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縣城裡的大多數百姓都不開心，臉上都掛著愁容，他們一年的辛苦最終便宜給了城外的鮮卑人，今年這個冬天將會比較難熬了，只有一些沒長大的孩子能露出笑容。
幸好這兩年定襄郡的百姓攢下了一些錢財，還剩下一些糧食，否則只能依靠官府施粥度日了。
趙開坐在帳篷旁邊一臉愁容的看著天，自己的兒子趙凡長大不少，可以幫家裡幹些活了，自己的妻子懷孕了，家裡馬上又添加一人了，又可以增加五畝耕地了，本來挺高興的，但是鮮卑人來了，他家種的糧食還沒有收割，將近一年沒有收成，這吃的問題可是讓趙開愁的都睡不著覺。
趙開的媳婦挺著大肚子來到趙開的身邊，看著一臉愁苦的丈夫說道：「別愁了，官府不會不管我們的，我們剛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還要開荒地，靠著官府提供的糧食活了下來，我相信官府這次也會提供過冬吃的糧食。」
「家裡還有一些存糧，只要官府不收今年的賦稅就行了，否則的話，我們一家可真就無法活下去了。」趙開嘆口氣說道。
這時候趙凡回來了，這兩年趙凡的個子長了不少。
「什麼時候吃飯，我都餓了。」趙凡看著父母說道。
「你這一天除了吃就是玩，明天哪都不允許去了。」趙開呵斥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現在的趙凡正是能吃長身體的時候。
「聽你阿父的，別到處走，要是鮮卑人攻城，箭矢射進來，把你射中怎麼辦？」婦人也開始教訓起了兒子。
趙凡不在乎的說道：「沒事，敵人射箭時我會躲起來，然後撿起那些箭換錢，之前鮮卑人攻城不就是一支箭能換一枚錢嗎。」
「箭那麼快你能躲開？趕緊去領湮石（煤），領完湮石就可以做飯了。」婦人遞給一個籃子對趙凡說道。
由於這次鮮卑來的比較快，百姓沒有準備多少木柴，幸好城裡有大量囤積的湮石（煤），可以讓百姓不用擔心做飯沒有火。
每日由里長把煤發給大家，趙凡拿著籃子來到了里長這裡，此時已經有不少人排隊，來領煤的人中有不少是半大的孩子。
這些孩子如今在算數與識字方面強過父母，因此那些父母都派這些孩子過來領東西，甚至在交糧食的時候由孩子來算，看是否交多了。
這群半大孩子互相打著招呼，有的互相約定明日到城裡的哪裡去玩。
還有的兩幫孩子在互相咒罵著，這些孩子出身兩個相鄰的村子，有時會為了爭奪一片地方的玩耍權而打起來，兩個團伙之間沒少約群架。
有兵士聽到聲音走了過來，兩個小團伙立馬安靜了下來，他們雖然小，但是卻知道不能惹這些兵士。
這些半大的孩子眼睛緊盯著兵士的甲冑與武器，尤其是掛在腰間的那把環首刀異常的吸引他們。
當兵士走過去之後，這些半大孩子開始興致沖沖討論起來，有的人顯擺自己曾經握過環首刀，有的說自己家有親戚是當兵的，甚至還有半大孩子撒謊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輪到趙凡了，趙凡的籃子裡裝的半滿，他先放地上，然後找到寫著阿父名字的那一行，前面已經簽了四次，除了第一行寫著趙開，後面寫的都是趙凡。
再一次簽下自己的名字後，趙凡把籃子挎在胳膊肘處，然後往家裡走去。
等到趙凡回到自家住的帳篷的時候，婦人已經用火種把樹枝點燃了，正在維持著不滅。
婦人又往火里添加一些樹枝，等到火勢要起來後，往裡壓兩個煤塊，這時候趙開挑著水回來了。
婦人開始淘米，她小心翼翼的不讓麥粒被水沖走，婦人只淘了一遍，她怕淘多了後麥粒變少了。
趙凡在那裡沒有事，就開始擺弄火玩。
婦人把罐子搭在火上，然後用手拍了一下兒子的胳膊說道：「別碰火，這湮石（煤）碰完後就不願意著了。去幫你阿父把那些樹枝給掰斷，然後把這些樹枝蓋好，別下雨淋濕了，那我們生火可就困難了。現在樹枝也沒有多少了，也不知道還要在城裡待多少天才能出去。」
趙凡不願意聽自己的阿母磨嘰，自己阿母懷孕後，不止脾氣越來越大，話還越來越多。
趙凡坐到阿父的身邊，開始把那些樹枝給掰斷。
粥煮好後，趙開一家開始吃飯，趙凡喝了兩碗粥後，發現罐子裡只剩下差不多一碗了，他才半飽，但還是忍住放下了碗。
半大的趙凡知道今年家裡會比較困難，阿母又懷孕了，他多吃一口，阿母與阿父就要少吃一口。
「罐子裡還剩一點，你父子一人分一點吃光了，剩下還容易壞。」婦人說完就要用木勺把粥盛了出來。
「我吃飽了，吃不下了。」趙凡趕緊說道。
一旁的趙開喝完碗里的粥後也說自己吃完了。
婦人有些生氣的說道：「就剩這一碗粥，你倆一人喝一點就沒了。」
趙開說道：「給我。」
趙開接過罐子與勺，然後把粥都盛到了婦人的碗里，然後對妻子說道：「我與兒子都吃完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把剩下的粥喝了。」
趙開說完就去溜達一會，趙凡也趁著天還沒黑，再去玩一會兒。
婦人端起這碗剩下的粥有些五味雜陳，她知道父子二人都沒吃飽，說吃完了就是為了讓她把這碗粥喝了。
婦人捨不得這碗粥被放壞了，把這一碗粥喝了進去，然後把碗、罐收拾了起來。
婦人收拾完後，趙開就回來了，婦人拿了一些麻，找到鄰居王嬸，一起去距離帳篷區不遠的一棵大柳樹下。
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婦女，有的編著草鞋，有的像趙開的妻子一樣拿著麻編著草繩。
這些婦女把自己今天聽到消息都說了出來，誰家的小子與哪個姑娘看對眼了，哪兩口子打仗了，哪個老人沒了等等消息都彙集到了這裡。
太陽越來越低了，光線開始暗了下來，婦人們意猶未盡的散開了，還約定明日早點來，趙開的妻子拿了兩條編好的麻繩回到住處。
趙開一家開始睡覺了，一家人擠在一個帳篷里，趙開睡在中間，為了讓懷孕的媳婦松點，他睡覺的時候都是往兒子那邊擠。
婦人開始把自己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沒一會父子二人就睡著了，婦人把父子蹬下去的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然後也開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