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待領大軍在北屈境內行動迅速,這也是霍東讓李錄以工代賑的成果。

過稷山亭,又來到諫水河,霍東讓大軍休整,等待消息。

終於在此又見到了孫建派來送信的人。

城在王殞。

霍東到達安邑附近的前一天,安邑發生了重大變故。

王邑分出了四百匹馬,自己剩餘近二百匹馬。

何成與李三早上被告知他們二人得到一百人的支援,這讓他們喜出望外,懷疑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連對王亭的印象都稍有改觀。

「都準備好了嗎?」王邑問道。

「加上其他大族的人馬七百餘匹,衣裝都準備好了,也跟北門城衛交代了。」王亭道。

這時候就顯的有兵的比較重要,要是平常辦事都是由黃敬來安排。

王邑知道他這一逃很可能讓安邑迅速崩潰,但他受不了了,在安邑城內每個時辰都是煎熬。

他有時夜半夢到黃巾軍而被驚醒,白天也提心弔膽,沒準安邑城防沒崩潰他先崩潰了。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在河東從西河郡湧入大量流民時他就把家人送到雒陽故居。

呂陽來到新的統領地盤後,果真與趙展所說沒有再被派去攻城。

而且這裡的伙食還能吃飽,他發現這裡沒有多少老弱,基本都是壯丁,但這裡相比其他的統領人要少。

呂陽終於呆了比較安全的一個上午。看著那些死在安邑城周圍的人,他竟然有了一點幸福的感覺。

李樂看孫建比昨天還有過之,這次連兵都不派了,李樂被氣樂了,他讓人傳孫建過來。

「渠帥,我去沒有見到余文統領。」余文是孫建在這裡用的名字。

李樂聽到這裡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只讓人傳話說,他的部下里發生了疫病,無暇出擊,他本人也身染重疾無法驅身來此。」

