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黑臉漢重傷垂危,姜崢御駕督戰

趙昊這次本來不想去麟羽閣的。

因為成婚之前麟羽閣就開閣了一次,結果沒有什麼意思,就連姜太升姜東升這倆兄弟,都因為異族壓力越來越大的原因而缺席了,南子陵那個神經病也不在,倒是看其他五國人扯皮有點意思。

至於這次,五國人走了,老爺子也去打仗了。

所以,這次麟羽閣狼人殺的參賽人員相當拉胯,六十盞琉璃燈竟然連一半都沒有亮,就連姜崢這個小老頭都缺席了。

唯二的驚喜就是,南子陵這個神經病來了,凰禾也換了一個馬甲殺回來了。

嗯?

凰禾?

她回來幹什麼,為什麼不來見我?

趙昊有些疑惑,也不太好問,等會看凰禾懸賞或者拍賣什麼東西,她什麼目的估計當時就明白了。

他反而為半妖幼崽的銷路有些擔憂。

為了保護身份,他特意穿上了凰禾留下的辛巳馬甲。

可看這些人,好像沒有一個能打的。

對於南子陵來說,它們只是沒有彈藥的炸彈殼。

凰禾就更不用說了,這些東西就是她給送過來的。

其餘人……

趙昊全都認識,在大婚的時候這些人都露過面,沒有一個人消費能力能承擔得起自己的開價,早知道拆開來賣了。

果然。

因為商品太過拉胯,連林陳雄主持能力這麼強的選手,都沒有把活給整起來,搞得趙昊無精打采的。

拍賣會,很快就過了半程。

直到林陳雄念道:「第二十三件,甲辰懸賞,將大前天的進入皇宮的那批半妖蛋送到西隴山脈放生,十萬金,十息之內沒有人應答,懸賞取消。」

趙昊:「……」

姜芷羽:「……」

所有人:「……」

沉悶的拍賣會開始熱鬧了起來。

「這個甲辰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

「謎語人滾出荒國!」

「半妖蛋?還一批?放生?大慈善家啊!」

趙昊心裡嘟囔,這是個屁的慈善家。

這麼多蛋,按照正常情況,估計一個月也別想正常破殼,西隴山脈那裡猛獸遍布,放過去就是大自然給猛獸的饋贈。

不過這十萬金……

趙昊清了清嗓子,用辛巳的馬甲開口道:「多長時間內?」

林陳雄笑道:「十天內,不過麟羽閣需要提前驗貨,其中不能有錯漏。」

趙昊微微點頭:「辛巳,接了!」

隨後,直接申請取消了拍賣。

接下來,又是一陣無聊。

哪怕是凰禾拍賣的「南子溪十天內的大致行蹤」,也是直接被南子陵直接高價拿下。

南子溪……

嘶……

趙昊撓了撓頭,好像明白了什麼。

南,南宮。

而且,上一次南子陵想要的就是南宮家女子的方位。

這南子溪,是他姐姐或者妹妹?

也就是,南子溪是豆莎媽,南子陵是豆莎舅?

麟羽閣結束之後,趙昊直接就把這個猜想告訴了姜芷羽。

姜芷羽也是感覺有理,有些好奇道:「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南子溪既然已經懷上了蛇王的孩子,為什麼還要回到中原?」

趙昊撇了撇嘴:「還能怎麼滴,這一胎根本不是她自願的唄。」

姜芷羽幽幽地嘆了口氣,人血妖裔的處境就是如此尷尬,雙方的認可都很難得到。

她望了一眼地下密室的方向,神色有些不忍。

趙昊不由問道:「你擔心他們?」

姜芷羽點了點頭:「雖然半妖大多都有傳承記憶,從一出生就知道怎麼趨利避害,但西隴山脈猛獸實在太多了。不過……總好過被人圈養起來,當一輩子奴隸。」

趙昊笑了笑:「結果估計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糟,你忘了西隴山脈的地圖是誰畫的了?」

