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礦長薛魁在城裡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訂了個包間,今天他親自做東,請客吃飯。不過雖說是訂了間大包廂,但請的人並不多,客人只有三個,分別是第二副礦長高可華、總調度鄒齊,還有煤老闆葛阜寬。

葛阜寬是一家小型負責運輸和轉運煤炭企業的老闆,和煤礦的關係就是供應商與經銷商的關係,彼此合作。由於葛阜寬和薛魁早年間一起從基層做起,他的年齡要比薛魁要大好幾歲,曾經在工作中照顧過薛魁。後來薛魁去進修回來成為了煤礦的領導,而葛阜寬則是通過努力建起了屬於自己的一家小企業,湊巧的是剛好形成了供銷關係,他們自然就搭線在了一起。在薛魁的爭取之下,他所在煤礦開採出來的煤,都是由葛阜寬的企業收購和運輸的。

葛阜寬見到薛魁的第一句話,就是抱怨煤礦停產的事情:「我說薛魁薛副礦長啊,你們礦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正常恢復生產哪?你們不開工倒是落得清閒了,可我們企業就沒什麼活乾了呀,這時間耽擱下來,損失太大了,而且人家給我們的訂單已經快供不應求了啊!」

薛魁知道他會找自己來興師問罪,早就準備好拿出了一支煙,塞到葛阜寬手裡並且幫他點燃,笑著回道,「老葛啊!你著急,難道我就不著急了嗎?你們好歹還有其他單子可以做,我們可是整個礦全部停下來的,這些日子半毛錢收入都沒有,還要倒砸錢去整頓,所以你別生氣,要說氣,我比你還氣!」

說著說著,原本還淡定的薛魁心裡的確不快活,他很不理解礦長梅遠征的做法,居然在上面沒有要求的情況下主動停產整頓,這一停,停的那都是大把鈔票往外面飛。

而對於煤老闆葛阜寬來說,薛魁提供的資源是自己企業賴以生存的根本,其他的根本不算是什麼,現在的局面,不開工就沒有煤炭,沒有煤炭自然不會讓他去運輸和銷售,那麼後面的生意和訂單也都做不成了。

「哎!真不知道梅遠征他是怎麼想的,我現在越來越搞不懂他,跟以前似乎越來越不一樣。」薛魁抱怨著說道,「礦上的事情,他本來都不管的,這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一查到底。」

「薛魁啊,你又不用怕他,雖然你是梅遠征的下屬,但就憑你的關係,他還真敢把你怎麼樣嘛?」煤老闆葛阜寬如是說道,他對於薛魁的了解,算是知根知底的類型。

「別提了,畢竟他是礦長,而且已經通過了礦務局的批准停產,事情都定下來了我才知道,這算是什麼?」薛魁氣憤地吐槽著。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基本上都是在說梅遠征的壞話,當然也在討論怎麼才能讓煤礦儘快地恢復生產,否則雙方的利潤損失都會不小。

接著,煤老闆葛阜寬從隨身帶著的公文包裡面,掏出了三個信封,然後分別遞到了其他三人的眼前。明眼人都能明白,儘管從外面看什麼也不見,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葛阜寬為自己準備的「份子」錢。

三個信封有大有小,大的那個推給了薛魁,小的兩個給了高可華和鄒齊。

高可華跟鄒齊拿了錢,依舊不想開口,今天這個架勢,薛魁的心情顯然十分糟糕,還是少說為妙,不然一個不小心,又會被推到風口浪尖去,他們拿錢願意,輕易擔事可不願意。

葛阜寬看大家都把錢收了,也就放下心來,他又乾了杯酒,抬著圓鼓鼓地肚子說道,「薛魁啊,當然還有高副礦長和鄒主任,你們就想辦法運作運作,儘快恢復生產,不然的話時間久了我那小企業可是耗不起的,別把我給整破產了。」

薛魁請他們吃飯的目的主要是兩個,其一便是和煤老闆葛阜寬繼續保持比較友好的關係,這樣在以後工作合作當中,會更加的方便,當然了他倆認識了那麼多年,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發生什麼不愉快,更多的還是來發泄對於礦長的不滿,另外一個目的則是研究下如何處理礦工死亡善後的事情,儘快恢復生產,這可是最要緊的事。

現在葛阜寬給了錢,又很誠懇地請求他們幫忙,高可華和鄒齊不免有些忐忑,這錢現在拿著稍顯燙手。可你如果不拿,別人都看著,還會被當成不給面子,以後更是說不清楚。

「老葛,咱們的關係,不需要這麼客氣。你知道,我只是個副職,最多去詢問,但並沒有任何的權力去改變礦長的決定。」薛魁鄭重地告訴了他。

「嗨!老弟,我說你怎麼有些不情願的樣子,原來是怕沒權力啊!這個好辦,不行的話,你去找找咱們那位大靠山,據說不是挺厲害的嘛?」煤老闆葛阜寬打趣地說著,他跟薛魁認識多年,如果只是一般的交情和普通朋友,自然不會把這些行為說的如此的正常。

