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鎮北面的山道上。

「我只能說,你對大門的防守太自信了。」

在目睹了克魯薩德大門上方那串火焰後,整個山道上的包圍圈都陷入了死寂。不論是主教、神父、叛徒法師安德烈、還是周圍的上千士兵,他們全都望著那個方向,一言不發,愕然得似乎連時間都為之凝固。

只有班傑明看向那裡,點了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識破了安德烈後,他便偷偷把鎮上的法師叫起來,偷偷召開了一次小小的集會。毫無疑問,安德烈是想把他引出克魯鎮,然後弄出眼下這一個聲勢浩大的包圍圈。但班傑明也很快意識到,自己又何嘗不想把大門裡的人全都引開?

實際上,觀察了大門這麼久,他最深刻的印象,並不是大門有多麼堅固,而是守衛有多麼自負。

因此,一個調虎離山、聲東擊西的計劃,便在他的腦海中成形了。

這是一個相當有風險的計劃。萬一包圍他的人不夠多,萬一大門裡還留了好幾個戰鬥力強的神父、萬一教會並不打算埋伏他……如果他的預估出現了很問題,很可能導致整個團隊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不過轉念一想,安德烈都已經背叛了,鎮上的這些法師離死還遠嗎?

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就算是死了,也得糊教會一臉血,把他們噁心得不行了再死。

現在想想,占領霍里王國最為堅固的邊境堡壘,這念頭真的太瘋狂了。當時,滿腦子都只剩下了這個念頭,班傑明忽然覺得自己確實也挺瘋狂的。

幸好,這個世界依舊容得下一群瘋子。

用火球拼成「教會真傻逼」,是班傑明和其他人約定好的信號。只要空中出現這段話,就表明計劃成功,克魯薩德大門已經徹底處於法師的控制之下。

而現在,火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很吃驚嗎?」他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主教,「被你當作老鼠驅趕消滅的法師們,照樣可以回過頭,反咬你一口。這就是瞧不起人的下場。」

主教就這麼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都快憋紅了,剛剛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去。

班傑明則報以「友善」的笑容。

仔細想想,本來是打算搞陰謀搞內鬥,結果被班傑明反將一軍,搞得自己連老家都丟了,還被人全服廣播式地罵,主教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

怪誰呢?

要怪就怪他自己吧,只想著跟王都里的主教斗,沒把法師當回事,可不就玩脫了。

「主、主教大人,大門……大門那邊……」主教身邊,安德烈看著主教,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

聞言,主教深吸一口氣,口中默念著什麼,似乎是在平復心中的情緒。隨後,他搖了搖頭,重新看向班傑明,目光也漸漸恢復平靜。

「是我太急躁了,讓你鑽了個空子。」他的語氣里有一種努力擺出來的無所謂感,仿佛大門被占領並不是多大的一件事,「我知道你為什麼有恃無恐。你想逼得我跟你們做交易,用你來換取大門的控制權。這樣,你們就可以安然無恙地逃到伊科爾去了。」

然而,聽了這話,班傑明卻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輕笑。

主教頓時皺起了眉頭。

「你想多了。」只見班傑明搖了搖頭,靜靜地答道,「我們辛辛苦苦搶下來的大門,說還給你就還給你,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是嗎?」伴隨著平靜中壓抑著怒氣的話,主教衣袖下的拳頭也逐漸握緊,「那麼今天,你也別想離開這個地方了。」

頓時,氣氛也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要動手了?

班傑明感覺很諷刺。為什麼每到這種時候,這些口口聲聲侍奉神靈的傢伙,又不認為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應當安然接受了?

這雙標得未免有點厲害。

不過……

想了想,班傑明覺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於是,他忽然話鋒一轉,幾乎換了種語氣,對著主教,有些突兀地開口道:

「你聽說過……馬油這個東西嗎?」

主教盯著班傑明,沒說話,大概是不知道班傑明葫蘆里又賣的什麼藥。至於班傑明,他也沒管主教到底什麼反應,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不知道也好,聽說有人用那玩意美容,還有人當吃的,但我是受不了那個味道。尤其是一大桶馬油,放個幾天,那味道,簡直了!」他一邊說著,一邊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接著道,「不過啊,如果用水稀釋過,那個味道就會淡很多,要是還均勻地灑在地上,灑了一路,那麼可以說,除了嗅覺靈敏的魔獸,其他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發現的。」

大概是班傑明的樣子太欠扁,就連繫統都忍不住冒出來,說:「你這樣真的好嗎?萬一沒跑掉,主教絕對會往死里虐你的。」

班傑明則微笑著在心裡對系統說:「你這樣真的好嗎?雖然現在大敵當前,但我一樣可以回到意識空間裡往死里虐你的。」

「……」

系統憋了不知道多久,才鼓起勇氣出來冒的這一次泡,就這樣被班傑明無情地掐滅了。

而在現實中,周圍的人聽著班傑明這一番話,也露出雲里霧裡的表情。大概,除了暴揍班傑明一番的衝動,他們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班傑明見狀,也若有所思地點頭。

看樣子,這位主教對於魔獸的了解不多啊。

那就有意思了……

「夠了!」

就在班傑明猶豫著,要不要接著用那種語氣把獅鷲對於馬的狂熱喜愛講出來的時候,一直站在邊上的安德烈,卻似乎沒辦法再忍受下去,站了出來。

只聽得他念出咒語,一個巨大的火球便在空中成形,朝著班傑明飛了過來。

「安德烈?」主教皺了皺眉,沒有阻止,卻也沒有要一起出手的意思,一付袖手旁觀的架勢。

至於班傑明,他也淡定得很。

就在火球快要飛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忽然開口,念出了蒸汽之柱的咒語。伴隨著一道帶著濕氣的狂風,火球就那麼硬生生地停在了他的眼前,不斷搖曳,卻再也不能前進半步。

沒一會,火球就像生日蛋糕上的蠟燭,被狂亂的水蒸氣給吹滅了。

安德烈愣住了。

「何必呢?」班傑明看著他,搖了搖頭,說,「你好歹也是個法師,被占的是教會的東西,又不是你的。人家還沒動手,你就先坐不住了?」

狗腿到這個份上,也真是沒誰了。

「你懂什麼?法師都是一群憤世嫉俗的怪胎,成不了氣候的。」安德烈回過神來,握緊拳頭,看著班傑明,咬牙切齒地說,「教會,才是未來。」

聞言,班傑明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

「也許吧,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他靜靜地注視著安德烈,眼神中帶著一絲遺憾,或者說是憐憫,「教會也許是未來,但很可惜,你是法師,那個未來與你無關。」

說著,他念出了碎冰術的咒語。

伴隨著一陣冰冷的魔力波動,忽然,在安德烈的頭頂,一根大約有一米多高的、底端極為尖銳的冰錐,在眨眼之間被凝聚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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