姜芷羽眼睛猛的一亮:「你是說……」

趙昊攤了攤手:「老爺子上次更新西隴關布防圖的時候,你相公不小心瞥到了一眼,裡面哪個地方有兵力,哪個地方是什麼凶獸的聚居地,你相公記得一清二楚。

那些小崽子雖然剛出生,但再擱菩提樹下悟十天,靈智估計不下於普通少年時期的人類,這幾天適當教他們一些東西,活下來估計不難。

正好我這邊還囤了一些丹藥,本來是準備慢慢給小豆莎吃的,正好先給他們用,功德丹也能拿出來兩顆,我多一顆少一顆區別不大,但這玩意兒是萬妖精血,對他們大有裨益。」

姜芷羽好奇地看他了一眼,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有愛心。

不過她很快反應了過來:「你是想讓他們……」

趙昊咧嘴一笑:「一開始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他們,南子陵這個神經病倒是給我打開了思路。那些小崽崽靈智已經夠了,再過十幾天身體底子也夠,到時候再把該有的信息一灌,西隴山脈對他們來說就是天然的飯盆。只要時間足夠,西隴山脈便是他們的天下,魏國拿什麼跟我們斗?」

姜芷羽:「……」

靠半妖奪西隴山脈,這腦洞實在有些清奇。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半妖的忠誠度,但對於趙昊來說,好像並不是什麼難事。

趙昊也是嘴都要笑歪了。

菩提樹幫他們開啟靈智。

明心文星確保他們的忠誠。

枯榮文星加速他們生長發育。

劍膽文星甚至特娘的能給他們上網課!

而且到時,還是由麟羽閣親自送到西隴山脈的。

從始至終,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麟羽閣就只剩下了夫妻二人,就連凰禾也很難把他們的來歷懷疑到自己頭上。

畢竟發育得實在太快了。

隱秘性極高。

這一個小團伙,不往死里投入資源?

趙昊問道:「對了,剛才你數了沒,總共多少個小崽崽?」

姜芷羽想了想:「一百零八個!」

「哦……以後西隴山別叫西隴山了。」

「嗯?叫什麼?」

「梁山!」

姜芷羽:「……」

……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過得格外平靜。

趙昊啟智文星瘋狂運轉,把該教的東西,全都教給了這一群西隴山好漢,甚至還走特殊渠道搞到了一本適合妖族煉體的功法。

只要不傷筋動骨,各種資源拚命朝裡面砸。

就連枯榮文星也是滿功率運轉,小崽崽們身體一個比一個結實。

還特意挑了幾個資質比較好的,在丹田裡給他們儲存了不少生氣。

印象比較深的是兩個蛇女,資質賊好,血脈也比較猛。

臨走的時候,雖然個頭才到趙昊膝蓋,但實力已經達到了六品,再算上預先儲存的生氣,估計半年之內就能達到三四品,後面能達到什麼高度,就只能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

趙昊也是稀罕她們稀罕得不行,雖然最後還是送走了,不過給她倆分別起了名字。

一個叫白素素,一個叫青青。

等一百零八好漢被麟羽閣送走了,地下密室頓時變得空落落的。

趙昊卻沒有任何失落的表情,反倒是看著明心文星周圍多出那一百零八顆純白星子嘿嘿直笑。

然而很快。

他就發現事情不對勁兒了。

黑臉漢對應的那顆星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無比黯淡。

這顯然是受重傷的象徵。

雖說打仗受重傷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星子的情況,正在慢慢好轉,明顯已經到安全的地方療傷了。

可……

這才過去剛剛十天,先鋒部隊就算速度再快,一身重甲,趕過去也得五天的時間。

也就是說。

才五天的時間,黑臉漢就被異族重創?

趙昊可是聽老爺子說,黑臉漢本身體格就強悍,真氣也是走得雄渾的路子,如今摸到了突破宗師的契機,而且是十分剛猛的殺伐之道,稱之為宗師之下第一人一點都不為過。

若於宗師單打獨鬥,定然還是不敵,只有逃跑的份。

但如果處於戰陣之中,比之宗師絲毫不弱,甚至猶有過之。

可即便如此。

黑臉漢還是受了重傷,看這情勢,至少還得再休養個三四天。

異族這次,究竟派出了多強的兵力?

