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德宮裡，八皇子靠坐在床上看書。
余海端了一杯熱茶走了進來，旋即雙手端到八皇子的面前：「殿下，您喝口茶休息下吧。」
八皇子放下手中的書，伸手接過茶杯，揭起茶蓋，低下頭輕輕地吹了吹,旋即才開口喝茶。
「現在什麼時辰呢？」
「快午時了。」余海以為八皇子餓了，「殿下，要把午膳端進來嗎？」
「我暫時不餓。」八皇子把手中的茶盞遞給余海，「也不知道十弟怎麼樣。」
「殿下，原來您是在擔心十殿下啊。」
「他身子不太好，前段時間生病才好。雖說現在已是四月,天氣變暖和不少，但是田裡的水是非常冷的，我擔心十弟會凍生病。」八皇子想起一件事,問余海道，「讓他們找的神醫還沒有找到？」
「據說那位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很不好找。」余海恭敬地說道，「他們每次趕到神醫所在地方，神醫都提前離開了。」
「讓他們儘快找到。」
「我的殿下哦，您的身子比十殿下還要虛弱，您還是想想您自己吧。」見八皇子一直關心趙曜的身子，卻不關心自己的身子，余海有些急了。「您倒現在還不能下床,您多關心關心您自己的身子吧。」
「我身子很好。」
「您的身子哪裡好了。」余海要被自家主子這副不在意自己身子的模樣氣到了，「您原本身子就不太好,這次從鬼門關走一遭,傷了元氣，沒有三年五載是養不好的。您比十殿下更需要神醫。」余海也希望快點找到神醫，讓神醫好好的給八皇子把把脈,調養身子。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虛弱。」比起自己的身子,八皇子更擔心趙曜的身子。
「殿下……」
八皇子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余海的話：「好了,我沒事。」
余海只能悻悻地閉上嘴,不敢再說這事。
「揚州那邊事情的處理的怎麼樣，沒有留下什麼尾巴吧？」
「殿下，您放心，揚州那邊的事情處理的非常乾淨，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余海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猶豫了下開口，「殿下，董進他真的不會出賣您嗎？」
「他不敢。」八皇子冷笑道，「如果他出賣我，那他的兒子就別想活命。」
余海這才想起來董進最寶貝的私生子在他們手上，心裡便放心了不少。
「殿下，我們不通知董進讓他被抓，他要是知道了，對您心懷恨意，供出您來,怎麼辦？」
「他本就活不長。」八皇子語氣冷漠道,「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
「殿下,奴婢還是覺得殺了他比較好。」余海說出心裡的擔憂，「他活著真的太危險了。」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他不能死，他得好好的活著。」
「這是為何？」余海滿臉不解，「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還留著他做什麼？」余海覺得留董進活著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誰跟你說他沒有利用價值呢。」八皇子意味深長地笑道，「他繼續活著才能發揮他的作用。」
余海滿臉困惑道：「什麼作用？」
「他活著能讓太子遇刺一事徹底落幕，還能毀了揚州那群人。」想到揚州那群世家，八皇子眼裡一片森冷，「父皇布置這麼久的局，為的就是對付揚州那群世家。如今父皇派劉太師過去收網，而董進就是收網的關鍵。」
「殿下，不是您讓董進和揚州那邊的世家合作麼，您怎麼又讓董進出賣他們？」再者，這幾年，揚州那邊的世家送給殿下不少錢。如果讓皇上除掉揚州那邊世家，那殿下就少了一個錢袋子。
「揚州那群人該死！」雖然揚州那群人送給八皇子不少錢，但是八皇子非常厭惡他們。「那群人自以為他們能隻手遮天，翻雲覆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可是他們對您不是還是有用嗎？」
「已經沒用了。」八皇子云淡風輕地說道，「沒用的東西就該捨棄。」
余海聽了這話，心有微微一緊，旋即又問道：「殿下，您這是在幫皇上嗎？」
「父皇還需要我幫忙嗎？」八皇子似笑非笑地說道，「父皇為了清算揚州那群世家，這場局布置了很久。就算沒有董進，父皇也能除掉他們。」
「那這次皇上是不是連根拔起揚州那群世家？」
「差不多。」八皇子語氣淡淡地說道，「父皇這麼做，一是為了百姓，二是為了震懾所有門閥世家，讓他們懼怕皇權。」
揚州那群門閥世家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在揚州，他們做土皇帝。如果一直放任不管，揚州那群人早晚會造反。
比起京城的門閥世家，揚州那群世家好對付些。
別看都是門閥世家，但是京城裡的門閥世家是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世家。雖然江南的門閥世家很有錢，但是北方的門閥世家卻看不上他們。
