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郊外,那套白止戰在月初來過的莊園。

在薛遠征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守在外面的幾名大內保鏢立即站成一圈,只是隨後又紛紛退開。

薛遠征單獨上了樓,除了一名貼身保鏢外,其他全都留在了樓下。

雖然比祝世建小了近二十歲,但是真要說,他倆算是一代人。

在上次大戰結束時,薛遠征已是陸軍上將,祝世建也不過剛晉升成為海軍大將。如果薛遠征留在陸軍,他能獲得更多的晉升機會,而且肯定能夠在大戰結束之後接替馬鍾毅出任陸軍總司令。

此外,兩人也算得上是至交。

四十多年之前,還是懵懂少年的薛遠征就獲得了去海軍軍官學院就讀的推薦信,還去了帝國海軍軍官學院。只可惜,在體檢中測出是色盲,薛遠征也就由此錯過了成為海軍軍官的機會。

當然,薛遠征沒有為此感到惋惜。

在此之後,帝國海軍進入了周寬德與祝世建的時代,如果薛遠征去了海軍,說不定還會被埋沒掉。

二十歲的年齡差距,不是靠能力能彌補的。

和平時期,被埋沒掉的優秀軍官不計其數,絕大部分軍官直到退役都沒等來施展抱負的機會。

用薛遠征的話來說,他再是優秀,也比不上祝世建。

雖然這話多少在恭維祝世建,但是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在薛遠征的心裡,祝世建有著著超然的地位。

即便後來成為帝國首輔,薛遠征依然很看重祝世建。

陸軍的事,薛遠征自己的就能夠搞定。

海軍的事,必須依靠祝世建。

戰後的二十年,至少從薛遠征住進首輔官邸那一天算起,推動帝國逐步進入戰爭軌道與完成戰爭準備的就是薛遠征與祝世建。

沒祝世建協助,薛遠征一個人根本玩不轉。

制訂戰爭計劃的同樣是他倆。

相對而言,陸軍的前任總司令馬鍾毅元帥,其實是一個擺設,主要用來團結與籠絡陸軍的傳統派將領。

書房門外,祝世建的秘書已等候多時。

「祝老睡了嗎?」

「還沒有,正在等首輔大人。」

薛遠征沒囉嗦,在秘書開門的時候朝跟過來的貼身保鏢點了點頭,讓保鏢留在外面。

這可是海軍總司令官邸,平常也是由大內保鏢守衛,安全肯定沒問題。

再說,十幾個保鏢就在樓下,隨時都能衝上來。

房間裡面,祝世建仍然坐在輪椅上面,不過沒看書,而是在翻看一份報紙,準確說是之前在翻看報紙。

「祝老哥。」

「來了?」

薛遠征朝秘書壓了壓手,然後拿起一張凳子走到祝世建身邊。

「你打算怎麼應對?」祝世建很實誠,等到薛遠征坐下之後,也不問別的,直接就拉開話題。

跟薛遠征合作了十幾年,沒必要東拉西扯。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你的看法。」

「我?」

「馬司令的病情一直在反覆,而且這段時間變得越來越嚴重。」薛遠征嘆口氣,才接著說道:「現在這個局面,跟我們當初設想的實在差得太大了。在內閣與軍隊里,都有一種讓人擔憂的風氣。」

「輕敵?」

「還不算,」薛遠征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說起來,更像勝利來得太容易,所以大家都覺得,只要這麼打下去,很快就能戰勝包括紐蘭聯邦在內的所有敵人,因此不需要嚴格按照計劃進行。」

「這麼說,還真是勝利來得太輕鬆了。」

薛遠征先嘆了口氣,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副有話卻不好說的模樣。

「就像你開始說的,現在這局面,跟當初設想的差得實在太遠了。有誰能想到,在短短四天之內,我們在先被偷襲的情況下反敗為勝,還幾乎全殲狹夷海軍。又有誰能夠想到,陸軍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之內,就打下了當初兩年都沒能打下的冰風暴半島,一舉消滅數十萬狹夷守軍。」

「我真不知道,該不該為此感到高興。」

「不該高興嗎?」祝世建看了薛遠征一眼,才說道:「我們知道,再好的計劃都趕不上變化。制訂戰略計劃的時候,我們就沒有指望局面能夠按照計劃發展,肯定會出現偏差。難道說,朝壞的一面發展,就該高興了?」

被祝世建這麼一說,薛遠征反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確實沒人指望按照計劃發展,並且制訂了備用計劃,可是所有的備用計劃,針對的都是作戰行動遇到麻煩,進度嚴重滯後的情況。像現在這種,提前完成了作戰任務,推進速度遠超預期的局面,還真沒有想到過!

「只不過,問題也非常嚴重。推進的速度太快,後面跟不上,肯定會脫節,然後就亂成一團。」

「這麼說,得讓步子慢下來。」

「那你還在顧慮什麼呢?」

祝世建把目光轉過來的時候,薛遠征已經想明白了。

勝利來得太快,肯定有問題。

這可不是一場戰鬥,而是由無數場戰鬥組成的戰爭,因此打贏了一場,甚至是很多場戰鬥都不算什麼。如果因為前面的勝利來得太快,導致後期的準備工作沒有到位,就會輸掉後面的戰鬥。

用賭桌上的話來說:前面贏的都是紙,後面贏的才是錢!

如果把這場戰爭當成一場馬拉松,現在才剛起跑呢。

顯然,這就是薛遠征擔心的問題。

至於解決辦法,其實也非常加單,就是慢下來,多花一些時間為下一場戰鬥做準備。

就像俗話說的:磨刀不誤砍柴功。

只是,說起來容易。

薛遠征顧慮的,其實就是洛福斯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提出梁夏帝國與狹夷皇國進行停戰談判。

居心何在!?

因為想不明白,所以薛遠徵才來找祝世建。

畢竟,祝世建是旁觀者,比當局者的薛遠征看得更清楚,也更能夠透過繁雜的表現看到本質。

也就一句話的事情。

就是開始的那句話點醒了薛遠征。

帝國現在需要放慢步伐,而洛福斯跳出來提議談判,不就等於把放慢節奏的機會交到了薛遠征手上嗎?

洛福斯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盤。

狹夷皇國能由此獲得喘息的機會。

其他列強會因此瞧不起梁夏帝國,覺得紐蘭聯邦更有號召力。

可是,又能怎麼樣?

談與不談,到底怎麼談,要談到哪種程度,甚至在何時開始談判,那還不是薛遠征一句話的事嗎?

洛福斯再厲害,也改變不了狹夷皇國不宣而戰,偷襲梁夏帝國的事實。

要說,這種將計就計的策略,薛遠征肯定能夠想到,而他一下沒想到,只是因為身在廬山中。

在被祝世建點醒後,薛遠征茅塞頓開,一下就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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