趙昊心中越來越擔憂,可現在只能幹著急,試著隔空念了一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也是絲毫卵用都沒有,劍膽文星和明心文星聯動,只能有個遠程通話的作用,枯榮文星的作用範圍,照例只有三丈左右。

這尼瑪!

趙昊急得直搓波棱蓋,秋褲都搓起毛了。

可現在,他只能幹著急。

這一波焦慮,直接焦慮到了第二天早上。

直到破曉時分,老爺子特意給他留下的情報人員,給他送來了一封密信。

看到密信以後,他頭皮都有些麻了。

姜芷羽也感覺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趕緊問道:「怎麼回事?」

趙昊把密信遞了過去:「我爹剛到沒多久,異族那邊忽然增援了一個五萬人的部落,平均修為五品!」

「五品!」

姜芷羽也驚了。

老實說,五品修為並不算高。

但若是五萬軍隊的平均水平,就實在有些恐怖了。

要知道,中秋時候,孟勝男回來的時候才四品,在軍中就已經是參將級別的小大佬了。

若一支軍隊平均六品,可以被稱作精銳。

平均五品,那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種水平的精銳,萬人大軍是可以圍殺宗師的。

好傢夥,直接來了五萬人。

難怪能讓黑臉漢吃這麼大的虧。

這五萬精銳,究竟哪來的啊?

趙昊心裡發愁,其實他並不是十分擔心異族裡面的人都會使用妖法,因為妖法是跟著妖族的成長曲線來的,而異族的壽命根本跟不上這個曲線,所以只能當做輔助工具。

的確會給荒國軍隊造成一定的威脅,但這威脅可以通過戰術和其他兵種來彌補。

但這五萬精銳。

是真的有點頂不住。

他可以確定,這五萬精銳絕對是異族或者妖族醞釀很久的小炸彈,正面戰場都能給荒國軍隊造成極大威脅的那種。

按理說,這次只是蛇王找女兒,雖是遠古血脈,但也不至於這麼上頭啊!

這完全就是奔著你死我活來的。

看著趙昊陰晴不定的表情,姜芷羽攥著他的手安慰道:「別擔心,只是外傷,逐夷城那邊的傷藥很好,應該很快就恢復了。」

趙昊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這不是傷一次的問題,如今咱們荒國的戰略就是禦敵於國境之外。這些異族兇殘的狠,只要放進去一小支軍隊,就會燒殺搶掠,對士氣和民心影響極大。

所以不管能不能打得過,爹都會帶主力跟他們硬碰硬,直到把異族拖垮。

傷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保不准哪次……」

姜芷羽趕忙指向密信上的一句話:「不過你看,因為《木蘭辭》和《無衣》,徵兵徵得很順,最多再過一個月,就能上戰場了,雖然大多不是精銳,但有他們牽扯,我們主力受到的壓力肯定會變小。」

「嗯……」

趙昊勉強笑了笑。

她說的倒沒有錯,雖然歷史上有不少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案例,但那都依賴於地形和戰術。

現在的情況,地形的確有,但大戰略決定了只能白刃戰。

所以,雙方的兵力對戰局有很大的影響,哪怕都是新兵,但荒國人就是提起刀就能上戰場。

只要新征的兵到了,黑臉漢面對的壓力定然會小很多。

但這裡面有一個前提。

就是荒國增兵的速度,遠大於異族增兵的速度。

按照之前的估算,異族藏著的兵源可能並不如荒國,但人家上來就掏出了五萬精銳,明顯就是搏命的架勢,誰能保證他們增兵不會超出預料?