因為自古以來，大多數的名門望族都出身北方。最重要的北方的名門望族掌握著很多權勢，甚至很多家曾經掌握朝廷的命運。最最重要的是很多皇家也出身北方的名門望族。而江南的門閥世家卻很少出皇帝，也很少能出在朝廷上呼風喚雨的權臣。
江南的名門望族只在江南一帶有影響力，出了江南就不太行了。所以，江南的門閥世家要比京城的名門世家好對付。
最重要的是京城的門閥世家在周武帝的眼皮子底下。他們有什麼動作，周武帝能察覺到。而揚州離京城太遠了，周武帝並不能時時刻刻知道他們的動作。
「再過幾日，劉太師應該要到揚州了。」就在前幾日，劉太師突然生病，需要在家靜養一段時日。大臣們對此沒有任何懷疑，因為劉太師的身子不太好，時不時需要在家靜養，大臣們已經習慣了。
「從父皇暗中派劉太師去揚州一事，就能看出來父皇對揚州那邊的態度。」八皇子笑道，「在陰謀詭計和耍手段這兩方面，揚州那群人不是劉太師的對手。」
余海想到劉太師平日裡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心裡不由地發怵。
「奴婢還聽說劉太師非常狠。」他忽然想到那件事情，好奇地問道，「殿下，當年那件事情是真的嗎？」
八皇子問道：「哪件事情？」
「彤城的事情啊。聽說當年皇上攻打彤城久攻不下，劉太師就給皇上出了一個主意，然後彤城的人死完了。」余海問道，「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還有，劉太師每次出謀劃策都會害死對方很多人。」
「彤城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這也是八皇子的猜測。
余海神色布滿驚恐地說道：「聽說當時彤城死了十幾萬，這……劉太師也狠毒了吧。」他又說道，「劉太師這麼狠，皇上怎麼還把他留在身邊重用啊？」
「彤城的事情，應該比我們想像中複雜。如果是正常的情況，劉太師下、毒、毒死彤城人的計策，父皇是不會同意的。」八皇子雖然得不到周武帝的疼愛，但是他和其他皇子一樣也對周武帝這個父皇充滿崇拜。「父皇不是那種為了獲勝就犧牲一城百姓的人。」
「也是。」余海感嘆道，「但是，劉太師這個人很可怕，被他看一眼，總覺得心裡所想能被他一眼看穿。」
「那是因為你怕他，所以才會這麼覺得。」八皇子好笑道，「劉太師雖然善用奇謀詭計，但是沒有伱說的這麼神。」
「應該沒有人不怕劉太師吧。」余海說完這件事情，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忙問道，「殿下，孔家小姐已經回菩提庵了。這兩日，有人暗中盯著孔家小姐。」
「誰的人？」
「不清楚。」
「只是盯著，沒有其他的動作？」
「暫時沒有其他動作。」
八皇子微微蹙眉道：「派人盯著他們。」
「殿下，如果那些人要對孔小姐出手，那我們管還是不管？」
「不用管。」孔家小姐是死是活和他沒關係。「但是，還得弄清楚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有利用價值，那就好好的利用下。」
「是，殿下。」
八皇子沒有再說話，低頭繼續看手中的書。
余海不敢再打擾八皇子看書，安靜地退了下去。
此時，遠在京城南郊的趙耀正坐在田埂上，和四皇子坐在一起吃粗糧面做到餅和窩窩頭。
餅和窩窩頭非常硬，而且非常不好吃，吞下去還有點割嗓子。
這是周武帝叫人特意安排的午飯。
現在，大周還有不少百姓吃著這樣的糧食。
趙曜吃這樣的餅和窩窩頭，並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也沒有說不好吃。他吃的非常認真，一口一口地慢慢吃。
四皇子原本以為趙曜會不願意吃，或者會問他們為什麼要吃這樣的糧食，但是趙曜一句話都沒有說，乖乖巧巧地吃著。
「四哥，是不是很多人也吃我們現在吃的東西？」
「嗯，很多。」四皇子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還有不少人連這樣的糧食都吃不到。」現在，大周還是很不少地方的百姓吃不飽飯。
「那他們太可憐了。」得儘快找到夢裡的土豆和番薯，這樣以後就能讓所有人吃飽肚子。
「所以我們要珍惜糧食。」四皇子溫聲地對趙曜說道。
「四哥，我從來沒有浪費糧食。」他每次用膳，都吃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粒米飯和一點菜。「我每次都吃的乾乾淨淨的。」
「嗯，你這點做的很好。」
「母妃經常跟我說不能浪費糧食。」梁昭儀小時候經歷過饑荒，知道沒有飯吃是什麼感受。
趙曜邊跟四皇子說話，邊大口地吃完了手中硬邦邦的窩窩頭。
四皇子連忙遞給他水袋。
趙曜接過水袋，大口地喝水，把哽在嗓子裡的窩窩頭沖了下去。
雖然這窩窩頭不好吃，但是很管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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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