，我以後還要四處遊歷，吃遍天下美食。沒錢，我怎麼去遊玩啊。」他可不想窮游。
這孩子還真是賺錢的好手啊。
「你還是去南疆吧。」賀蓮芳道，「南疆附近的幾個國家都是海外外邦國家。」
「南疆……太遠了吧……而且那裡很熱，還有瘴氣。」等等，南疆那邊好像也有不少好吃的。夢中趙耀的那個世界的歷史上的一位詩人就曾經去過南疆，還為南疆的好吃的寫了不少詩詞。對了，有一個水果叫荔枝，好像很好吃。
「南疆並不全都是森林，也有城鎮，讓你去南疆，又不是讓你去林子裡隱居。」賀蓮芳給趙曜分析道，「南疆的確非常遠，但是遠有遠的好處，它離京城遠，京城的人不會把目光放在南疆，因為大家都和你一樣認為南疆是個野蠻之地。」
「你去了南疆，山高皇帝遠，不僅不會被你父皇看管，也不會引起大臣們注意，你在南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賀蓮芳知道趙曜現在心裡所想，「你去了南疆，就徹底自由了。」
「是哦。」趙曜一雙眼登時變得晶亮，他怎麼沒想到這點。「二叔說的對，南疆是個好地方。」
「你日後主動請旨去南疆，皇上絕對會同意。」
「等等，我記得顏將軍鎮守在南疆啊，他可是父皇的心腹。」顏將軍在南疆，肯定會監視他的，然後向父皇密報他的行為。
「顏華榮又不會一輩子鎮守在南疆，等過幾年他便要回來了。」
「也是哦，等我長大去南疆，那我就是南疆最大的官，沒人敢管我，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趙曜越想越覺得去南疆好，「南疆遠離京城，這樣我也不用捲入皇兄們奪嫡中，真的太好了。」
他以前怎麼沒有想到南疆啊。比起南疆，青州離京城還是近的，而且離皇兄們的封地很近，很不安全。
「二叔，還是你厲害。」
「怎麼，現在又想去南疆了？」
趙曜連連點頭說：」想去，非常想去，南疆是個好地方。「說完，他想到一件事情，眉頭微微皺起，「二叔，南疆那邊麼大，我要選哪裡啊？」
賀蓮芳道：「嶺南。」
「嶺南？」趙曜驚呼道，「嶺南可是流放之地！」
賀蓮芳意味深長地笑道：「這不更好麼，誰會去關注流放之地。」
趙曜明白賀蓮芳的意思，神色變得非常激動。他猛地站起身說道：「二叔，你說的沒錯，嶺南是個更好的地方，那我就去嶺南。」
賀蓮芳笑道：「你可以提前安排了。」
「我對嶺南不了解，我得先了解那邊的情況後，然後再做安排。」大舅去了青州，二舅去了烏孫，他暫時沒人去嶺南了。
「我會安排人去嶺南，屆時你再安排梁家人去嶺南。」
趙曜等的就是賀蓮芳這句話。他忙笑呵呵地向賀蓮芳道謝：「謝二叔。」
賀蓮芳哪裡看不出趙曜的小心思，指著他笑罵道：「臭小子。」
趙曜討好地對賀蓮芳笑了笑：「二叔，我身邊沒人了，只能指望你了。」
賀蓮芳心裡也清楚。他笑著說：「你放心，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
「有二叔幫忙，那我就不用操心了。」
「你也知道嶺南很窮，等我的人打探清楚那邊情況後，你得想辦法在那邊賺錢了。」對做生意這件事情，賀蓮芳自覺不如趙曜。
「這是自然。」趙曜心想，他得回去好好研究下嶺南，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麼商機。
「嶺南那邊人多，可以培訓一些部曲和死士。」賀蓮芳也是突然想到嶺南的，但是這會兒他已經想到了很多的事情。「甚至可以培養一支你的私人軍隊。」
「私人軍隊？」趙曜大驚道，「二叔，私自培養軍隊可是大罪。」他又不造反，培養一支屬於自己的私人軍隊做什麼。
「以防萬一。」賀蓮芳神色忽然變得非常凌厲，「有一支專屬於你自己的私人軍隊，你的安全才能有保障。再者，嶺南那邊是野蠻之地，你沒有一支軍隊，很難管好那邊。」
「還有，嶺南附近的驃國、扶南、狼等國一直都不安分。你有了自己的軍隊，就可以對付他們。」賀蓮芳的語氣充滿蠱惑，「你在嶺南暗中培養自己的軍隊，不會被人發現。」
趙曜聽到這話，神色若有所思。
「你有了自己的軍隊，才能管好和保護好嶺南的百姓，明白嗎？」
趙曜點點頭說：「我明白。」
「等你長大，只怕那時你的皇兄們都殺紅了眼，你去嶺南培養自己的軍士，那時這支軍隊就是你的保命符。」
趙曜沒有立馬開口答應，而是認認真真地思索這件事情能不能做。
賀蓮芳見趙曜在思索，沒有開口催促他答應，而是安靜地等他想通。
片刻後，趙曜抬眸看向賀蓮芳說到：「那就聽二叔的吧。」
