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二秋水的心思,於二君也隱隱約約的覺察到了幾分。先不論合不合適,但他能看出來,方不為是絕對沒有這個心思的,甚至都還沒有覺察到過。

所以於二君無比的放心。

「賢生?」於二君輕聲提醒了一聲。

方不為猛的回過了神。

「於先生!」方不為回了一聲,他剛要開口,又想到於秋水還在房間裡。

這個姑娘心思太單純,能不讓她知道,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方不為下意識的看了看躲在門後的於秋水。

這次沒用方不為找藉口往外攆她。

於秋水迎上方不為的目光時,眼神猛的一慌,逃一般的出了房間。

於二君詫異的看著方不為,方不為一臉的尷尬。

好在以後不用再見面,所以現在也不用給於二君解釋了。

「於先生,我也沒有料到,委員長對你此次一行如此重視。之前的計劃用不上了,還得請你想想辦法」

「我叫賢生過來,也是這個意思!」於二君看了看方不為,猶豫了幾秒才問道,「賢生真不是國民政府派來的」

方不為暗嘆一聲,於二君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在從菲律賓回過的途中,方不為向於二君說起,到了南京,他和肖在明會暗中離開時,於二君肯定就懷疑過自己的身份。

如果方不為真是受國民政府委派,專們負責護送於二君回國的,到了此時,既便方不為不敢承認陷害日本人的事情是他做的,但現在所有人的安全,美軍已交由國民政府負責,方不這完全可以表明身份,自行離去,沒必要再讓於二君製造什麼機會。

「於先生,此次你我相遇,確實是恰逢其會,到了現在,我也沒必要向你隱瞞更何況,國民政府連你們會赴國內調查機場失火案的事情都不知道,哪裡能提前派人專程去南洋護送?」

方不為苦笑著說道。

對於這一點,方不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替國民政府隱瞞。為了內鬥,竟然拿這樣的事情攻訐對手,方不為實在是有些心寒。

讓於二君,以及他身後的南洋聯盟提早意識到這一點也好,至少可以施加影響力,讓國民政府內部收斂一些,最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抗日上。

於二君長嘆一聲,一臉的蕭索之意「是我的期望太高了!」

方不為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若換成他是於二君,別說心灰意冷,當場翻桌子的可能都有。

機場失火確實是意外,但拿此事設計的幕後之人,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捐建機場的南洋富商知道了個中真相的話,會對國民政府是何等的失望?

更不要說被日本人鑽了空子,差點釀出驚天醜聞來。

「不說了,到時候看委員長如何解釋吧!」於二君自嘲的揮了揮手,又看著方不為說道,「我還是想問一句,如果我是說如果,等此次事了,風波平息,美國人走了之後,我親自出面,在委員長那裡為你請功,難道也不可行?」

方不為失笑的搖了搖頭。

他其實早就料到了。

以於二君這樣的性格,怎麼可能不會為自己鳴不平。

立下此等功勳,不但不能公之於眾,一旦被人知道,就連性命都有可能不保。於二君越想越是心寒。

方不為長嘆了一口氣「於先生,到了此等境地,我別無他求,能逃的一條性命,便是萬幸」

於二君的臉色猛的一沉。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句話,是於二君咬著牙說出來的。

其中蘊含的隱意,可能比這還要陰毒一些。

但不管是於二君,還是方不為,都不能說這種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了,國民政府就是錯的。

涉及到國家利益,任何一個人的生死都微不足道。

於二君一陣唏噓,就連他這種時時秉承民族大義,並付諸於實際行動的人,此時也有些替方不為不值。

但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方不為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既便是再來一次,明知道還會是如此的結果,他依然不會袖手旁觀。

來到這個年代之後,方不為之所以選擇走了這一條路,而不是偏安一隅,更或者升官發財,只是因為他心中有堅定的信念

一老一少黯然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外面傳來一陣響動,應該是又有人上來了。方不為聽到了馬春風在和來人打著招呼。

