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做局,算是順其自然。

該給陳望看的,他已全部看到,之後的事情發展,卻不是楚新蒲能掌控的。

他必須要穩如泰山,不能主動再去尋陳望說上一言半語,否則努力就會付之東流。

井上宏一欲言又止,楚新蒲知他心事,開口說道:「請班長放心,定不辱使命。」

「等你消息。」

「是。」

「紀婉還在等你,你先去吧。」

「屬下告退。」

從辦公室離開,楚新蒲叫上紀婉,兩人一同出門吃飯。

吃飯期間,兩人說的最多的,自然是近日工作。

紀婉也知楚新蒲處境不好,開口便是關心此事。

「還行。」

「什麼還行,我在憲兵隊本部都聽說了……」

「確實還行。」

「你別嘴硬,實在不行,想想辦法,來不了憲兵隊本部,去憲佐隊也好。」

「哪有那麼容易?」

「沒你想的那麼難,康劍的叔叔是憲佐隊隊長,康劍熬些日子,混點資歷,就是憲佐隊分隊隊長,你求上門去,還能不幫你?」

憲佐隊有一個隊長,管四個分隊,康劍要是能混上分隊隊長的職務,確實地位不低。

可現在不是求人辦事的問題,是楚新蒲離不開漢口憲兵隊,他與井上宏一綁的太緊。

「求人不如求己。」

「你別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權力爭鬥,犧牲的往往就是下面的人。」

「多謝關心,但我們還是少議論這件事情比較好,傳到日本人耳朵里,你我都沒好日子過。」

「你啊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伴君如伴虎,你在憲兵隊本部,才應該多小心。」

「我處境比你好多了。」

「羽淵武澤隊長還在負責培訓班的事務嗎?」楚新蒲轉移話題,擔心今晚一直說工作的問題,他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明眼人都覺得,抽身自保,置身事外是明智之選,可偏偏楚新蒲就做不出這樣的選擇。

提起羽淵武澤,紀婉說道:「郊區校場的培訓班已經開始第二期了,學員比我們第一期還多,但羽淵武澤隊長已經不負責培訓事務了。」

第二期比第一期的人還多?

楚新蒲心中苦笑,這漢奸就這麼好當嗎?

好在羽淵武澤不負責了,不然他培養出來的學員,能力可能會更高。

紀婉嘰嘰喳喳說了不少話,兩人吃完飯分道揚鑣,他們二人現如今都不需要將宵禁看的太過重要。

如果遇到搜查,出示證件便好。

一個憲兵隊本部,一個漢口憲兵隊,晚上出來活動,並不稀奇。

借著月光回家,已經多日未有,街面上看不到什麼行人,偶爾會看到憲兵巡邏隊。

中間只出示了一次證件,楚新蒲就回到家中。

他沒有穿憲佐的制服,袖章同樣沒有佩戴。

一是他不喜歡。

二是他有這個權利。

三則是,走在路上這樣穿,太過招搖,被抗日分子盯上怎麼辦?

所以不穿制服,算不上問題,尤其是憲兵隊,負責情報工作,便衣是常態。

今日吃了兩頓大餐,真可謂是吃飽喝足,便早早上床休息。

第二日去憲兵隊工作,楚新蒲如往常一樣。

他不找田勵詢問工作進展,更加沒有聯繫陳望。

從現在開始,楚新蒲要做的就是等。

等陳望主動聯繫自己,而不是自己沉不住氣。

至於此時,陳望在幹嘛?

在鬱悶!

康劍與紀婉的出現,對陳望的打擊很大。

培訓班一百號人,他脫穎而出,來到漢口憲兵隊,著實算不錯。

可結果呢?

一個連看都不看自己,另一個僅僅只是記著自己的編號,連名字都記不得。

雖說算不上羞辱,但心裡確實不是滋味。

我若不值一提也就算了,可陳望覺得自己並不差。

但回過頭來看看!

好的在憲兵隊本部,還有憲佐隊,最差楚新蒲,漢口憲兵隊憲佐班班長。

陳望這樣一比,確實落後不少。

尤其是楚新蒲,原本也是憲佐隊,被調來憲佐班。

可就算如此,眼高於頂的康劍,絲毫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反而異常熱情。

不管怎麼對比,陳望唯有一聲長嘆。

選擇去培訓班,他心中不是沒有野心,也幻想過諸多美好畫面。

開局看似不錯,強過不少學員,奈何差了口氣。

若等到田勵上位,壓在自己頭上,自己何時才能出頭?

這是陳望現如今心中一直思考的一個問題。

此前他認為,哪怕是讓田勵上位,只要給自己時間,自己就可以超越田勵。

可時間呢?

能有多少時間給自己?

其次是,田勵會不會防著自己,能給自己蟄伏的機會嗎?

昨日之後,這些問題,縈繞在陳望腦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陳望的煩惱,是大多數人都有的煩惱,卻也是永恆的煩惱。

心不在焉的陳望,一整天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渾渾噩噩。

等到晚上,他才想起來楚新蒲交代的任務,將成員手下的那些小混混的資料,都要收集整理。

急忙將消息交代下去,準備著手完成這個任務。

在此期間,陳望又想起來了楚新蒲,他為何不急?

明明十萬火急,事關生死,最差也是關乎前途命運的事情,為何還鎮定自若。

強裝鎮定?

看起來不像。

聯想到康劍與紀婉,陳望心中有些瞭然。

康劍的消息他聽說了,憲佐隊關係很硬,紀婉自不用多說,必然也有關係,不然能去憲兵隊本部?

這就是楚新蒲有恃無恐。

井上宏一舉目無親,獨木難支,可楚新蒲卻不是。

楚新蒲是有朋友的,且朋友好像還都非常有本事。

如此看來,楚新蒲不見得會輸。

這樣想的話,陳望覺得自己稍微能明白,為何楚新蒲不著急了。

可念頭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些擔憂。

要是楚新蒲真的贏了,但他卻沒有表態,那麼日後會怎樣?

還用多說嗎?

楚新蒲坦誠布公,沒有隱瞞,將問題的利害關係,全盤托出。

沒有威逼,沒有利誘,只是表示需要他幫忙,可陳望卻拒絕了。

那麼等到楚新蒲贏了,他還能有好下場?

哪怕楚新蒲高抬貴手,放他一馬,那前途也是一片昏暗,再難重現光明。

此刻的陳望,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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