趙昊甚至覺得,異族和妖族這次的圖謀可能極大,這次的小豆莎事件,可能只是一個導火索,讓這場矛盾提前引爆罷了。

他有些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他註定上不了戰場,本身的勢力也只是剛剛起步,根本不可能對戰局造成影響。

如果其他幾國風平浪靜,還有可能通過利益誘使他們派兵增援。

但現在,周圍幾國都是劍拔弩張。

別說不可能增援,就算能夠增援,局勢也會很惡劣。

因為荒國處於最西,他們想要增援,就必須要在荒國腹地借道,萬一中途起了歹心,荒國直接就無了。

這場戰爭,註定是荒國一國之劫難。

現在逐夷城那邊戒備森嚴,軍情處力量支援過去了七成,聽聞就連飛魚衛也準備出動了,為的就是封鎖戰場消息,除了兩個小老頭的信息網,沒有一隻箭鴿飛得出去。

原因無他,就是擔心消息泄漏,魏國以舉國之力發難。

那樣的話……

趙昊甩了甩腦袋,整個人都變不好了,只能寄希望於能靠徵兵挺過去。

只要拖幾個月乃至半年,異族軍隊的實力,必定會慢慢下滑。

……

接下來一個多月。

黑臉漢每隔幾天就要重傷一次,往往剛剛休養好,就再次提刀上馬。

好在有一個算不上特別壞的消息傳來,正面戰場,雖然荒國軍隊處於下風,但總體局勢還處於僵持狀態,不存在異族摧枯拉朽的情況。

最多就是時不時有異族軍隊能突破防線,進入荒國境內的大丘陵地區。

這種異族軍隊的結局往往是全軍覆沒,但肯定會對百姓和城內守軍造成兩到三倍的損失。

概括起來,就是四個字:焦頭爛額。

至於新兵,倒是都徵到了。

短短一個月,就徵到了十五萬,拉練了二十多天,就直接上戰場了。

按照原本荒國軍隊的套路,往往是讓新兵和老兵混編,一場戰役下來,鮮血一洗刷,新兵就距離老兵也不遠了。

但這回,真是全線吃緊。

荒國軍隊的主力,大多都在各個關鍵戰略地狼狽得像條狗,哪來的工夫帶新兵?

這也就導致了新兵成長速度慢了很多,一時間,陷入了死循環。

雖然異族增兵沒有想像中那麼多,但正面戰場依然不容樂觀。

不僅是荒國的戰報。

其他各國的形勢,也如同雪花一般飛向鎮國府。

以寧婉梨為代表的主戰派,又朝山海嶺方向增兵了五萬。

楚國和魏國的兵力,已經正式交鋒。

剛一開始,就打得不可開交。

魏國向來窮兵黷武,別管國內形勢怎麼樣,兵力向來都是比較猛的。

一開始,楚國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但慢慢的,楚國依靠著齊國三城提供的地形優勢,慢慢占據了上風。

只是,這上風實在有限。

楚國想要擴大優勢,就只能繼續向齊國三城增兵。

從戰局上,看起來頗為合理。

多朝這三個地方增兵,對魏勝算的確會提高。

但那畢竟是齊國的城,即便楚國軍隊都是駐紮到城外,也難免會引起騷亂,不管是三城百姓,還是朝堂上都出現了一些聲音,只不過都被納貢派的人安撫了下來。

這些消息,看得趙昊心中直冷笑。

齊國那些狗瘠薄納貢派,是真的不怕把自己玩死啊!

據許靈韻寄回來的信看,《岳飛傳》的戲本和話本,已經在齊國各地悄悄蔓延,不過只有前半本,並沒有引起納貢派的注意,只當這是主戰派寫來吹噓岳鵬程的東西。

也不知道等到下班本放出來後,齊國會引起多麼大的激盪。

若是以前,趙昊肯定會瘋狂在齊國搞事情。

但現在,他根本沒有這麼多的精力。

正當趙昊看著各方戰報瘋狂撓頭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老楊的聲音:「公子,曹公公過來找你。」

「嗯!讓他等一會。」

趙昊搖了搖頭,只能按著書桌站起身,目前的他在這場大戰面前,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他敲了敲姜芷羽面前的桌面,她才從沉思中驚醒。