李樂聽侍衛說完後再也無法抑制怒氣。

他把手裡的酒樽砸到地上,發泄的還不夠,他又把案給掀翻了,嚇得旁邊異性朋友花容失色,侍衛也膽戰心驚。

李樂冷靜了下來,現在還不是找孫建算帳的時候,等到安邑城拿下後,再好好處置他。

「你先退下吧。」

聽到命令的侍衛如釋重負,緩緩的退了出去。

趙展找到呂陽遞給他一把有些鈍口的刀。

呂陽驚了道:「還是要進攻安邑城?」

「不是,可能有敵人來,留著防身。」趙展解釋道。

「不攻城就好,敵人來?官軍來了?」

「不是,聽命令,我走了。」趙展說完就走了。

呂陽找了塊石頭磨磨刀。

孫建在聽李樂又找他,就知道是因為他不出力。

這次他可不想再次去李樂那裡,他讓人編話打發了李樂派來的人,他估計李樂首要目標是安邑城,暫時不會動他,但為了萬一還是讓部下戒備。

只要他不出去在這裡就是安全的。

又是一天的苦戰,何成與李三由於表現出色,他二人現在成為防守城牆的指揮官,但也只是勉強防守住。

「現在遂你願了,上城牆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李三看見何成坐在城牆上打趣道。

「舒服,舒服死我了。」何成往後一仰,躺了下去。

「唉,現在士氣低下,不知道還能守多少天。」何成雙手托頭,望著天躺著說道。

李三說著也盤腿坐了下去。

「想那麼多幹什麼,盡力去做就得了。」

李三看了眼四周小聲繼續說道:「有人告訴我王亭他們今晚要出城。」

「出城?偷營?」何成詫異道。

李三以一種關愛傻子的眼神看著何成道:「王亭有膽子去偷營?你以為他是霍校尉呀。」

「不是偷營,他要……」何成驚的坐了起來,他還沒說完就被李三堵住嘴。

李三意識到,這個消息要是傳開,安邑就不保了。

何成眼神四處瞄一眼,然後小聲說道:「他要逃?」

李三無奈道:「看來你是真傻,王亭有權打開城門?你再想他是誰的親信。」

何成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壓著嗓子道:「府君要跑?」

「我看了營中的馬廄,只剩二百餘匹戰馬,而且所有戰馬都喂好了精良甚至還喂了雞蛋,你再看王亭現在手裡剩多少人了。」

「先派你我守城三百,後來又派來一百,剩了二百人,好傢夥,我還納悶王亭發善心了,還派來了一百人增援,這是安排好了。」

何成狠狠拍了下大腿繼續道:「不對呀,那四百匹馬呢?」

李三揉了揉自己大腿道:「你拍你自己大腿,拍我的幹什麼。」

「拍自己的不是疼嗎。哎,那四百匹馬呢?」

「你不會用你的腦袋想想,還能與府君一起跑?」

何成邊想邊念叨:「有資格與府君一起的,那只有士大夫了,也就是本地士族了。」

「你這腦袋還有救的希望。」李樂笑道。

「狗兒的,這群人有好事落不下,有難了就想跑。」何成罵罵咧咧的說著。

「你怎麼想。」

「能怎麼想,我又不是為這些狗兒的守城。」

李三哈哈笑道:「好,不愧是我李三的兄弟,就算戰死再這城牆上也不孤單了。」

何成一掃陰霾哈哈笑道:「戰死又何妨。」

血紅色的黃昏里,微風把戰爭的留下的氣息吹散,一些在城牆的士兵看著不遠處二人,是的,城牆上有兩個『傻子』大笑,這個聲音在天地之間迴響。

夜色已深,王邑穿著甲冑,黑色的披風完美的遮掩了王邑身形。

王亭讓挑出五十多人,每人背一個包裹,這裡面都是王邑在安邑積攢的一些金餅、玉器等貴重物品。

外面王亭已經率領二百人早已整裝待發。

「杜義他們呢?」

「應該在南城門那裡等待著。」

王亭把王邑扶上馬,然後向著城門方向前進。

一行人來到城門這裡,杜義等五百餘匹馬已經準備好了,其中有一百多是他們湊的。

這些人中也有背著裝著財寶包裹,但本地士族、豪右最大的財富是那些店鋪、田地等拿不走的不動產。

眾人沒有說話,全部安靜注視著王邑,等待他的命令。

王邑讓王亭去吩咐打開南城門。

城門終於緩緩打開,王亭率領幾人打頭陣。

眾人也開始馳馬跟上,往運城方向前進。

馬的夜視力很強,它的距離感很差,這就需要與騎手的配合,要控制好馬的速度。

眾人的馬蹄聲驚醒了一些安邑城內的人,但因為宵禁沒敢出門。

出來的一剎那,王邑感覺自己像掙脫了囚籠的鳥兒,終於回歸山林,能自由的飛翔。

眾人已經出了安邑城五里,又進入了兩山狹長之路,只要過了這裡,那就是魚入海,鳥進林。

王亭與幾名騎兵在前領路,突然最前面的兩名騎兵路面塌陷,二人陷入坑中,王亭一驚連忙勒馬急停。

王亭堪堪停在坑的邊上,看著深達一米寬兩米多的坑,還沒等他慶幸,從兩山中射出一些箭把他與餘下幾人射死。

王亭的屍首也從馬上掉了下來。

王邑正策馬前行,他位於隊伍的中央,騎兵圍在他身邊保護他,許久未騎馬的他感覺兩大腿內側疼的厲害。

「前面有陷阱。」

「有埋伏。」

靠近王亭他們的騎兵大聲呼叫。

兩側山林中響起鼓聲,無數木堆和火把點起來。

王邑從大喜到大驚,已經慌亂。

跟在最後面的騎兵看見山路兩側火把知道中伏,想調轉馬頭回撤,但緊接著巨石滾下,捆在一起被點燃枯草緊隨其後封住了後路。

「想不到我周老三真逮住了大魚。」周老三就是李樂派過來的人,他摔人布置好陷坑、滾石等陷阱後,就派了人在這塊南下路警示,如有人來,擊鼓傳訊。

「給我殺,這麼多馬匹,肯定有不少錢財。」

前後路被堵死,從兩側湧出無數穿著蔽縷手中武器各異的匪軍,他們甚至填滿了前進的道路,越過陷坑從三面向他們湧來。

許多人站在馬上成為靶子,被黃巾軍為數不多,越兩百的弓箭手射中,許多人只能下馬,用馬抵擋黃巾軍的弓箭。

杜義的馬被射中,馬驚後把他甩了下來,,一些杜家人還沒來得及救他,杜義就被黃巾軍投擲過來長矛扎中後背,釘在了地上。

王邑被身旁的護衛保護在中央,但黃巾軍太多了,從安邑出來的人被分割數段,有些人投降了。

最後只剩王邑這一部分大約三十多人,但這個圈子越來越小,剩的人越來越少。

周老三來到王邑這裡,現在王邑只有五個護衛守衛著他,還有他得跟班黃敬也在。

周老三從一個屍首上扯下包裹,打開後全是金銀財寶,他拿起一起一塊金子貪婪聞起來。

他就算種一輩子地也不可能擁有這一金,而這對那些當官、士大夫唾手可得,心中越發對這些人厭惡。

王邑看已經走投無路便強自鎮定喊道:「哪位好漢在此,我是河東郡守,還請現身一見。」王邑覺得他這個身份會對黃巾軍有用處。

周老三拿著幾個包裹走了出來,讓人停止攻擊。

王邑看周老三拿這幾個財寶包裹,想必是是個愛財之人。

王邑用力把拿起身邊幾個包裹,壓制住恐懼來到周老三前面,放下了包裹。

王邑還帶著久居高位的語氣,拍了拍放到地上包裹道:「英雄,只要你放了我,這些財物全是你的,而且不止這些,我還……」

周老三看著過來人抬手就是一刀入腹。

周老三道:「蠢貨,打死你這些也是我的。」

王邑看著腹中的刀滿臉的不相信,還有這麼莽的人?帶著疑惑倒在了地上。

黃敬看到王邑倒地,驚的目瞪口呆,看著過來周老三大叫:「我投降,投降。」邊喊邊跪了下去。

一個在太平年間本可以繼續做高官為人上人,但在亂世卻被一個他低看昔日的賤民給結束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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