賀蓮芳聽後，揚起嘴角笑了：「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
「好。」二叔擅長訓練將士。他訓練出來的軍隊一定會非常厲害。
賀蓮芳沒有再說朝廷的事情，說起兵法來。
趙曜專注地聽著。
等到午時，賀蓮芳特意讓人從珍饈樓買了一桌好菜給趙曜慶生。
「二叔，你生辰是什麼時候？」趙曜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要給你慶生啊。」
賀蓮芳聽到趙曜這句話，不由地怔住。當年，義勇太子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也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二月二。」
「二月二龍抬頭啊，二叔你的生辰很好啊。」趙曜笑著說，「今年二叔你的生辰已經過了，沒法再給你慶生，只能等到明年再給你慶生。」
賀蓮芳心頭微微泛酸：「好，我等著。」以前主人活著的時候，主人每年都會記得他的生辰，為他慶生。明明主人經常不記得自己的生辰，卻一直記得他的生辰。自從主人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他的生辰，也沒有人替他慶生。
「到時候我給二叔辦個熱熱鬧鬧的慶生宴。」
「我不喜歡熱鬧，你陪我吃頓飯就行了。」
「好。」趙曜笑著說，「從明年開始，我每年都陪二叔你過生辰。」
賀蓮芳眼中微微泛濕，聲音有些哽咽：「好！」
趙曜伸手給賀蓮芳夾了菜，「二叔，你多吃點。」
「這是給你置辦的生辰宴的，你多吃點。」
「我肯定會多吃的。」
每次只要有趙曜在，賀蓮芳的胃口會不覺變好。
用完午膳，趙曜和賀蓮芳下起棋來。
下完兩局棋，賀蓮芳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書遞給趙曜：「這是給你的生辰禮物。」
趙曜伸手接過書，發現書的封面上沒有任何字。
「二叔，這是什麼書啊？」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趙曜聽後，迫不及待的打開書看，發現裡面寫的竟然是兵法。
「兵書？」
「沒錯，是我寫的兵書。」
「二叔，你寫的？」趙曜一臉驚喜地說道，「那這可是個絕世寶貝。」說完，他趕緊揣在懷裡，一副非常寶貝的模樣。
「我寫的兵書怎麼變成絕世寶貝了？」
「二叔，你用兵如神，你寫的兵書當然是寶貝，而且世間難求。」趙曜道，「二叔，我敢肯定你這本兵書從來沒有外傳過。」
「沒錯，我從來沒有把這本兵書傳授給別人。」世人都想求賀蓮芳親自寫的兵書，但是千金難求。
「我就知道。」趙曜朝賀蓮芳跪了下來，並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賀蓮芳沒有阻攔趙曜磕頭，而是受了他這三個頭。
「二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讀你的兵書，絕不會讓你失望。」
「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賀蓮芳交代道，「這本兵書，你不能外傳，明白嗎？」
「二叔，我明白。」這本兵書是二叔一生的心血，從不傳授於外人，他怎麼可能隨便拿給被人看。
趙曜又陪了賀蓮芳說了一會兒話後才離開。他今晚要跟梁灌他們一起過生辰。
等趙曜離開後，賀蓮芳對隱藏在暗處的暗衛說道：「讓趙正今晚過來。」
聽到賀蓮芳如此不客氣的語氣，暗衛已經見怪不怪了。
很快，承廣殿的御書房裡，皇帝得知賀蓮芳主動要見他，心裡很是意外。
「芳芳居然主動見朕，看來是想朕了啊。」
一旁的孫奎在心裡默默說道：皇上，賀蓮芳那個瘋子找您准沒好事。
二更來了。
賀蓮芳：這小子不做皇帝，天理難容。
周武帝：芳芳，難得你和我的想法一致。
趙曜：我不想做皇帝，你們不要坑我。
作者：你早就掉坑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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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