這些天,夫妻兩人處得像個研友,除了在被窩裡面膩歪,就是坐一起看書看情報。

趙昊笑了笑:「曹公公來了,估計是皇帝想我們了!」

「嗯……」

姜芷羽臉紅了紅,這也成婚一個多月了,夫妻兩人除了婚後第二天去皇宮,第三天去城牆送出征之外,就再也沒有出國鎮國府,就連瑤池、天香閣和心悅茶樓的生意,都是話事人來鎮國府找趙昊彙報的。

現在京都誰人不知道,趙昊娶到心上人之後,就沉迷溫柔鄉不能自拔了?

一個多月不出被窩可還行!

「等等!」

眼見姜芷羽站起了身,趙昊連忙叫住了她。

「做什麼?」

姜芷羽見他笑容有些壞壞的,不由嗔怪地看他了一眼。

果然,下一刻,趙昊的咸豬手就探向了她的衣襟。

她一巴掌拍掉了趙昊的手背:「曹公公還在外面等著呢,你準備讓他等一個時辰?」

趙昊笑嘻嘻地解釋道:「沒事,曹公公是公公,不會急的蛋疼!」

姜芷羽啐道:「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快撒手。」

「沒事兒!就讓他等一個時辰唄!」

「快放開,真不害臊。」

「我不!」

「……」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姜芷羽倒在床榻上,任趙昊粗重的鼻息打在面頰上,神情不由有些迷離,咬了咬嘴唇終於說道:「要不……讓他等一個時辰?」

誰料趙昊這個時候坐了起來,一拍大腿道:「好!就是這個精神狀態,咱們出去吧!」

說罷,就逃跑似的出了門。

姜芷羽:「……」

她看了看自己衣衫上的褶皺,又摸了摸發燙的臉頰。

好像明白了趙昊的意思。

卻還是恨得牙根痒痒。

等晚上回來,一定要好好懲罰懲罰他。

不一會兒。

前廳。

趙昊一看到曹公公就抱怨道:「老曹!你這特娘的,大白天過來幹什麼?」

曹公公看他心浮氣躁的樣子,聽著他紊亂浮躁的脈搏和心跳聲,不由心中暗笑。

果然。

心玉蝕人心智,就連姜崢都頂不住。

趙昊一個紈絝,憑什麼頂得住。

他本來還對一個多月不出府這件事情心有疑慮,畢竟就算再上頭……一個月都呆在屋裡不膩麼?

但看趙昊的樣子……以及姜芷羽的樣子。

恐怕不膩。

曹公公賠笑道:「這不是皇上想您二位了麼?特意叫奴婢過來問問這一個月你們都在做什麼?」

姜芷羽瞪了趙昊一眼,正欲開口解釋。

趙昊卻把她拉到身後搶答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這個月一直都在家裡面看書。」

看書?

鬼才信!

曹公公嘴唇抽了抽:「原來如此……」

趙昊不悅道:「你這啥表情,難道我說實話你都不信?」

曹公公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趙昊急了:「我們真的一直都在看書。」

曹公公趕緊點頭:「啊對對對……」

趙昊:「???」

眼見趙昊要發火,曹公公趕忙說道:「要不咱們還是快去宮裡吧,皇上真是想念您二位得緊啊!」

趙昊卻有些為難:「真的是特別想麼?我屋裡還有一本書沒看完……」

曹公公驚了,皇上傳召呢,你還想看書?

他不由問道:「還得看多長時間?」

趙昊眼神有些躲閃:「一個時辰……」

曹公公:「……」

趙昊:「……」

姜芷羽:「……」

曹公公終於忍不住了:「要不!您這本書還是回來再看吧,皇上有命,您這不是為難奴婢麼?」

趙昊看他樣子實在為難,只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行行行!就隨你去一趟,馬車就在門外對吧?」

