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帶著克拉拉離開綠野,之後也不去大路,專挑人跡罕至的地方走。

兩人一馬就這麼在荒野里走了兩日,直到身上帶著的水快喝完了,附近也沒有什麼河流小溪,才又向大路靠近,找了個商隊要了點水。

金童已經摸出了自己的錢袋子,從裡面掏出一枚銀幣,但是卻被商隊的領隊給拒絕了。

後者說自己是琵西雅的信徒,女神教導世人要互助互愛。

特別出門在外,更是應該相互照應。

金童聞言又默默將錢袋收了起來,繼續趕路。

馬上的小侍女注意到他在剛剛和那個胖領隊說話的時候,眼中曾閃過一抹譏諷之色,不由有些疑惑。

等走到沒人的地方,克拉拉試探著道,「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過你是個無信者?那你為什麼會為銀月教會做事。」

「這不關你的事情。」金童澹澹道。

「這的確不關我的事情,但是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不聊天也沒事兒干啊。」小侍女隨後猜道,」是為了錢嗎?」

「不是。」

「權力?」

「也不是。」

「唔,那難不成是……美色?」

金童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克拉拉一眼,那眼神讓小侍女一個哆嗦,渾身上下忍不住泛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的抓緊了身上的毯子。

好在金童很快就將目光再次移開了,繼續埋頭趕路。

克拉拉也鬆了口氣。

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金童終於得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平靜,只可惜這平靜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小侍女就又再次開口道,「對了,你成家了嗎?」

金童嘆口氣,「放棄吧……」

「放棄什麼?」

「放棄研究我,想辦法從我手上逃掉。」

「我並沒有研究你,也沒想著逃跑。」小侍女眨著眼睛道。

「是嗎?」金童冷笑,「這一路上你隔三差五的就嚷嚷著要喝水,很快就把我帶的水喝完了,就是因為知道這附近沒有補充水源的地方吧,這樣的話就逼的我不得不靠近大路,和其他人接觸,也就能留下線索給來找你的人了。」

金童說完又望向克拉拉,想欣賞後者被戳穿心思後的慌亂之色。

結果卻只從少女的臉上看到茫然與驚訝。

「你平時都把人想的這麼壞的嗎?」克拉拉好奇道,「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喝水而已,在碰到你之前,我都沒離開過綠野,怎麼可能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水源。」

「…………」

金童看的出小侍女不是在說謊,克拉拉的眼睛是他見過最純凈的,沒有一絲雜質。

實際上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也發現了,自己這次綁架的目標有點特別……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煩惱,甚至就連被綁架這件事情都沒怎麼困擾到她。

一般人在被他抓到的時候就應該怕的要死了,天天哭喪著一張臉,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然而克拉拉這一路飯沒少吃,覺也沒少睡,而且哪怕在野外,她入睡也很輕鬆,昨晚甚至還做了個美夢,金童半夜被她咯咯咯的笑聲給驚醒,劍都抽出了一半。

一開始的時候金童還懷疑克拉拉的是裝出來,但是現在他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是小侍女生來如此,這大概也是一種天賦異稟吧。

金童牽著馬,先向東南方向走了一段路,接著卻是又忽然掉頭向東北方向行去,照舊是走偏僻的小路。

而小侍女也依舊興致盎然,到處東張西望,還問東問西。

不過快到黃昏的時候克拉拉發現金童的臉色變得很差,額頭上滲出汗水

來,牽著韁繩的那隻手也在微微顫抖。

「你生病了?」小侍女關切道。

「沒有。」金童努力按捺著胸中的煩躁,又往前走了大概半里地,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將馬給拴好。

而另一邊,克拉拉也在周圍撿了點干樹枝,堆在一起。

金童取出火鐮跟燧石。

隨著篝火升起,周圍變得暖和了不少,然而金童的情況卻並沒有好轉,反而似乎更糟糕了。

不只是手,就連腳也開始抖了起來。

他快速打開包裹,從裡面取出一隻只有半隻手掌大小的小銅碗,接著將一塊兒黑褐色的東西放入其中。

金童把小銅碗架在火上,白煙剛一升起,他就迫不及待的將鼻子湊了上去,貪婪的吮吸起來,那模樣恨不得將周圍的空氣都吸光,之後不但手腳的抖動都停止了,也不再冒冷汗,而且臉上還浮現出一抹陶醉之色。

就好像在享用什麼人間珍饈一般。

克拉拉瞪大了眼睛,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恰好這時候金童也抬頭,向她看來,兩人的目光相交,金童那金色的童仁中閃爍著危險又妖異的光芒。

之前那股讓小侍女不舒服的感覺再次襲來,好在金童深吸幾口氣,最終還是壓下了心底那股衝動。

沖小侍女澹澹道,「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再有兩天我們就能到了。」

克拉拉這一次也破天荒的沒有再多問,聽話的抱著毯子躺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金童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兩人繼續趕路。

「那是什麼?」

「什麼?」

「昨晚那個銅碗里的東西,它就是你為銀月教會效力的原因嗎,你的身上患有某種惡疾,需要靠那東西救命?」克拉拉猜測道。

金童聞言嘴角又一次向上揚起,露出譏諷之色,「救命,不,我身上的惡疾就是那東西帶來的。」

克拉拉有些意外,「但是你當時的樣子,看起來還挺,還挺……」

「挺享受的。」金童幫小侍女補完了她的話,「那東西就是這樣,它會帶來歡愉,也會帶來痛苦,而你越是沉溺與它所帶來的歡愉,離開它後那種痛苦就會變得更加強烈……無法抵抗,最後你還是要向它所臣服。

「匍匐在它的腳下,就像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一樣,渴望著主人的骨頭。」

「你說的是……愛情嗎?因為我聽那些吟遊詩人就是這麼描述愛情,聽起來挺可怕的。」小侍女道。

「相信我,我說的東西比愛情可怕的多。」

「好……吧,但如果這是一種病的話,你應該試著去向梅林求助,他的醫術很厲害的,沒準兒能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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