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為他們做點什麼!」方不為看著陣地上的屍體,喃喃的說道。

人都已經死了,還能做什麼?

報仇?

端起槍來打就是了!

葉興中在心裡暗暗的想著,但沒有說出來。

方不為猛的轉過身來,雙手按住了葉興中的肩膀。

葉興中感覺雙肩一沉,雙腿竟然有些沉受不住方不為雙手的重量。

他抬眼一看,發現方不為的眼眶裡竟然閃著淚花?

葉興中又驚又疑,竟然忘了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的跡像。

認識這麼長時間,跟著方不為出生出死,親眼看著他命懸一線也不止一回了,葉興中什麼時候見到過方不為流露出過如此濃烈的感情?

「如果有一天,我也活著,你也活著,而你有幸能回到對面,還混的不錯的話,那我們一起,為他們做點事情……」

方不為的情緒波動很大,聲音雖低,但啞的就像是硬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

葉興中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好!」

他絲毫都沒覺察,方不為口中所說的「混的不錯」是什麼意思。

「宋子聞昨天送來了一百萬美金,我一直不知道怎麼用,現在終於想到了……」方不為說道,「就當是替宋家做點好事了!」

葉興中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呆呆的看著方不為,連眼珠都沒敢動一下。

一百萬美金是什麼概念?

宋家真敢給,方不為也真敢收?

剛想到這裡,葉興中猛的想到,方不為無緣無故的被調到了前線,上面既沒說他是什麼職務,更沒說讓他執任什麼任務,就連之前板上釘釘的升任少將軍職的事情,也杳無音訊了。

除了這些之外,上面竟然連個助手和副官都沒給方不為派,包括自己,都好像是方不為自己開口,問宋家要來的?

怎麼感覺方不為像是被發配了一樣?

應該就和上次偵辦的案件有關,也肯和宋家,以及宋子聞給方不為的這一百萬美金有關。

能讓宋家拿出一百萬美金來感謝方不為,方不為到底乾了什麼?

葉興中閉上了嘴,壓下了心裡的好奇。

全都被感動給壓下去了。

連這樣的隱秘,方不為都敢告訴自己?

一股輕風,卷帶起一股濃煙,飄向了方不為,方不為被嗆的咳嗽了兩聲,同時也讓他冷靜了下來。

「當然,前提是你我都得活下來!」方不為又自嘲的笑了笑。

「長官準備讓我怎麼干?」葉興中挺著胸脯問道。

「他們雖然死了,但他們的家人後代卻還在!」方不為指著陣地上的屍體說道,「總不能真的讓英雄枯骨無人問!」

「當然,肯定要等到仗打完了再說……」方不為笑道,「等到戰事徹底結束,天下徹底太平,再無一絲風雲和動盪的時候,就是我們干這件事的時候了,到那個時候,這一百萬美金,說不定也能翻個幾十上百倍了!」

「但願能活到那一天吧?」葉興中念叨了一句。

他同時也在疑惑,戰事都徹底結束了,天下都徹底太平了,還能有什麼風雲動盪的事情?

但隨即,就被心中的激情給淹沒了。

那可是一百萬美金啊,再翻個幾十上百倍呢?

葉興中絕對相信,方不為既然能在數千英靈的面前說出這句話,就一定會做到。

方不為如果惜財,就不可能給對面送去那麼多的武器和物資。

自己果真沒跟錯人!

葉興中心裡出了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看的也差不多了,走吧!」方不為對葉興中說道,「到了人家的麾下效命,怎麼也要先見一見頂頭的長官,想來陳參謀長也見過宋師長了,兩人應該已商量好,怎麼安排你我了……」

方不為之所以先跑到陣地上來,而沒有直接跟著陳素農去見宋元良,就是想給宋元良一個緩衝的機會。

說來也奇怪,只是耽擱了幾天而已,好像一切都變了。

昨天林尉召自己宣令的時候,連林尉都說不出這份命令的具體含義來。

沒有職務,沒有任務,只是把方不為調到了第九集團軍。

林尉稱,委員長就是這樣交待的,他多嘴問了一句,反倒挨了一頓罵。

林尉為何挨罵,方不為倒是知道原因,無非就是那天晚上替自己出頭,惹到了委員長。

但這份沒頭沒尾的調令是什麼意思,方不為實在猜不出來。

倒是馬春風聽聞後,滿是喜色,猜測肯定是委員長覺的方不為立了這麼大的功,不但不賞,反而遭罰的話,會寒了前線將士的心。

方不為估計,也可能有這方面的意思,也更有可能是委員長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心實意的想將功贖罪。

這樣算起來,除了挨了一頓罵,好像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好處倒是落了不少。

為了宋子梁的事,宋子聞親自押著宋子梁,來上海向委員長告罪。

貪腐的兩百萬美金一份不少的吐了出來,除此外,只是撤掉了宋子梁建設銀公司董事,中國銀行董事的職務,只留下了廣東財政廳廳長的職務。

這連高高舉起都算不上,更別提什麼重重落下了。

有沒有驚碎其他人的眼鏡,方不為還不知道,反正他是一點都不覺的驚訝。

這一幕,日後在國民政府內部還會不斷的上演,方不為相信,這些人遲早都會震驚到麻木的。

宋子聞在中間抽了個空子,偷偷跑來見了方不為。

感謝的話沒多說,但誠意十足。

其它諸如邀請和方不為關係密切的星洲洋行和四海商行入股建設銀公司的好處之外,只是這一百萬美金,就足以顯出宋家對方不為的感激。

方不為連個推辭都沒打就收下了。

蔣建豐沒錢,做不到這些,但該做了,也照樣做了。

他還在閉門思過,不能離開鄞縣,只能讓王世和帶來了一份親筆信,信中說,只要他,以及他的後代如何如何,方不為及方不為的後代就如何如何……

與委員長不同,蔣建豐是被紅色主義薰陶出來的,還是很重情義,也相當重承諾的。

方不為相信,日後若是在其它地方實在沒辦法混了,跑灣灣去,應該也能混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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