說著,就拉著姜芷羽的手,徑直走向府外,看見馬車直接鑽了進去,順便拉上了門帘。

曹公公:「……」

聽著裡面打鬧的聲音,不由搖了搖頭,甩了一下韁繩,馬車便向皇宮的方向趕去。

心裡想著,皇帝說的果然沒有錯,在心玉的作用下,意志再強的人也會被銷魂蝕骨。

尤其是頭一個月……

趙昊這種沉迷享樂的紈絝,若是沒有外人拉他一下,以後恐怕會成為一灘爛泥。

馬車行駛得很平穩,不一會兒就到了皇宮跟前。

小夫妻跟著曹公公,一路來到乾清宮,卻看到大殿門口跪滿了大臣。

裡面,還傳來姜崢怒罵的聲音。

趙昊有些好奇:「老曹,這是什麼情況?」

曹公公嘆了一口氣:「唉!還不是上前線督戰鬧的!」

趙昊愣了一下:「督戰?」

這件事情他聽說過。

就在前幾天,前線戰報頻頻傳來,卻鮮有喜報。

那天早朝,姜崢就提出了要去前線督戰,以鼓舞士氣,結果遭到了群臣的反對,生怕這個皇帝去前線出什麼問題。

因為群臣反對聲音太大,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一開始趙昊還以為姜崢這是在作秀,因為只要他想要督戰的消息傳到前線,便能夠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雖然比親自督戰效果要差不少,但聊勝於無,全都是白賺的。

不過今天看來……

小老頭估計是要玩真的。

因為最適合作秀的舞台是朝堂,而不是乾清宮。

天早已入冬,十一月中旬的天氣已經相當冷了,不少大臣跪在大殿外都忍不住有些發抖。

這場面,怎麼看怎麼不像作秀。

趙昊作勢欲朝前走。

曹公公趕緊拉住他:「昊爺,要不等皇上把正事兒忙完?」

趙昊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裡面就傳來了姜崢的聲音。

「既然已經來了,就一起來聽聽,順便讓這小子幫我們評評理!」

這聲音明顯帶著怒氣。

曹公公無奈,只好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帶著兩人穿過跪得滿地的群臣,走到了大殿之中。

看到殿內的場景,趙昊不由咧了咧嘴。

殿外跪滿了人。

殿內也跪滿了人。

雖然裡面跪著的大臣級別明顯高了一個檔次,但臉上苦大仇深的表情,跟外面的也沒有什麼區別。

仔細掃了一眼。

丞相荀越,和六部尚書全都在。

還附贈了一個秦知禮和姜樂清。

這是什麼神奇組合?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發動文武百官一起來向皇帝提親呢!

趙昊尷尬地搓了搓手,覺得自己不該跪,這些大臣都跪著,怪不好意思的。

姜崢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倆坐,過來給我們評評理!」

一聽到這話,荀越趕緊說道:「皇上,趙昊不過是一介商人,不通家國之事,就算要找人評理,也不應該找他啊!」

開玩笑。

這可是關乎國運的大事。

讓一個紈絝來評理?

趙昊頓時不樂意了:「荀相!這麼說話就是你的不對了,我趙昊雖然乾的是商人的生意,但我歸根結底是一個讀書人。我們讀書人,講究的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怎麼到你這兒,我連為國事評理的資格都沒有了?莫非我趙昊身無官職,就連『理』都不配有了麼?」

荀越頓時噎了一下:「這……」

這小碧宰治果然牙尖嘴利。

姜崢卻是拍手笑道:「好一個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昊兒你坐,別管他們!」

「哎!」

趙昊拉著姜芷羽乖乖坐下。

姜崢則是看了一眼他們身上衣服的褶皺,不由心中暗笑。

如果不是曹公公剛才逼音成線彙報了剛才在鎮國府的所見所聞,說不定還真就信了趙昊是一個憂國憂民的讀書人。

憂國憂民?

憂個屁!

連出征詩都是我跟老夥計連坑帶拐騙著他作出來的。

趙昊義憤填膺地問道:「父皇,他們是不是欺負您了?您把事情說一下,我給您評評理。」

嘿!