「錢主任來了!」方不為低聲提醒了於二君一句。

於二君一聲長嘆。

「但願與賢生還有相見的一天」

方不為沒有接話。

自此一別,還是永遠都不相見的好。

聽著外面的動靜,於二君飛快的伸進了口袋。

因為要參加記者會,今天的於二君穿的是一身西服。

當看到於二君遞到自己面前的東西時,方不為下意識的一愣。

是一張紙,雖然是折起來的,但方不為還是能夠看的出,這是一張支票。

「老先生不必如此!」方不為直接拒絕道,「我並非是貪圖功勞,或是錢財,才會做出這些事情」

「我明白」於二君飛快的點了點頭,「拿錢財衡量,實在是有些辱沒賢生,但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到,該如何報答於你你若不想老漢我餘生難安,就莫要推辭」

看方不為還是沒有伸手要接的意思,於二君直接把支票裝進了他的口袋「你也莫要以為這是我私人贈予你的你就當是我替國民政府對你的表彰與其被人拿去炒股票,養小妾,還不如贈予你這樣的英雄人物」

方不為有些哭笑不得。

南昌機場失火案被爆出去之後,新聞報紙就是這樣評價南昌機場負責人徐賠艮的。

「噹噹當」外南敲起了敲門聲,還有錢慕尹說話的聲音「於先生,委員長特命我來接你」

於二君按下了方不為想要掏向口袋的右手,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直向門口。

進來的是一身戎裝的錢慕尹,身後還跟著一個上校軍官,但方不為不認識。

馬春風沒有跟進來,讓方不為暗鬆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到現在,方不為誰都不敢信。

現在已經不是讓人知道他去過南洋,會不會因此查到方世齊行蹤的問題。

而是如果讓內部人知道了他在美國郵輪上的所做所為,敢不敢留他活口的問題。

這一次,方不為乾的事情,性質比上海一案的不知重了多少倍。一旦事發,牽連的不但有國民政府,還有藉機生事的美國人。任誰都要掂量一二

方不為也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命,去賭人心。

「有勞錢主任了!」於二君抱了抱拳。

「先生客氣了!」錢慕尹欠了欠腰,「先生若是準備妥當的話,我們現在就啟程吧!」

「好!」於二君點了點頭,轉過身來時,方不為便將禮帽遞到了他的手上。

「哦,對了!」於二君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事情的樣子說道,「還有一點小事,要麻煩錢主任」

「我有些私事,要讓手下回南洋,代為處理一下,還望錢主任行個方便」

於二君一指方不為。

錢慕尹哈哈一笑「先生哪裡話,到了南京,先生就當是到了家一般,隨意吩咐便是,自當為先生辦的妥妥噹噹」

「不知這位這位小兄弟何時啟程?」

「越快越好!」於二君回道。

錢慕尹點了點頭,對身邊的上校交待道「此事你親自去辦,注意隱秘」

對於於二君為什麼急著要派方不為回南洋的原因,錢幕尹問都不問。

因為昨天下船之後,回到這裡,於二君就對錢慕尹說了尹知聞叛變的事情。

此事不敢讓美國人知道,但必須要讓國民政府知情,以免日後上當。

錢慕尹當場便給委員長通了電話,委員長也同意,此事由南洋方面自行處理。

錢慕尹只以為,於二君派方不為回南洋,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情。

所以他還特地的打量了方不為幾眼。

錢慕尹把方不為當成了於二君的心腹。

「卑職明白!」上校軍官應了一聲。

「我離開後,你就啟程,讓趙清陪你去」於二君又煞有介事的對方不為交待道。

「我明白!」方不為回道。

看於二君交待完了私事,錢慕尹才陪著他下了樓。

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馬春風也跟著下去了。

「小兄弟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上校軍官客氣的對方不為說道。

他是錢慕尹的副官,清楚於二君的身份,也大概知道一些內情,所以對方不為一點都不敢怠慢。

「有勞長官了,還得麻煩你,到二樓找一位叫趙清的保鏢」

方不為一點都沒客氣。

李無病在二樓,他自然能不下去,就不會下去。

「好,小兄弟稍待」

一個小時之後,方不為和肖在明便被上校軍官送到了火車站。

已換成便裝的少校,還利用關係,給他們買了馬上就要開動的藍鋼快列。

「有勞了!」臨上車之前,方不為還特意的給少校做了個揖。

「一路保重!」少校軍官笑了笑。

直到火車開動,駛出了南京站,方不為才大鬆了一口氣。

肖在明也是一臉的餘悸「總算是逃過了一劫」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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