「哈哈哈!老葛你可以啊!那好吧,咱們是自己人,明人不說暗話。」

不過當大家都準備聽薛魁把話都說明白的時候,薛魁卻順手將那個大信封推到了鄒齊面前,並示意自己並沒有動,「這個信封剛才給我的時候就這個樣子的,鄒主任,你辛苦跑下礦務局,找一個叫做秦學川的副主任,並且把這個信封還有我的意思帶到,明白了吧?」

鄒齊這才知曉,礦務局的秦學川副局長和薛魁居然很熟悉,以前聽說他背景硬,但也搞不清硬在什麼地方,今天一開口,就是找直接的分管領導,的確不同凡響。鄒齊也是慶幸當年在和薛魁發生矛盾的時候,沒有去上面告狀,去說薛魁的壞話,否則自己今天就沒有辦法坐在這個位置上面了。

「喂,鄒大主任,想什麼哪?」薛魁見鄒齊半天發愣沒有動,奇怪不已。

鄒齊瞬間走神了,連忙站起身解釋道,「沒什麼沒什麼,薛副礦長,我這就過去。」

待鄒齊走後,酒過三巡,薛魁便扯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王麻子的死。在煤礦整頓開始後,閒的無聊的薛魁也在思考這件事,他給出了自己的看法,「王麻子居然會死在廢棄的二號礦井裡,這事也真是詭異,警方目前懷疑是謀殺但又沒個證據,搞得案子掛在這裡,弄得人心惶惶的。我看哪,在礦上才發生爆炸沒多久就又出了命案,死的還是組長,這分明是有人跟我們礦上過不去,要不是因為死了這個人,梅遠征也不會突然要介入整治,更不會停產整頓。」

胖胖的煤老闆葛阜寬此刻也有了些醉意,他又幹掉一杯,手指劃拉著說道,「薛魁啊,你說的沒錯!王麻子這小子就是個普通角色,一沒錢二沒勢,誰閒的沒事害死他啊!我看,要不是他自己不小心,那就是你們的競爭對手搞的鬼。」

「老葛,我也這麼想的呀!但是我沒有證據啊,那天太早了,礦上的人都還沒來,天知道王麻子那麼早跑礦井裡幹嘛去?」實際上薛魁就是這樣懷疑的,這種火上澆油的事情,明顯是衝著煤礦而來,先是爆炸然後就是死人,連續的惡性事件,導致現在的停產發生。殺人放火可不是小事,一般人不會有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只能是趁機搞鬼,藉機想整垮煤礦,但問題是,懷疑歸懷疑,他們卻沒有絲毫的證據,自然也不可能真去調查。

漸漸的,薛魁和葛阜寬的酒就喝的有點多了,乙醇上頭,說的話也逐漸沒有邏輯,聽來聽去就是那麼幾句管聽不管用的話,搞到最後只能是抱怨,並沒有真正地幫助他們解決心中的疑惑,但是這麼多話卻被始終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高可華,全部默默地聽了進去。

但不管那兩位瞎扯到什麼地步,高可華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對於礦上接連出的事,他作為第二副礦長也想了很多,卻都沒個主意,今天聽了薛魁的話,倒是明白了不少。薛魁雖然背景深厚、做事草率,卻一點不糊塗,高可華不知道瓦斯爆炸案和王麻子被殺的事情和薛魁有沒有關係,但心裡就是覺得,這個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哪怕是現在,當著自己和煤老闆的面,也不像是完全說了實話。

對於爆炸的事情,高可華那天確實不在場,所以一無所知。但王麻子死的時候,他卻知道些內情,薛魁說了那麼早礦上沒人在,可其不知道的是,高可華那天恰恰早早地就去了礦上,還在裡面轉悠了一段時間,說來也巧,他偏偏遇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沒有看見高可華,但高可華很清楚地看見了他,當時自己還很奇怪,這個人怎麼會這麼早來到礦井裡?而且他本身是不該出現的!

在王麻子死後,高可華就立即聯想到了這件事,他一直懷疑,那個人的出現是否和王麻子的死有關係?但自己一直想做個旁觀者,而且也沒人來問詢自己,當然他不想主動去說,也怕隨便提供線索從而得罪些不該得罪的人。

其實,高可華看見的那個人,便是有傷在身的陶三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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