要的就是你小子的態度。

姜崢沖曹公公使了一個眼色,曹公公立刻會意,將大殿的殿門關上了,房間內頓時安靜了許多。

當然,也暗了許多。

曹公公將燭台點亮,隨即啟動了殿內的隔音陣法,這下徹底安靜了。

姜崢看向趙昊:「逐夷城的事情你知道麼?」

趙昊撓頭:「不知道啊,也沒啥消息,不過沒啥消息便是好消息吧!」

姜崢掃了地上的大臣一眼,搖了搖頭道:「逐夷城形勢相當不好!異族……」

接著,他就把逐夷城的概況講了一遍。

沒有絲毫隱瞞,也沒有絲毫誇張。

一番話下來,趙昊焦慮得直搓膝蓋:「這,這咋辦啊?異族怎麼會這麼猛啊!」

姜崢沒有回答,反倒是問道:「昊兒!父皇準備去前線督戰,以鼓舞士氣,你覺得如何?」

「那必然可以啊!」

趙昊頓時無比興奮:「我爺爺都說了,當初打仗的時候,只要有您督戰,士氣至少提高兩倍,戰力至少提升五成,您要是過去,指定能反敗為勝啊!」

這話,有誇張的成分在內。

但也沒有完全誇張。

可能是因為小老頭的愛豆光環,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皇運澎湃,小老頭督戰的確對士氣的提升很猛。

現在逐夷城那邊,雖然荒國軍隊一直處於劣勢,但畢竟是僵持階段。

就算小老頭過去,不能反敗為勝,那也能把僵持的劣勢轉變成僵持的優勢。

再拖一段時間,異族必定會垮。

小老頭還挺講義氣!

當然,朝政可能因此會亂,不過如今荒國文官體系已經很健全了,雖然地位沒有武將高,但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

且不說武將不在,就算武將在也不存在欺壓文官的情況。

再加上皇室是有更高效的傳訊工具的,在逐夷城最多也就是一天的信息延遲,遇到重大的事,也是勉強可以讓小老頭遠程辦公的。

這些人擔心的,無非就是姜崢出意外,導致荒國大亂。

這特娘的!

身邊有曹公公和桂公公兩個高手。

除非異族藏一手炸彈,不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姜崢指著趙昊,衝著臣子怒罵道:「看到了沒有,就連他都知道朕督戰能夠打勝仗,你們就不懂這個道理?」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跪地。

荀越聲淚俱下道:「皇上!趙昊只是憂心神武大將軍,一時間失了神智,又怎麼能知道君主對朝廷的意義?如今我們荒國的確外患當頭,但內憂同樣不小,糧道、民生乃至徵兵政策,都需要經皇上之手,若您去了逐夷城,那……」

「嘩!」

姜崢怒極,直接掀了桌子,上面的筆墨紙硯灑了一地。

墨水飛濺,灑得荀越滿身都是。

這個丞相卻不閃不避,靜靜地看著姜崢,準備繼續說。

姜崢卻毫不留情打斷:「內憂,內憂!若所有內憂都要讓朕一個人解決,那朝廷還養你們這幫廢物做什麼?若真是尋常戰事,朕何苦上前線督戰?外面那些廢物不知道真實情況,你們幾個廢物還不知道麼?」

他頭髮散亂,像一頭髮狂的怒獅:「朕的百姓,朕的將士,正在邊疆受苦送命!近五十萬異族大軍兵臨城下,背後是無數個妖族部落。

全都是精銳,全都是精銳懂麼?趙無敵一個多月重傷十七次,其中三次險些送了性命,他身上用的傷藥,你們拿來當飯吃一年都吃不完!

內憂!

內憂!

你們這些廢物就知道內憂!

等異族鐵騎殺入逐夷城,屠戮我們荒國將士百姓,民心一散國就沒了,你們還有個屁的內憂!」

他看向趙昊:「昊兒你說,我們荒國的立國之本是什麼?」

趙昊朗聲道:「護百姓,殺異族!」

姜崢躬著身,沖眾人大罵道:「聽見了麼?你們口中的紈絝,都知道立國之本是什麼!你們這些丞相,六部尚書,卻不知道?你們就是這麼當一國之臣的?」

一眾大臣被罵得緘口不言,但很明顯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這個時候,禮部尚書秦恪微微側了側腦袋,沖秦知禮使了一個眼色。

秦知禮這個愣頭青當即向前跪了幾步。

一旁趙昊咧了咧嘴。

你們這些人可真行!

