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齊坐在城鄉班車的座位上,內心十分煎熬,他不像薛魁、葛阜寬他們斂了那麼多財,在城裡有房有車的。自己家裡的條件在礦上來說,的確算不錯,但上有雙親要奉養,下面兒子還沒工作也沒成家,哪裡都需要錢,存著的都不敢亂花。所以,鄒齊一直都住在鎮子上面的老屋,而且他每天都早出晚歸,全都在煤礦幹活,也沒時間進城,更就不需要買車,來回都和礦工們一樣坐公交車。

現在煤礦停產了,他在家歇了幾天,薛魁又找上了自己。這回,他進城不是要辦自己的事情,而且薛魁吩咐他,去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薛魁在電話里告訴他,跟葛阜寬商量決定,要鄒齊去舉報梅遠征,說其貪污受賄、甚至草菅人命。

鄒齊很猶豫,一路顛簸讓他的腦袋更加暈眩,他明白,自己是被薛魁和葛阜寬當槍使。如果舉報成功了,那梅遠征就要倒台,薛魁就可以高調這個心腹大患,說不定還能接替梅遠征,當上礦長,以後做事就更方便了;而如果不成功的話,這誣陷的罪名便由自己承擔,這些案子甚至都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來,反正不關薛魁的事,他里外都不會吃虧。

所以,鄒齊根本不想涉足,也不想去舉報,但他也有苦衷。這些年來,薛魁橫行霸道,自己為了保住工作,也算是成為了幫凶,肯定有把柄落在了薛魁手裡,他覺得,薛魁要想單獨對付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

不知不覺間,公交車到站了,他下了車,傻站在街邊,左右為難。也搞不清站了多久,腿都快站麻了,鄒齊依然躊躇不已,最終,他還是決定賭一把。既然以前跟著薛魁,再怎麼卑微都過來了,也沒有出事,他也確實在其中沾了不少好處,現在就只能選擇一條道走到黑了。

於是乎,他伸手叫了輛計程車,直接去了警局。

聽說有人要舉報梅遠征,許傑大隊長親自來接待,帶鄒齊去了刑偵大隊自己的辦公室,除了留了一名記錄員外,許傑只留了自己和鄒齊單獨下來。

鄒齊有些緊張,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其他信息後,乾脆直接拿出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針孔攝像頭,連接上手機後,播放給對方看。

這個攝像頭,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發揮作用而準備的,當時的目的,主要是要挾梅遠征,只是沒想到,現在直接被用來指證梅遠征的證據。攝像頭是被偷偷放在梅遠征辦公室的空調上方,非常隱秘,所播放的畫面里,記錄了其他人送禮給梅遠征的情形。在手機里,可以較為清晰地看見,高可華出現在了那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就神秘兮兮地給梅遠征遞去了信封,梅遠征還拿出來看了看,確實是錢無疑,這一幕恰好被攝像頭記錄下來。除此之外,還有幾段,都是高可華送錢給梅遠征,這也是鄒齊特意挑選的,自己也有送錢去的情況,這些畫面,他肯定是要截留下的。

許傑明白了鄒齊的意思,是來舉報礦長受賄的,這件事似乎不歸它管,甚至於都不歸警方管,於是他說道,「鄒主任啊,這種情況,你應該是煤礦的上級主管部門揭發,或者直接向監察部門舉報,用不著來我這裡的呀!」

鄒齊緊張地抿了抿嘴唇,「許大隊長,我不是只有這一件事,最主要的是,我懷疑梅礦長他,他殺人了,這事總得你們管吧?」

「你說什麼?梅遠征殺人,他殺誰了?」許傑來了精神。

「就,就是高可華、高副礦長,我懷疑就是被梅礦長給害死的!」鄒齊鄭重地講了出來。

「這個案子,我們還在調查,莫非鄒主任你有證據?或者說,你看見了殺人過程?」許傑更為困惑,高可華的案子在北亭那裡查著,一直沒個結果,怎麼現在居然有人來指證兇手。

鄒齊深深吸了兩口氣,先得給自己撇清了,「我肯定沒有看見,我住下面,當時並不在城裡。不過,高副礦長死的地方,那個巷子口,就在梅礦長家前面,離得特別近。加上這個視頻,我懷疑他們私下有什麼見不得人交易,然後出現了矛盾,所以黑吃黑。」

一臉茫然的許傑,靜靜地等著鄒齊提供證據,結果等到說完,他差點就笑出聲。這哪有什麼證據,分明是臆斷,說難聽點,就是血口噴人,要這樣就能斷案子,都別調查了,到處都是嫌疑人。

許傑本來還想通知陳天宇,有證人出現,也許對於北亭有幫助,但這個樣子,他也就拉倒了,省的陳天宇那些專業的偵探,還以為他的專業水準有問題。

鄒齊頓了頓,見許傑完全不信,繼續提供線索,「許大隊長,真的不是我瞎扯,儘管我沒親眼看見殺人過程,但是有幾名礦工親眼看見了,在高副礦長死的時候,梅遠征就在案發現場!」

許傑吃了一驚,這麼重要的線索,怎麼從來沒有聽人提過?況且如果真有的話,北亭應該已經查到了,他嚴肅地警告說,「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要負法律責任的,高可華死亡時間在凌晨,那時候怎麼會有人看見?」

「真的有啊,就是報警的那幾位,他們是要趕去礦區上工的,經過的時候,發現有個人躺在那裡。其中有個年輕的礦工,就過去瞧,結果就發現在巷子另一端,梅礦長的影子閃走了。之前他們沒說,是因為不敢得罪礦長,但現在煤礦關門了,也就沒有顧慮,才告訴我的。」鄒齊一本正經地講述著。

如果有人證,看見梅遠征在高可華死後不久出現在那裡,那梅遠征的確就有重大作案嫌疑。許傑知曉其中的利害,他反覆跟鄒齊確定後,頓時覺得梅遠征非常可疑。

最後,鄒齊又提供了一張飛機票,是明天的,上面寫著梅遠征的名字,目的地是遙遠的南方地區,鄒齊說自己是趁取攝像頭的機會,進入了梅遠征的辦公室,並且偷偷拿了出來,他懷疑梅遠征坐飛機是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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