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沙號貨輪靜靜地漂泊在普利蘭島西北方向外海大約6海里的地方,它終於還是來到了這個被水手們戲稱為「惡龍島」的地方,從遠處望過去,居然可以看見一個數十米高的大石碑,上面的文字卻沒人認得,還是眼尖的沈明月告訴大家其實那是日文,上面的符號正是「國際海上救援基地」八個大字,整條船上可能就只有她研究過日文啦。

莫權船長告訴大家,這裡從來不對龍三角的遇險船舶進行任何實質性的救援,但卻能夠為僥倖生還或者其它原因遇險的船隻提供燃油和淡水補給,甚至簡單的船體焊補、機械修理也可以在這裡進行,島的東北側有一個長約1800米的豪華碼頭,碼頭附近水深超過30米,在救援基地允許的情況下,幾十萬噸的船隻都可以輕鬆靠泊。

不過,這裡的油水補給極為昂貴,一噸淡水收費1000美元,一噸燃油收費20000美元,眾人聞言均暗暗咋舌,這要是在大陸,一噸水10塊錢也屬於嚴重宰客,不過這是在汪洋大海中,金貴兩個字又有了新的解釋。

莫權船長沒有焊補船體的計劃,因為這次受損並不是很嚴重,輪機長自己就能組織修補防護;但他打算忍痛補給5噸淡水,按照他的精打細算,如果只用來飲用,三十多個人應該是足夠煎熬著返回出發港了。不過即便是5噸淡水,用小艇運輸也得十幾個來回才能完成,而且為了儲存,恐怕還得購買十個八個盛水的專用桶,而每個桶價格也高達380美元。

夏元申不會外語,只能換他操縱船舶,大副呂尊越正在和島上進行簡單的溝通,並將補給需求申報給救援基地的信號台,看樣子,溝通並不是非常順利,呂尊越和信號台嘰里呱啦聊了老半天。

雖然是日本的救援基地,他說的卻是國際通信用語――英語,北亭幾個人裡面,除了沈明月精通外文,就是半桶水的陳天宇了,雖然不是每個單詞都聽得明白,但大致意思他還是清楚的,信號台那邊的意思就是補給數量太少,不太樂意的意思。說著說著那邊又問船體有無破損,是否需要修補,還有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就是,為什麼黎沙號不靠泊進去補給?

陳天宇眉頭微皺,暗暗思忖著對方的語氣,看樣子,這個惡龍島還真是坑死你沒商量的做派,難怪莫權船長在那麼兇險的時候還滿臉難色。

呂尊越掛斷了話機,臉色不太好看,他跟莫權船長低聲交談幾句,把島上的大概意思傳達過來,無非就是要增加補給,最好靠泊在碼頭進行船體修補,不然的話,這麼小的生意島上不願意做呢。

「靠泊進去肯定要出問題,這個鬼地方,路過都難免脫一層皮,靠泊進去那還了得……」莫權船長的臉色比他還難看,說話也破天荒地難聽許多。

陳天宇有些疑惑地問:「老船長你來過這裡?」

「來過兩三回,不過那時候我還不是船長,不知道他們是怎樣應付的。」莫權船長顯得有些無奈。

陳天宇又問:「每次都必須靠泊到碼頭?」

莫權船長點點頭:「一般情況都會靠一靠,不過現在船上的情況你也知道……以前都是些普通水手,平頭百姓,沒那麼多顧忌。」

瞿宜輝上尉在旁皺眉道:「難道他們還要上來搜查?這也太明目張胆了吧。」

呂尊越嘆了一口氣道:「方圓上千海里僅此一家,完全壟斷的產業,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我們也只能是遵守規矩罷了。」

眾人都沉默不言,各行有各行的遊戲規則,各行也有各行的獨特門檻,這件事沒辦法評論。

「那我們就靠進去吧,大不了把這身老虎皮脫下來,找個地方藏好,他們總不能翻箱倒櫃吧……咱們補給完畢立即離開,想來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瞿宜輝上尉主動提議道。

李一亭連忙提醒他:「你的那支64炮子得重點處理,不然行內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破綻來。我們倒是無所謂,本來就是老百姓,把證件藏好問題不大。」

瞿宜輝上尉頷首:「這麼小的東西,處理起來不困難,幸虧當時沒有全員配備武器,否則現在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幾人又慎重地探討了一些應急方案,才決定服從救援基地的安排,黎沙號往東後轉南航行進港,靠泊那個神秘的普利蘭碼頭。

誰也想不到,正是這次入鄉隨俗的靠泊,居然讓黎沙號在普利蘭島滯留了長達一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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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沙號順利靠上了這座長達一千八百多米長的大碼頭,碼頭位於普利蘭島北側,這裡有一個巨大的港池,面積大約為9平方公里,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落成如此宏偉的靠泊設施,可見其繁榮的業務量。但只要想到這裡高昂的物價,大家也不會感覺到特別意外,但陳天宇心裡還是有些沒來由的疑惑,如此高昂的收費,僅僅是因為船隻遇險而不得不接受嗎?還是有些其它的原因,目前還沒辦法弄明白。

貨輪才剛剛系好纜繩,跳板才勉強接觸地面,安全網都沒有拉開的時候,就有一批面色嚴肅的人員登船,這些人看上去也沒有特別的裝備,但顯然有著特殊的權力,他們很快便對黎沙號所有的艙室進行了一次盤查,程序非常嫻熟老練,如果僅從這種例行公事上看,這些人反倒有些像是政府公職人員,不過他們並沒有刻意翻箱倒櫃,這讓眾人稍稍放下心來。

黎沙號所有的人員都換上了非常普通的便裝,僅僅從外表來看,還是不太容易發現他們的特殊身份,莫權船長想,只要這些人不要在島上四處走動,展露出不太一般的行為方式,港口管理人員生疑的可能性不大,如此一來,一天的補給很快就能完成。

很快,他發現自己的算盤似乎打錯了,這些看似普通的檢查人員提出了一個不容拒絕的要求:除了留下一名船副長和一名輪機長協助修理貨輪,所有船員必須立即下船登島,而且在黎沙號離港之前,任何人不得返回貨輪,一切用度均需在島上自行解決。

陳天宇終於恍然,一切看似不合理的東西,總是有其最合理之處。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國內的某些旅遊景點來,看來水手們口中的惡龍島竟然是個「旅遊購物區」,強制消費的理念顯然也是國際通用的法則。

莫權船長無奈地知會北亭眾人,救援基地答應補給淡水的條件就是附帶接手黎沙號船體焊補作業,其中包括了油艙和水艙的焊補,雖然不用再額外購買水桶,卻需要增加數倍的修理費用。

看他的表情,無疑是上了賊船的那種抓狂。

更要命的是,要徹底完成這項工作,離港前,他們至少要在普利蘭島呆上一周時間。

這還是保守估計。

誰知道修補船體的工人會不會「消極怠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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