老的縮頭,讓小的上,反正小的頭鐵。

秦知禮硬著頭皮說道:「皇上,朝堂不可一日無……」

「閉嘴!」

姜崢也是老刺頭了,怎麼可能給他教育自己的機會?

當即怒斥道:「你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才讀了幾本書就出來掉書袋?書上寫,君叫臣死臣不死為不忠,朕讓你去死,你去死麼?」

秦知禮張了張嘴:「微臣……」

姜崢直接打斷:「別狡辯,你做不到!父叫子亡子不亡為不孝,你看你把你爹氣成什麼樣,後半句你都做不到,就別說前半句了!」

秦知禮:「吭哧吭哧……」

姜崢氣勢實在太足,兩句話劈頭蓋臉下來,他直接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只能跪在地上不說話。

這個時候,姜樂清上前了。

姜崢直接怒斥道:「宮裡規矩,女子不得干政,你閉嘴!」

姜樂清打了一個哆嗦,直接偃旗息鼓。

跪在地上的七個大臣齊齊無奈。

果然,小年輕還是小年輕,在姜崢面前沒有任何戰鬥力。

趙昊也是看得直樂。

其實他們能夠理解這些人的心思。

一國之君太重要了。

尤其是姜崢!

如今的局勢沒有立儲,只要姜崢出現意外,荒國必定大亂。

到時候,誰來主持大局?

誰又有資格從一堆廢物裡面挑一個新皇出來?

鎮國公?

大家都相信趙定邊的為人,但就算他挑一個皇子硬扶,那個皇子也很可能自願變成他的傀儡。

再說,人是會變的,萬一趙定邊覺得自己孫子更優秀一點,動了別的心思,那該怎麼辦?

他們不是不知道風險或許並不大!

但……

後果承擔不起!

所以即便風險再小,他們也很難同意。

那現在怎麼辦?

看姜崢這意思,就算是全朝大臣都反對他去督戰,他也會力排眾議親自前往。

所有人都知道,姜崢是真的把百姓和將士放在心頭的。

那……請皇帝立儲?

這是個好辦法,只要立儲,哪怕出了意外,所有人都會朝一個方向使勁兒,文臣擁戴太子就是理所應當。

講究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

但這事兒誰敢提?

提了就是大逆不道,提了就是有不臣之心,提了就是你覺得皇帝會死。

這特娘的……

死結!

大殿之中,陷入了很長時間的安靜。

慢慢的,姜崢的怒氣也平息了一些,感慨道:「諸位愛卿的心事朕都明白,但朕希望你們清楚,有百姓有將士才能有國。我們荒國的皇帝,受命於民!

如今邊疆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夜不敢寢,生怕下一次睜眼看到的是異族的屠刀。

邊塞苦寒,將士白天浴血,戰甲夜不能脫。白日的熱血,到晚上便是刺骨的冰寒。

如此場景,朕怎能忍心!」

他語氣十分誠懇。

趙昊在旁都忍不住有些小感動,別管這小老頭心思多不多,對百姓和將士的感情都不像是假的。

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下一刻小老頭的目光就投到了自己身上。

姜崢神色認真:「昊兒!我曾聽聞,你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邊疆?」

趙昊:「???」

他看著姜崢白光明亮,卻時不時有黑氣吞吐的星子,心中湧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但他只能回答道:「是!」

姜崢笑了:「那這次,你陪父皇走一遭如何?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雖然你沒有修為上不了戰場,但有你在,你爹的戰意也會提升幾分啊!」

趙昊:「……」

我想去是不假。

但我看你這意思,若是真不幸碰到意外,打算直接把我一起帶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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