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衣廷尉】

【附註:本結局從匪夷所思型的結尾繼續拓展,可以連著看哦!】

第六十二章【窺破天機】

許荊南拿著一份薄薄的勘驗報告進來的時候,北亭兩個大佬陳天宇和李一亭正坐在剛剛裝修好的辦公室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稍感刺鼻的甲醛味和一團團濃濃的煙草霧氣,許荊南皺了皺眉,本想開個玩笑,卻發現兩人的表情有些凝重,也便識趣地閉口不言了,自己拖了張高背椅子坐下,旁聽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

「四哥,現在連犯罪嫌疑人鄭星都死了,難道我們就這樣結案嗎?」李一亭首先開口提到案情,剛才他們倆純屬胡天海地閒聊。

陳天宇不置可否,淡淡地道:「這麼說來,這件事的當事人中已經無人倖存了,咱們北亭似乎也該散夥了。」

李一亭苦笑:「那倒不是。現在還活著的成年人,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校花季菁,再有就是那個還關在精神病康復中心的柳小權。」他此時還不知道柳小權偷偷溜走了。

陳天宇微微一笑,反問道:「看來你已經基本排除了他倆的嫌疑,呵呵。說起來吧,算錯了,還有紫辰和明月,她們還活得好好的。」

李一亭沒有否認:「看來,兇手對於北亭還是有所忌憚的。不過我想不出來季菁和柳小權的犯罪動機,所以,疑罪只能從無。」他說出這話的時候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奈,畢竟,他是個專業人士。

手機鈴聲不失時機地響起來,李一亭隨手拿起手機,連電話號碼都沒看,語氣也頗為不善,心情好不了。

「喂,哪位?……哦,康復中心?什麼!?……」李一亭臉上冒出一股莫名的黑氣,「什麼時候失蹤的……好,知道了。」他用力地關掉了手機。

陳天宇聽得很清楚,神色卻沒有多大變化:「柳小權失蹤了?」

李一亭點點頭:「看護人員沒有足夠的警覺,人不見了。」

他接著道:「柳小權瞞得過九道和明月的眼睛,也算是有點本事。」

聽到這個消息,陳天宇並沒有想像中驚訝,臉色卻更加顯得灰暗,他在想幾個重要的問題,卻始終沒有合理的答案。看上去,他對柳小權的失蹤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看來他也沒有把這個柳小權當成真正的兇手,北亭畢竟有自己的獨特判斷力。

屋裡再一次陷入落針可聞的沉默中,李一亭正想掏出一支煙,許荊南卻忽然站起來,遞給他一摞複印件。

「社長,你先看看這個,或許有用。」許荊南的語氣也很平靜。

李一亭翻了翻,難得地面露訝色,他轉手把資料遞給陳天宇,自顧把煙點上,若有所思。

陳天宇接過,翻到第二頁的時候,一張不太清晰的黑白圖片出現在眼帘中,這是一排整齊而清晰的牙齒CT圖,他沒看懂,不過結論寫得很清楚,是用黑色的水筆寫在旁邊的,一看就是許荊南的字跡:預測年齡16-18歲。

陳天宇眼睛裡閃過一道急速的電光,看上去差點冒出了火花來:「噢!……荊南,這是哪來的?」

許荊南微微一笑:「搜查診所的時候,在垃圾桶里發現的,我專門找了公立醫院的幾個牙科醫生幫我覆核,最終認定我的判斷不算離譜。」

李一亭也不外行,他吐出一口濃煙後問道:「根據齧齒的磨損程度判斷年齡,可信度有多少?誤判率高不高?據我所知……」

許荊南沒有隱瞞:「確實不好說。根據臨床醫學目前發展的水平,用牙齒磨損推斷年齡的誤差很大,因為要考慮到主人的膳食結構、烹調方法、生活習慣、生活環境等等因素。良好的衛生習慣可以較好的保護牙齒,礦物質的缺乏會造成牙齒不夠堅固,水質不好也會導致牙釉被破壞和更大的磨損;如果主人有緊咬牙或者夜磨牙的習慣,同樣會造成牙齒咬合面的過度磨損,所以嘛……對我們法醫來講,這種方法僅僅只能夠作為參考,如果要得出準確的結論,還得通過綜合驗證,比如白骨化屍體、顱骨、恥骨聯合面等等……」說到這,許荊南停了下來,嘆道,「只可惜,這僅僅是對於死人而言,對活人不太管用。」

李一亭突然笑出聲來:「活人的話,看看身份證不就一清二楚了嗎?實在不行,到系統里查一查身份信息,一目了然,費這個勁幹啥?」他忽然開起玩笑來,不知道是為什麼。

陳天宇也笑起來,他的面色一下子輕鬆許多,許荊南倒也不詫異。

「其實,我感覺似乎一語驚醒夢中人,一亭,你呢?」陳天宇淡淡地道。

李一亭捏了捏下巴:「咱們的想法應該差不多,不過慎重起見,我覺得還是讓荊南再繼續採用其它辦法覆核一下,確保萬無一失。」

陳天宇頷首表示同意,他將資料遞還給許荊南,許荊南也沒有再出聲,默默地朝辦公室外走去。

陳天宇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道:「荊南,你等一下。」

許荊南訝然回頭,陳天宇緩緩道:「懷孕多少個月才能夠判別嬰兒的性別?」

許荊南微微一愣,半天才道:「其實多久都行,不過準確率最高的時間段應該是4-7個月,怎麼了?」

陳天宇沒回答,接著問:「你還記得袁惠娥懷孕多久了嗎?」

「當然。」許荊南稍作回憶,道,「四個半月左右吧……是個女孩。」他沒等陳天宇發問,先把解剖的準確結果告訴他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陳天宇回過頭和李一亭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泛起一種頓悟的神光。

