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可以用農村的生存困境來解釋,活著不容易,死了反而是解脫。

所以陳天宇也就是想想而已,他不會對任何人講。有些事,不需要講出來,更不需要認同。

送葬隊伍在一個地勢較平坦的地方停下歇息。

村民們四下分散抽煙。

「叮,叮,叮……」

銅鈴還繼續響著,人可以停下,法器卻不能停,羅明表情淡漠地緩慢搖動著。

驀地,陳天宇猛然從心底里打了個寒顫!

他隱約聽見了一個聲音:某種角質划過光滑硬物的聲音,發出那種酸楚、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頻率。

聲音在持續,陳天宇張目四望,沒有找到這種特殊頻率的來源,每個人的神情也沒有變化。

最後,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停放在平地中央的棺木上。

凝神,細聽――

銅鈴有節奏的聲響沒能掩蓋住這種極其細微的摩擦,棺木里有人用指甲在抓撓木板!

陳天宇大驚,他下意識地望向李一亭,發現他竟然也毫無反應,只是默默抽煙。

如果說跟死者較為親密的人容易出現幻視幻聽,那陳天宇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外人。

為什麼他可以清晰聽見,親朋好友們反而不能?即便是離棺木最近的八個抬棺匠,也淡然自若。

陳天宇鬼使神差地站起身來,朝著棺木走過去,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蹲下身,把耳朵貼在漆紅的冰冷弧形木板上。

划動的聲音響若雷震!

陳天宇用手使勁拍打了一下棺木的側壁,裡面仿佛配合般地加快了抓撓的速度。

李一亭箭一般地躍起來,他詫異地望著陳天宇,滿臉疑惑。

陳天宇擺擺手,低聲道:「一亭,你聽。」

李一亭不明白陳天宇的用意,更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失態,只能哀求般道:「四哥……」

陳天宇沒有理他,轉頭道:「一亭,裡面的人還活著!」

李一亭滿心焦急,他使勁扯了扯陳天宇的袖子,示意他先離開。

聲音消失了,再也沒響起,陳天宇詫異地又拍了拍棺木,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他無奈地站起身來,才發現李一亭慌張的神情。

「哦……你沒聽到?」

李一亭莫名其妙地搖搖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陳天宇環目四望,並沒有人對他的行為表示哪怕一點點的興趣,連一旁的羅明都沒有改變搖鈴的節奏。

陳天宇愕然地望了眾人一眼,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瞬間充斥著整個軀體。他不怕一堆人大喊大叫、嘶吼哀鳴,更不會奇怪這群人棄棺落荒而逃,哪怕現在都衝上來揍他一頓,也屬正常。

但,平靜!一如既往的平靜。

陳天宇只好失望地跟著李一亭走回原處,然後坐下來抽煙。

他陷入了深思中,等他回過神來,李一亭才開口。

「四哥,你這幾天是不是太過勞累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李一亭欲言又止。

陳天宇直截了當地道:「一亭,你三叔或許還沒死。」

李一亭詫異地望著他,半天才道:「怎麼可能?」

陳天宇沒有隱瞞:「我剛才聽到棺木里有人在抓撓木板。」

李一亭疑惑地道:「是嗎?……可沒有空氣,人怎麼可能活下來?」

「什麼意思?」陳天宇抬頭望了他一眼。

李一亭耐心解釋道:「四哥,你有所不知。你別小看這口小小的棺木,它可是用名貴的花梨木製作的,我們這裡盛產花梨,這種木材質地堅硬密度極大,本身已經是不透水不透氣。再加上我們這裡有一種特殊的木膠,封棺前每個接縫處都會塗上厚厚的一層,所以……」

他非常肯定地道:「棺材裡是不可能有空氣的。」

換作別人,這種解釋還要費點唇舌,因為沒有考慮屍變和鬧鬼,但對於陳天宇,顯然沒必要。

陳天宇會意地點點頭,他不會懷疑李一亭的判斷。

但他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發現:李村不但有著特殊的規則,而且還有一種獨一無二的自信。

這種自信來自何處?

陳天宇不得而知,冷靜下來的他甚至還有個意外的發現,李村的村民似乎個個身手矯健,不像是一般田間地頭勞作的農民。

李一亭擔心地道:「四哥,你是不是對我們這裡的風俗習慣,還不太適應?」

「或許吧。」陳天宇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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