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豐鎮。

四海樓。

午時。

幾名店小二端著顧客吃剩下的美味佳肴分發給附近的乞丐。

腰間懸著一柄寶劍的黃鶯,邁步離開了四海樓,穿行在南豐鎮的街道之上。

街道之上的乞丐比起昨天似乎更多了些。

他們缺乏食物,精神萎靡,很多都已經病倒到了路邊。

突然間。

黃鶯再次聽到了昨天聽到的二胡聲。

尋著聲音,黃鶯見到一座牌樓之下,一個穿著灰布長衫的盲人,拉動著手中的琴弦。

那瞎子並沒有朝著大街,而是背對著大街,自顧自的拉著琴弦,完全陶醉忘我。

黃鶯再次來到瞎子身前,從懷裡的腰囊里再次掏出了幾塊銅板扔到了地上。

「多謝。」瞎子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黃鶯轉身離去……

此時已是午後兩點,九吉雖然連早飯都沒有吃,但卻絲毫不覺得飢餓,這或許便是修煉的益處。

撿起地上的幾文錢,九吉杵著盲杖背著二胡去往了四海樓。

到了四海樓大廳之中,九吉被店小二引到了角落,最便宜的蔥花魚,再加一碗白飯,就是九吉一天的量。

用餐結束之後,九吉出門時再次撞見了那名兩次施捨過自己的小姑娘。

黃鶯意外的看了一眼手持盲杖從四海樓中找出的九吉然後繼續和身邊的師兄說道:「梁師兄……朝廷的賑災糧當真快要來了嗎?」

「臨江城這邊糧庫充足,再加上這一批朝廷的賑災糧,完全可以支持臨江城這一帶的百姓過冬,另外朝廷的賑災糧會一直持續發放到明年秋收,直到這場蔓延七省六郡的災害徹底結束……」

「那實在太好了。」

「護糧隊是哪位前輩?」

「這我怎麼知道,不過既然是金都那邊派來的,想必應該是銀鑼打更人……」

……

聽到這些消息,九吉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一抹微笑,大乾朝廷還是在積極賑災。

只是如果臨江城那邊糧庫的存糧真的充足,為什麼臨江城外還有這麼多災民,寧可成為乞丐也要來到南豐鎮?

莫非是因為施粥者吝嗇?

這念頭只是在九吉的腦海中過了過,便被九吉拋到了腦後。

賑濟天下災民這種大事不是他一個瞎子能管的,在這種亂世九吉能夠顧好自己和家庭已是不易。

隨波逐流亂世人,與云為友閒山客。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這天下不是自己人救的。

吃完了午飯之後,九吉再次在南豐鎮的街道上,睡意尋了一處地方拉起了二胡。

如今九吉扮盲人拉二胡,已經不只是在喂養心眼蠱,還是在修煉《一壺醉月》。

傍晚來臨。

九吉收拾了樂器,杵著盲杖離開了南豐鎮,再次回到了他的小竹林。

小竹林里的草廬沒人發現,九吉坐進了草廬之中。

在草廬里根本就不能躺下睡覺,若是一個普通人,根本就不能日夜坐在地面。

嘩啦啦啦啦……

天空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草廬之外斗大的雨滴一顆一顆落下。

聆聽著這淅淅瀝瀝的雨聲,九吉再次撥弄起了琴弦。

「雨滴草廬下,風吹竹林間。鳥聲驚人夢,不覺思鄉關。」

嗡嗡嗡嗡……

二胡的琴弦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竟然混合再來一起,竟然形成了交響。

九吉一個人遠離家人,獨處竹林,獨居草廬。

在夜雨之中,莫名的孤寂襲上心頭,一抹新的意境,被他記錄在了琴弦之中。

一首伴隨著落雨的新曲子——草廬夜雨,一夜而成。

九吉運轉一壺醉月,流淌的真氣沉浸在草廬夜雨的意境之中。

真氣運行同樣流暢,毫不費力,伴隨著樂曲自行運轉。

讓九吉意外的是白日在南豐鎮中拉奏的曲子「離鄉」和和今夜在竹林中拉奏的曲子「草廬夜雨」,意境略有不同,真氣流淌的經絡竟然也略有不同。

六品武師,百脈暢通,武者只需將一門武功練到大成即可達成。

這所謂的大成,或許是博採眾家之長最後集大成,否則一門武功又如何能夠做到百脈暢通?

約莫到了早晨時……

夜雨已然停歇,拉了一夜曲子的九吉,竟然絲毫不覺得疲憊。

心眼蠱和水息蠱不斷的吸收天地靈氣,並將天地靈氣反哺給九吉。

九吉將天地靈氣儲存在丹田之中,形成了真氣,然後再利用意境催動真氣打通渾身經絡,逐步強化肉身。

這就是蠱師的修煉和武師的修煉異曲同工,最終都會走向仙境。

只不過按照史書,武師晉級武仙雖然艱難,但卻不會有生命之憂;而蠱師晉級蠱仙,會有莫大的危險。

古往今來。

只有大周王朝的小勾後,能夠保證蠱師絕對晉級蠱仙。

白日九吉在南豐鎮街道上反反覆復演奏「離鄉」,晚上九吉在南豐鎮附近的竹林當中,沉浸在「草廬夜雨」的曲調之中。

每天大約中午的時候,九吉總能收到一兩碎銀子,施捨之人都是那名十七八歲的女武師,九吉得了一兩銀子就在四海樓,點一盤最便宜的蔥花魚和一碗米飯,每日只吃一餐,日日皆是如此。

七八日的時光一晃而逝。

九吉一身灰布長衫也已經和乞丐服沒有任何區別。

畢竟平時都是席地而坐,也沒個換洗,不過九吉的五感六識已經更加敏銳,身體里蘊藏著一股強悍的爆發力,雖然九吉還沒有試過這一股力量,但是只要激發出來,再多的武夫也不可能進得了他的身,當初有了這一股力量,九吉也不至於會被臨江城的一幫地痞流氓疊羅漢,最終落入囹圄。

南豐鎮的乞丐雖然越來越多,但是這些災民還保持著起碼的人性,顯然每天都能夠通過乞討獲得至少能夠維持生存的食物,只不過病倒的災民越來越多。

這些災民遠離家鄉,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晚上也沒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病倒在地是遲早的事。

當夜晚即將來臨,九吉再次背起了二胡,杵著一根盲杖離開了乞丐遍地的南豐鎮,去往了自己的小竹林。

「梁師兄……你在哪兒?」

「周師兄……你在哪兒?」

當九吉來到南豐鎮的土城門時,九吉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呼喊。

光聽著聲音,九吉就知道這是那名叫做黃鶯的女武師。

在這數日時間裡,九吉幾乎每一天都能收到黃鶯打賞的一塊碎銀子。

一塊碎銀子抵得上大災之前一個普通侍女兩個月的工錢。

這姑娘每天都給九吉一兩碎銀子,讓九吉每天都能去四海樓吃上一頓。

黃鶯雖然從來沒有和九吉說上一句話,總是打賞了銀子就走,但是九吉還是在和她在同門師兄弟的交談中知道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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