「哦,知道了,你去忙吧。」

許荊南聞言便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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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宇認為,要想真正弄明白,他們還需要更進一步的佐證,而這個東西應該會在鄭星的弓箭博物館內,於是兩人不敢停留,快馬加鞭趕往萬永坤發現的那個私人倉庫。

剛進門的時候,兩人也被眼前莊重典雅而一塵不染的室內布設驚住了,這裡確實不啻於一個小型博物館,甚至比普通的博物館打理得還要精緻、大氣一些,看來這個鄭星實實在在花費了很多心血,用來建設這個完全不可能盈利的館藏,雖然現在弓箭其實不算什麼管制刀具,但作為展覽什麼的,也很難審批通過。而且,即便鄭星的收入不低,但這裡的投入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經濟承受能力,這至少說明一個問題,熱愛或者狂熱這種東西能夠成就不少事,還有,這絕非一人之力能夠完成。

不過,他們今天來可不是單純為了觀賞,而是來尋找一樣重要的物證,但這件東西會在哪呢?兩人各有各的想法,所以剛開始的搜索幾乎南轅北轍。

陳天宇剛開始搜索的地方是形形色色的擺件,那一個個精美帶著玻璃的陳列櫃,他耐心而又輕柔地打開櫃門,朝每個擺件的左右張望,半個多小時過去後,毫無發現。

而李一亭按照當刑警時的老習慣,專門找犄角旮旯、家具實用器,凡是帶鎖的一一打開,因為鑰匙竟然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這方面鄭星也是相當「光明磊落」,或許是經常把玩,不想太麻煩,可惜李一亭同樣沒有發現目標。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陳天宇率先停止了搜索,其實該看的地方他已經看過兩遍了,既然沒有,那只能另闢蹊徑。

「嘿,一亭,歇一下吧……」陳天宇清咳兩聲,無奈道:「咱們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所以瞎子點燈白費蠟。」

李一亭也停下手中的活計,不過他依舊蹲著,只是抬頭望向陳天宇,輕笑道:「什麼事?早不說……」

陳天宇微微一笑:「咱們這回碰到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是個反偵查能力極強的高手,怎麼會按照常理出牌呢?」

李一亭這回總算站起身來,放棄了搜尋,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他摸的地方儘是隱蔽之處,自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乾淨。

「聽上去似乎是這樣的,這就好玩了。我記得,你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又會怎樣同理類推呢?我很好奇。」李一亭怪笑著摸出一根煙,才發現出門太急,忘了帶火機,正尷尬著,陳天宇丟了一個過來。

陳天宇略作思索,他的臉色倒是頗為嚴肅,但神情卻突然顯得輕鬆起來,一會便道:「你猜,鄭星會不會提前想到,有一天咱們北亭能夠發現這裡呢?」

李一亭猛嘬一口,然後道:「鄭星是個聰明人,當然會。」

「那就對了,他必然會未雨綢繆。即便咱們找的是個日常的東西,但他肯定能夠意識到其中可能隱藏的危險,所以嘛,必然會先想出個萬全之策,以防有變。」

他隨手取過一支端端正正擺放在桌上的羽毛箭矢,這樣的箭矢非常多,看上去也很普通,但陳天宇略微端詳了片刻,便發現了些許不尋常:箭矢的端部有一道淡淡的細紋,不認真檢查根本無法發現。

站在一旁的李一亭眼睛一亮,卻繼續抽煙也不說話。

陳天宇試著用手指輕輕抹過這道細紋,嘴角露出一絲含義不明的微笑,隨口道:「看來這支箭經常被使用啊。」

話音未落,他用右手拽住箭頭,用力往外拉,沒有動靜,陳天宇微微皺眉,又試著旋轉一下箭頭,仍舊毫無動靜,他的臉有些灰暗,難道猜錯了?

李一亭卻忽然笑起來,笑得很是開心。

「有暗鎖。」他噴出一口濃煙,提醒道。

陳天宇尷尬地回了聲:「還是你有經驗,來吧!……」他把箭矢遞給李一亭,李一亭無聲接過,摸索了一番不知道在哪輕輕一按,然後直接把箭頭輕鬆抽了出來,就像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師。

其實,在他們的心中,鄭星才是那個真正的魔術大師。

既然已經發現玄機,李一亭又用同樣的方法將箭羽取下丟在桌上,然後舉起箭杆對著屋頂的日光燈,眯著一隻眼細細端詳,很快會心一笑,從箭杆內倒出一張挺厚的紙片來,他把保管嚴密的紙片展開攤在桌上,面露笑容。

看到紙片上的內容,陳天宇心下大動,又順利地找出了幾支同樣有著細紋的各類箭矢,短短十幾分鐘後,桌面上便滿滿當當擺上了二十幾張硬紙片。

咳咳,一切真相已是昭然若揭!

但不知道為什麼,陳天宇健壯有力的手第一次感覺有些微微顫抖,就跟他此時心中的感慨萬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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